“陳旭？”
陳旭的反應，完全出乎了陳子琪的意料。看著他坐在地上，眼淚不停往外流，她驚慌起來，一向機靈的她，這時也是手足無措，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過了一會，陳旭情緒看起來穩定了一些，坐在那里發怔。
陳子琪捂住胸口，小心翼翼地問，“你沒事吧？”
陳旭低著頭，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像是沒有聽到一樣。
陳子琪心里發慌，于是祭出了殺手锏，“要不然，我給希云姐打個電話？”
聽到這個名字，陳旭終于有了反應，他抬起頭來，看著他，用帶著特別重的鼻音說道，“不要打。”
“哦。”
陳子琪聽他開口說話了，心里一松。見他的眼睫毛被淚水粘在一起，眼睛通紅，小聲問，“你這是怎么了？”
陳旭沉默了一會，問，“你知道怎么跟白錦宣聯系嗎？”
咝……
陳子琪倒吸了一口涼氣，老哥，你追個星，至于這么深情嗎？
馬上，她又覺得不對。
以她對陳旭的了解，怎么看也不像是會為了一個沒見過的明星弄得這么傷心。仔細想想，不管是楊錦夏，還是羅希云，都是難得一見的大美女，白錦宣除了有明星光環之外，也不見得強得過她們。
對楊錦夏和羅希云的時候，陳旭都是猶豫了一段時間，才選擇了接受。簡直就是不為美色所動的典范了，怎么到了白錦宣這里，就變成這個樣子？
猛然間，一個念頭在她腦海閃過。
臥槽，不會吧？
她幾乎要脫口而出地問了，在最后關頭又忍住了，以陳旭的性格，就算問了，他也絕不會說。
陳旭見她愣在那里沒反應，扶著床沿，從地上站了起來。將她連椅子推到一邊，蹲在電腦前，雙手放在鍵盤上，想著要怎么搜索。
“我想起來了。”
陳子琪忙說道，“她的圍脖上，放了一個Q號，你試著加一下。”
“圍脖。”
陳旭嘴里念叨著，先打開一個導航網頁，鼠標轉了一圈，都沒找到圍脖的鏈接在哪。
“這。”陳子琪一看他的動作，就知道他平時不上圍脖，伸手到屏幕上，幫他指了出來。
陳旭將圍脖主頁點開。
“你直接在搜索框那里輸入她的名字，點搜索就行了。”陳子琪繼續指點他。
當搜索的結果出來后，陳旭翻著頁面，卻沒有看到上面有Q號，問，“在哪？”
“我看看？”陳子琪從他手里拿過鼠標的控制權，說，“剛剛還在的，是個六位數的Q號。”
她將頁面翻到最上面，一點點往下拉，今天的，只有幾個參加活動的內容，“咦，真的沒了，奇怪，難道被刪了。”
她一臉的疑惑。
“不過，沒事，就算刪了，也能找到。”她關掉了頁面，熟練地打開了一個論壇，點開了一個帖子，說，“網絡上，有一種手段叫截圖大法。發表過的東西，不是刪掉就沒事的。”
陳旭看著那個截圖，確實是白錦宣發的一條圍脖，上面的內容很簡短，“加我這個QQ，我等你。”
他正要拿出手機，突然看了陳子琪一眼，說，“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陳子琪瞪大眼睛看著他，有你這樣的嗎，過完河就拆橋？
陳旭沒有理她，將椅子轉過頭，連椅子帶人，都推到了門外，然后將門給關上，反鎖。
然后，他拿出手機，打開QQ，照著帖子里的號碼輸了進去，搜出來的，昵稱正是白錦宣，頭像正是她自己的照片。
他點擊了加好友，彈出了驗證的界面。
問題1，我們第一次過夜的超市，叫什么名字？
看到這個問題，他的思緒瞬間回到了那個夜晚。
半夜，有機器人來襲，他去阻攔。白錦宣卻以為自己想夜襲她，可憐巴巴地請求自己不要傷害她，可以先談幾天戀愛，說著“我超甜”時的樣子，讓人哭笑不得，又讓人心生憐惜。
他顫抖著手指，在答案一欄里輸入，旭日超市。
那家超市的名字里有一個旭字，所以他記得很清楚。
問題2，我們撿到的小女孩，叫什么名字？
那個他們在前往軍營的路上撿到的小女孩，從一開始對他有些畏懼，到怯怯的，到親近，到后來，用天真的語氣問他們，“你們以后就是我的爸爸媽媽嗎？”
這個小女孩，跟他們住了幾個月，乖巧到讓人心疼，他已經習慣了她的存在，他們三個住在一起，在別人看來，就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想著幾個月里，三個人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他的鼻子有些發酸。
過了一會，他在答案里輸入了名字，瑤瑤。
問題3，你愛我嗎？
看到第三個問題，他怔住了，看著屏幕，呆呆地坐在那里。
半分鐘后，屏幕自動暗了下來。
他還是沒有動。
不知過了多久，嘀嘟一聲，屏幕亮了起來，上面顯示一條羅希云：在干什么？
片刻后，屏幕又暗了下去。
他的眼前，一會是白錦宣傷心欲絕的臉，一會是羅希云早上離開時燦爛的笑臉。
兩張臉交替閃現，他感覺頭腦都快要炸開了，躺倒在了床上，盯著天花板，一臉的痛苦，為什么偏偏要我做出這樣殘忍的選擇？
咚咚。
“陳旭。”
“開一下門可以嗎？”
“我的櫻桃忘了拿了。”
門外傳來陳子琪的聲音。
陳旭沒有回應，門外登時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敲門聲再次響起，“陳旭，那個，我手機放在里面了。”
陳旭長長出了一口氣，坐了起來，過去將門打開。
陳子琪推著椅子進門，目光悄悄地往他拿在手里手機掃去，見什么都看不到，不由得嘟起了嘴巴。
陳旭不去管她，重新躺到了床上。
她將椅子推回到原位，拿起裝著櫻桃的盤子和手機，在那里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走。
“怎么不走？”陳旭躺在那里，眼睛沒看她，突然出聲道。
她嚇了一跳，“呃……那個，你肚子餓不餓，要不然，我們出去吃點東西。”
陳旭從床上坐了起來，問她，“如果有兩個男人同時出現，一個，你剛剛給過他承諾。另一個，可以為了你，放棄所有。你會選哪一個？”
陳子琪推著椅子過去，坐到他面前，思考了一會，說，“那我選第一個。”
“理由呢？”
陳子琪說，“第二個男的，放棄掉一切后，那不就一無所有了？雖然我很感動，但是呢，我會覺得欠他太多，跟他在一起太累了。而且，他都一無所有了，什么都不能給我。那我為什么還要跟他在一起？”
陳旭皺起眉頭，想了想，覺得她是以女性的視角在看問題，換了一種說法，“如果，你是男的呢？現在在你面前的，是兩個女人。”
陳子琪再想了一會，臉色變得糾結起來，說，“非要選一個嗎？我要是男人，我兩個都要。”
陳旭看著她，嘆了口氣，說，“問你也是白問。”
“怎么就白問了，你以為我不懂嗎？選一個，最多另一個傷心。兩個都選了，到以后敗露，三個人都會受傷。”
陳子琪不服氣地說道，“可是你想過沒有，白錦宣是大明星，而且是流量明星，合同握在經紀公司手里，她是沒有自由的。你以為她想退圈就能退圈嗎？別傻了。胳膊拗不過大腿，懂不懂，你敢她背后的資本叫板嗎？資本分分鐘教你做人。你們最多只能做地下情人。”
“她工作多忙，你知道嗎？你們真的在一起，一年又能見幾面？這些你想過沒有？”
“哥，你是男人，要勇于承擔，人家為了你，把所有一切都豁出去了，你還想怎么樣？勇敢點，要做，就做一個灑脫的渣男。”
陳旭揮揮手，說，“趕緊出去。”
“得咧。”陳子琪從椅子上跳下，離開了房間。
陳旭拿起了手機，喚醒了屏幕，點開QQ，深吸了一口氣，輸入了答案，“我也不知道。”
他確實不知道，說愛，那是在騙她。說不愛，那是在騙自己。
點擊了發送之后，他切換到微信，給羅希云回復，“剛剛看完房子回來。”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樓下的洗手間，洗了一把臉，走出來的時候，看著忙碌的面館，胸口中的郁氣，似乎也散了。
以后會怎么樣，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管那么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