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治被他額娘的問題嚇了一跳。
他的確在謀劃捉拿多爾袞的計策,而且還謀劃了好多年!具體的辦法就是挑選八旗子弟中的“文弱之士”一起讀書,把他們培養成自己的班底,然后伺機下手。
這事兒和他兒子康熙在歷史上捉鰲拜的招數差不多。不過他們時代不一樣,辦法也就不完全一樣了。康熙捉鰲拜的時候,滿清已經入關25年了。所以康熙能找來的八旗子弟都是在北京出生的,而且還都是一六五幾年的八旗子弟,早就沒有關外八旗子弟的那份兇性了。
看后來他們這些人怎么平三藩的就知道了!
如果換成多鐸、阿濟格這一屆八旗,一個老了的吳三桂根本不是對手,哪兒會打那么多年?如果不是吳三桂自己死了,平三藩真是沒日子了......
所以順治找來的“文弱之士”,也比康熙找來的布庫要強多了!
而且,順治還通過各種渠道搞了一些燧發手槍,數量不多,就是十來支,但是也足夠把多爾袞打成篩子了!
當然了,這事兒得突然襲擊才會成功!
“額娘,”順治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布木布泰瞪了兒子一眼:“是多爾袞告訴我的!”
“多,多爾袞......他也知道了?”
布木布泰哼了一聲:“你還想瞞他?他可是聰明王,會不防著你?你也不想想,他為什么讓多鐸經營關外,讓阿濟格經營山西?還不就是防著在北京讓人一網打盡?你要真擒了多爾袞,這大清國可就......”
說到這里她嘆了口氣:“真沒想到,我大清真的不能沒有他這個皇阿瑪!阿濟格看著挺厲害,可是遇上多鐸竟然不堪一擊,現在多鐸獨大了,干出不臣之事只是早晚的。
皇兒,咱們不能等了......得先下手為強啊!”
“額娘,”順治問,“您要兒臣將多鐸騙進宮里,然后......一舉擒拿!”
“也只能這樣了!”布木布泰嘆了口氣,“現在就看多鐸會不會蠻干了?”
搞宮廷陰謀的高手不怕遇上聰明的,就怕遇上蠻干的!
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多爾袞那么聰明,都混成聰明王了,不也不明不白的落馬了?
可再高的宮廷陰謀手段遇上蠻干的,什么鴻門宴,什么摔杯為號,什么“文弱打手”,什么“布庫少年”就都不好辦了。
而多鐸就是這么一個蠻干到出人意料的主兒!
就在布木布泰和順治娘倆在為多鐸準備文弱打手和鴻門宴的時候,一場意想不到的災難就突然降臨在北京城內大部分八旗子弟們的頭上了。
不是多鐸手下的“假滿洲”要來搶東西了,而是北京城內一部分八旗子弟們的北京戶口要到期了。
7月23日,在碣石山大戰中取勝,并且活著了阿濟格的多鐸,率領著十萬新老滿洲大軍,浩浩蕩蕩開進了北京城。
之所以是十萬大軍,是因為原先跟隨阿濟格的鑲藍旗、正紅旗大軍,一部分正白旗和正綠旗兵將,小部分的鑲紅旗、正黃旗、鑲黃旗兵將,還有一些打醬油的蒙古人,全都投到了多鐸旗下。
所以在多鐸留了一部分軍隊守備山海關和碣石山后,還有多達十萬人的兵馬,跟著他雄赳赳、氣昂昂的開進北京城。
哦,并沒有全都進入內城,只有多鐸的關外新軍才能入內城,其余在碣石山大戰中倒戈的軍隊,一律在外城駐扎。
他們將和碣石山中被俘的罪人們一起,等待勇敢王多鐸的處分決定。
與此同時,北京內城,也在關外新軍的牢牢掌握當中!
7月25日,抵達北京兩天后,多鐸就在自家的豫王府內,以攝政王的名義召集了一次議政王大臣會議。
阿濟格當然是不能參加了,鑲紅旗羅科鐸因為沒能及時反正,也和阿濟格一樣,在碣石山之戰中被俘,成了階下之囚,也沒機會來議政了。正綠旗三王當中的耿仲明和孔廷訓也撲了,雙雙被俘。正黃旗的固山額真羅伊德,鑲黃旗的固山額真陳泰,也都成了階下囚,自然也不能去參加議政王會議了。
而鑲紅、正綠、兩黃,還有阿濟格自己的鑲白旗,全都在碣石山大戰中損失慘重!
不算正綠旗的損失,單是鑲紅、兩黃、鑲白四旗的老滿洲的損失就超過了一萬之數,其中死亡和重傷的人數不下8000。
可以說,這場碣石山大戰,是滿洲興起以來,所遭遇的損失最為慘重的一場戰役!
而且鑲紅、兩黃、鑲白四旗的災難還沒有結束!
“本王的意思,凡是跟隨阿濟格和本王作戰,在碣石山大戰結束前沒有反正的牛錄,都必須限期離開北京城......馬上就走,中秋節前就走,去本旗在關外的固山重新安置!
另外,這些牛錄下面的包衣奴才一律沒收,重新分配!而且他們也不能帶走太多的行李,一戶只能帶一輛馬車的東西。余下的財物,都留在宅子當中,不得故意破壞,否則就要降為包衣奴才!”
多鐸的話一出口,參加今天議政王大臣會議的大部分人都給驚呆了。
北京城內沒多少兩綠旗的長住人口,基本就是老八旗和老八旗的包衣奴才。照著多鐸的意思,鑲紅、兩黃、鑲白四旗的老滿洲就別在北京呆了。他們的北京戶口,還有北京二環內的四合院就都沒了!
“攝政王,這處分也太重了吧?”
“是啊,都是老滿洲......”
“攝政王,要不您再考慮一下?”
在京的幾個議政王大臣都開口求饒了。
“這也不算什么處分......關外本就是咱們的老家!”
“重什么重?又不是發配為奴,只是關外安置,還是交給本旗的關外固山,不算什么!”
“對,不算什么的......”
跟著多鐸一塊兒從關外來的王爺和固山額真則異口同聲的支持多鐸,顯然是早就達成一致了。
在京的議政王大臣都看著濟爾哈朗,現在阿濟格沒了,大家就只能把他當頭了。
“攝政王,”濟爾哈朗硬著頭皮道,“鑲紅、兩黃、鑲白四旗的丁壯損失慘重,剩下的多是老弱......遷去關外也不容易活,要不您再考慮一下?”
多鐸一笑:“考慮什么?鑲紅、兩黃、鑲白四旗參與碣石山大戰的不過百余個牛錄,一個牛錄能有多少人口?不足1000人吧?加一塊兒不過10萬......關外九旗算上包衣有200多萬人呢,還怕養不活?而且關外有的是土地,現在開墾出來的都不一定有十分之一,莫說10萬,就是再出去100萬也有土地可以分。”
什么?分地?
濟爾哈朗還有幾個在京的議政王大臣聽了多鐸的話,額頭上汗珠子都冒出來了。
分地的意思是要種地啊!關外沒多少人口,土地壓根租不出去。
好好的北京戶口,二環四合院,還有鐵桿莊稼都沒了,一下整成關外老農民了......這個多鐸真是比多爾袞、阿濟格加一塊兒都狠啊!
濟爾哈朗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壯著膽子問:“那,那鑲紅、兩黃、鑲白四旗在北京和北京周圍的產業怎么辦?”
多鐸笑道:“他們的土地都有人種,照樣交租子......收來的米麥發賣后換成錢財絹帛,賞給有功的將士。他們在北京城內的宅子先讓有功的將士去搬東西,然后也交商人發賣換錢。
另外,他們的包衣奴才都賞給有功的將士,帶回關外去種地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