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寧城以西百余里外,連綿天山和伊犁河谷的交界處,一座名叫妖魔山城的險要附近,兩股大隊人馬,正在休息和用飯。這兩股人馬其中一隊應該是要走遠路的,隊伍當中有大量馱著行李的駱駝,現在都跪臥在通往一處天山山口的大路上。押運駱駝的士兵們,則在駱駝邊上十幾人聚成一群,正呼啦啦的吃著妖魔山城上送下來的食物。
另外一隊應該是送行的,清一色都是騎馬的,在妖魔山城腳下,以百余騎為一隊,圍成一圈,也在聚餐。
在兩伙人當中,還有三輛馬拉的囚車!
穿著飛魚服,挎著繡春刀的錦衣衛在囚車周圍分了兩撥,一撥守著囚車,一撥則圍成一圈在吃喝。還有兩個穿著王爺常服的男子,在一群屬官和幾個喇嘛的簇擁下,正站在其中一輛囚車前面,似乎在開導囚車里面的人物。
“恭王,你不要哭了,你現在只是嫌疑犯,不一定會定罪......而且我皇兄是講道理的,就算定了你的罪,也不會殺你的頭!”
“是啊,是啊......不要緊的,還有你妹妹阿吉格娘娘,她是萬歲爺的寧妃啊,另外還有賢妃東莪娘娘。她們倆總能保住你的!”
“別哭了......你看看人家順治,那才是真正難逃一死,不照樣該吃吃,該喝喝?”
“對啊,你侄子延恩侯也不錯啊,一點都不害怕,是個人物!你要向他學習……”
原來是朱三太子和朱慈煾這兩個制造冤假錯案的混蛋王爺在安慰被他們冤枉的大明恭王金博果。
就在幾天前,應天府過來的600里加急送來了朱皇帝的詔書,朱慈烺命令朱三太子將被捕的反賊順治和疑似勾結順治謀逆的嫌疑人金博果、金玄燁打入囚車,交給朱慈煾和跟隨朱慈煾西行的錦衣衛,由他們押送人犯赴應天府問罪。
金博果和金玄燁在面對突如其來的牢獄之災時,表現可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金玄燁好漢一條,壓根就不怕什么。該吃吃,該喝喝——其實他知道自己要被押赴應天府反而心定了。
因為他知道朱慈烺是講道理的,朱三太子才是個不講理的大王!要真的長留在西北,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給弄死了。
而金博果卻不知道這個道理,一入囚車就哭得跟個淚人似的,朱三太子和朱慈煾沒有辦法,只好親自來開導他。
可是金博果哪里聽得進去,還是哭哭啼啼地說:“那個順治......唉,我哪能和他比啊?他都在三個太祖的牌位前磕過頭了!”
都拜了三個太祖了,還怕什么呀?
說話的時候,金博果還一個勁兒往福特喇嘛那邊看去——這位真順治也來了,來給金博果和金玄燁送行的。
金博果心想:如果現在出賣親兄弟,能不能換回自己一條性命?自己的兄弟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運,居然和代王殿下走得那么近......自己如果揭發了兄弟,代王會不會覺得沒有面子,惱羞成怒把自己和兄弟一起殺了?
做了一會兒思想斗爭后,金博果又是一聲嘆息:“我侄子他還小,不懂事情,不知道厲害啊!我那苦命的妹子就更指望不上了,她又沒多得寵,入宮那么多年一直起起伏伏的,隔三岔五就降一級,聽說還挨過揍,真也沒誰了......這一次的事情,她也沒跑,說不定就給降級成奴婢了,還怎么保住我啊!東莪倒是得寵,兒子還當了朝鮮國王,但是她不肯替我們這一脈說話的!”
見金博果嘮嘮叨叨的,一副崩潰的模樣。朱三太子搖搖頭,也沒興趣再勸了,就拉著朱慈煾到了一邊,還沖著跟隨的屬官們揮揮手,讓他們在一邊呆著。
兄弟倆到了一邊,算是可以說點悄悄話了。
朱三太子對弟弟說:“老九,你回了應天府后一定和老大說說削藩和驅藩的事情......現在我大明的異姓藩鎮有點多了!吳家有兩個,黃家一個,高家一個,建州余孽有兩個,流寇余孽有三個,這和唐季藩鎮割據的局面都有點像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啊!我們兄弟還在,這個藩那個鎮的當然不敢造次。要是哪天咱們這一輩都不在了,誰還能鎮得住他們?所以得盡快削藩或是移藩!”
朱慈煾心說:異姓藩鎮是藩鎮,你家的安北、北庭就不是藩鎮了?咱們的成廟爺爺不就是以藩奪嫡的?你是不是想把異姓藩鎮都整沒了,然后就找機會學成廟爺爺?
朱三太子哪里能想到自己的好兄弟會這樣的想法?看見朱慈煾在發愣,還以為他沒明白自己的話,于是就解釋道:“如今的天下大了去啦,所以這個藩也可削可移。削藩當然就是杯酒釋兵權了,這種事情老大經常干的......所謂移藩,就是把藩鎮往遠處挪了。就像老大對我這個兄弟一樣,從好好的大同府給挪到天山腳下來了!”
聽著朱三太子的抱怨話,朱慈煾苦苦一笑道:“三哥,你不錯了......兩藩一國的大封啊!你看看我?就一破郡王,只有3000畝薄田,住得王府還在咱爹名下,現在都年過20了,連個媳婦都沒討上!”
朱慈煾和朱三太子提媳婦是想把那個名叫“哈尼”的胡姬要到手......有她常伴左右,不要媳婦也無所謂了。
“你連媳婦都沒有?”朱三太子瞅著兄弟,輕輕搖頭,“你這模樣可是貌似潘安啊!你別著急,包在哥哥身上了,一準給你說個好親。”
“那小弟就多謝三哥了。”朱慈煾沖朱三太子抱了抱拳。
朱三太子笑了笑:“親兄弟嘛,客氣啥......老九,你是不是也想搞個什么藩國?要不要老哥幫你一把?”
“不要,不要......”朱慈煾連連擺手,“您饒了我吧......三哥,我不眼紅這個!一將功成萬骨枯,我知道這個道理。老七和老十都死在呂宋島了!我就吃口安生飯吧!”
“你還想吃安生飯?”朱三太子哈哈笑了起來:“你被咱爹賣了35萬兩啊!而且還把和稀泥的差事辦砸了......老大多精明一皇帝,他能放過你?除非你能湊出35萬兩還給他!”
“什么?湊,湊35萬兩還給他?”朱慈煾一聽就急了,“我上哪兒找35萬兩去?”
“沒有35萬兩?”朱三太子笑著,“那就好好給老大當差吧......要不這樣,我給老大上個奏章,調你到西北軍前贊襄軍務。你放心,我是你親哥,不會虧待你的。”
真的?朱慈煾很懷疑啊!崇禎上皇還是他親爹呢!照樣把他賣給朱皇帝了!朱皇帝這個親大哥也沒安好心,讓他跑那么老遠來和什么稀泥......
朱三太子拍了拍兄弟的肩膀,“行了,就這么說定了!”說著話,他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摸出了個奏本,遞給朱慈煾,“老九,這是給老大的奏本,就是調你來西北軍前效力的......你自己帶著去給老大吧!對了,快去快回......別讓哈尼那丫頭等久了。”
“哈尼她......”朱慈煾聽見“哈尼”的名字,一下就心動了,連忙伸手接過奏章,翻開看了看,就是請調自己到西北軍前的......似乎也沒什么危險吧?
朱三太子笑道:“就這么定了......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