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希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夜晚了，她躺在沙發上，身上披著一件薄薄的被子。
陳旭就坐在對面，頭上戴著眼睛，似乎發現她醒過來，正將眼鏡摘了下來，看向她，“你醒啦，餓不餓？”
羅希云剛想說話，陳旭已經起身進了廚房，很快端著粥出來。
“謝謝。”她只好接了過來，小口吃著。
她吃了幾口，問道，“最近，地底人還有沒有出現？”
陳旭說，“幾個月前，剛剛打退了第三區的進攻，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來。”
這么多年來，基地最主要的敵人，還是地底人類，并不是每個區都像十三區的人那樣沒出息。
其中最強大的，是第七區，是保留科技最完整的。實力非常強大。基地擴張到那邊的時候，他們拉出了一支近十萬人的軍隊，還和各種高科技武器，一度給基地帶來了巨大的損失。
地面近三分之一的基地都被打殘了，十幾萬機器人最后只剩下幾萬。打得陳旭不得不將勢力收縮回到第十二區內，躲在地底之內。
之后，他花了五六年的時間，建了一條更高級的機器人的生產線，又花了四五年，拉出一支數量為十萬的新一代機器人的軍隊，才將十二區的地面部隊給解決了。
即便是這樣，他也無法徹底將十二區掃平，他們龜縮在地底。他就不敢輕易派軍隊下去，那是找死。
那十年，有一些危險，就算是平時不怎么關心基地事務的羅希云也感受到了。
除了第七區外，別的區再沒有給基地造成過威脅。
現在，基地的勢力，幾乎要囊括整個大陸了。
光是自然人的數量，就已經超過一百萬，足以形成一個文明了。當然，其中十歲以下的小孩占了大多數。
現在，接受了教育，走上各個崗位的自然人，大約有一萬人。每過一年，畢業的人數就會越多，不斷遞增。其中，已經結婚的超過一半，甚至有一千多對夫妻已經生下了孩子。
按照這樣的趨勢下去，一百年之內，人口膨脹到幾千萬，甚至上億，都不是問題。
已經點亮了核聚變科技的基地，養活這些人口簡直是輕而易舉。
人口一多，基地的發展速度明顯加快了，對剩下的幾個區也有過探索，對基地都構不成威脅。
實際上，最近幾年，陳旭已經將目光投入了大陸之外，先是造了一批船只，駛出去后，就沒再回來。估計是遭遇了襲擊，至于是人還是海里的怪物，就不得而知了。
后來，他改派無人機飛過去。最終發現了另外一片大陸。而且，從上面發現了人類活動的痕跡。
說實話，玩到現在，陳旭覺得，這個游戲比想像中要簡單許多，唯一有威脅的敵人，就是第七區。
他猜測，這個游戲，主要是用來聯機玩的，廢土的設置，只是作為一個背景。結果，他這臺設備沒辦法聯網，只能單機自己玩。所以樂趣大減。
當然，這對陳旭沒什么影響，他的主要目的就不是玩游戲。
另一片大陸，多半是一個新地圖，難度應該提升了不少。他還挺期待的，可以為平淡的生活帶來一些刺激。
羅希云又問道，“如果游戲結束了，那基地里的人會怎么樣？”
陳旭說，“我也不知道。也許，會直接消失，也許，這個世界會保留下來，按照原先的軌跡運行。”
她沉默了一下，說，“你不讓我跟他們多接觸，原來，就是擔心有這么一天。”
“跟他們接觸越多，就越會覺得他們是活生生的人。可是總會有分別的一天，還是不要徒增煩惱。”陳旭說道，不管跟生化人，還是跟自然人，他都只是保持著工作上的關系。
最熟悉的，應該算是生物實驗室的馮松了吧。在十年前，他已經去世了。
從那之后，陳旭就跟基地里的人刻意保持距離。
“是啊，這一切太真實了。”羅希云喃喃地說道，“有時候，我都分辨不出來，到底哪個是夢境，哪個才是現實。”
陳旭說，“有一段時間，我也有這樣的疑惑，主要是待在這里的時間太長了。不過，只要看到你出現，我就知道，這里一定是夢境。”
羅希云看著他，很久沒有移開目光。
基地有人主持，陳旭就不必經常往控制中心跑，日子十分悠閑，最近就是翻翻延緩衰老技術的資料。
這項技術，涉及到的前置科技不少，不是一時半分能夠學得完的。他也就粗略了解一下。
羅希云還是泡在學習上，她同樣是個很努力的人，學習的時候，通常很認真。特別是陳旭已經答應她這次之后，就結束這個夢境，這應該是最后的學習機會了。
就如同之前九次那樣，兩人一起學習，吃飯，打球，看電影……時間一天一天過去，隨著一年之期的逼近，她開始有些焦慮。
不知不覺，時間只剩下一個月。
這一天晚上，羅希云終于忍不住了，“還有一個月，我就要走了。”
陳旭說，“是啊，算起來，我們在一起，也有十年了。每天朝夕相處，很多夫妻，相處的時間，恐怕也沒有我在一起的時間長。有這十年，我已經夠了。”
羅希云盯著他，“你真是這么想的？”
陳旭也看著她，“我就是這么想的。”
“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她的聲音很輕，雖然是在罵人，但是語氣一點也不激烈，像是感慨，又像是嘲諷。
陳旭看著她，這一次，沒有開口。
羅希云像是喃喃地說，“你的心真狠，就這樣跟我熬著。就像以前那樣，我不服軟，你就不理我，就等著我向你投降……”
“九年了，人生有幾個九年？你明明心里什么都清楚，就在那里裝傻，你就不能讓著我一點嗎，讓我騙騙自己，說是你強迫我的，我反抗不了。這樣，過個幾年，也許我就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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