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隆多掉進陷馬坑了!
不止他一個人掉進去,跟著他的三十個白甲兵中也有半數掉坑里了。
而這些坑,當然都是史可法讓人挖的。不是史可法多機靈,而是史可法照著《武經總要》、《守城錄》、《襄陽守城錄》上抄來的標準守城法。在宋朝還有之前的唐朝,守城戰都是從挖陷馬坑坑馬坑人開始的史可法是學霸啊,當然要學以致用,就讓手下照著宋朝的標準,在遵化城外挖了許多的陷馬坑!
不僅有陷馬坑,還讓人打造了許多木蒺藜、鐵蒺藜、地澀、謅蹄和鹿角木。在靠近城門的地方,挖了許多長五尺、寬三尺、深四尺的陷馬坑。而在其余地方,則布設了木蒺藜、鐵蒺藜、地澀、謅蹄和鹿角木——其中的地澀、謅蹄和鹿角木都部分埋在土里的,清理起來非常麻煩。而木蒺藜、鐵蒺藜則撒在護城河的兩岸和水底。
不把陷馬坑填上,不把地澀、謅蹄和鹿角木都拔了,不把護城河里面的木蒺藜、鐵蒺藜都撿走。后金軍連遵化的城墻都摸不著啊!
而要把這些零零碎碎的活兒都干了擺在遵化城頭的床子弩可不是鬧著玩的!
“嗚嗷嗷”
這是滿洲勇士多隆多在嚎叫!他還沒死,滿洲的巴圖魯勇士哪兒那么容易就死了?不就是大腿上給削尖的竹竿捅了個窟窿,又流了一大攤子血嗎?多勇士也不含糊,嚎叫著就把受傷的大腿拔了出來血還在流!多勇士趕緊從自己布面甲下面撕了條布出來,用足渾身的氣力,忍著劇痛,把大腿根部扎牢。
看見血被暫時止住了,多勇士就抄起自己的長槍,咬著牙往陷馬坑外爬。好不容易才爬出來,又拄著長槍,支撐著站了起來,然后才扭頭往明軍那邊看去。只見剛才還亂成一團的明軍已經列陣完畢,刀盾在前,長槍在后,正嗷嗷叫著往自己這邊逼近。
多勇士在四下看看,自己這邊有一半人掉坑里了,已經爬出幾個,也都帶著傷,余下的也不敢沖了,都騎在馬上放箭。但是明軍那邊人人有甲,而且頂在前面的刀盾手都舉起了燕尾牌,箭鏃射過去好像也沒啥效果。
到了這個時候,多隆多也看出來了,遵化的明軍是硬茬,而且守城的那個文官也陰險,居然會裝軟蛋誘敵,還會挖坑害人,太陰險了!
一定得讓三位貝勒爺小心了!
想到這里,多隆多就嚎了一嗓子:“撤退咱們不能在城下和他們打!”
他的話音剛落,就看前方明軍刀盾手忽然丟下了防箭的燕尾牌,人人短矛在手!
這是標槍?
多隆多看著都有點傻了,這支明軍鬧什么呢?怎么不打火銃啊?他們的三眼炸膛銃呢?怎么不拿出來?怎么就扔標槍了?你們不知道標槍很落伍嗎?
標槍雖然落伍,但是它不會炸膛啊!而且在近距離的殺傷力還是很有保障的。當然了,前提是扔標槍的兵士真的練過。
這年頭明軍的訓練越來越松,將領們只關心自己的家丁,根本就不怎么管普通額兵,而普通額兵只知道混軍餉,也不會好好訓練真練好了,就去當家丁了。所以能扔標槍的刀牌手(標槍是刀牌手的標配),在明軍正規軍當中幾乎不存在了。
而史可法偏偏是個另類,他一科舉出身的進士官,哪兒懂什么家丁什么額兵啊?他就只能照著《練兵實紀》上的辦法練兵刀牌手不就得會扔標槍嗎?戚少保的書上都說了,還能錯的了?
那就練吧,練好了放賞,練不好打板子!
當然了,也沒練多久,就幾個月,水平不高。要真的達到了戚少保的要求,一百多根標槍在十幾步的距離上扔過來,能把多隆多帶著的這隊白甲兵給全滅了。
但是兩輪標槍投射,還是讓多隆多的手下損失慘重,八個也不知道是九個白甲兵給標槍扎了個對穿。其中的五個還是剛從坑里爬出來的不過其中并沒有多隆多,因為有個騎馬的白甲兵和他要好,想來救他,正好擋在他跟前,替他擋了標槍!
多隆多也顧不得替他好兄弟傷心了,趕緊把還沒死透的好兄弟從馬鞍上拽下來扔地上等死,自己騎上去,拍馬就走,去給阿濟格、多爾袞、多鐸報信了。
看著建奴們都跑了,史可法還不滿意呢,跑到自家陣前,對著一群剛投完標槍的團丁就訓開了:“看看,看看,投得什么標槍啊!一百多根標槍才扎死九個奴賊要擱戚少保那會兒,得砍你們的頭!”
什么?才扎死九個?那是建奴真夷啊!
幾個從御馬監過來的軍官聽了史可法的話差點兒沒噴了血。
那些團丁也老實,他們大多都是附近山里出來的樸實山民,不是老兵油子,被史可法一訓,都有點羞愧了,還有人認了錯,“縣尊,我們知錯了,我們回去好好練練”
王大斗也是知道行情的,在邊上提醒道:“縣尊,九個真夷不少了,而且坑里還有幾個這一戰至少斬首十五,而且咱們只死了三個,傷了六個(被后金白甲兵的弓箭所殺傷),這是大捷啊!”
“大捷?咱們死傷九個,殺敵十五個這也算大捷?”史可法瞪了王大斗一眼,“你是要本官虛報戰功,欺君罔上嗎?”
王大斗張了張嘴,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割了十五個真韃子的腦袋還不能報大捷?
史可法一揮手,“趕緊去割腦袋,打掃戰場,恢復陷馬坑奴賊的大隊很快就會上來的,咱們有的好打了!”
三屯營,兩白旗大營。
趙率教的老巢已經叫兩白旗的人馬給端了,留守在那里的明軍可沒史可法的團練那么軸,哪兒跟后金兵打?聽說三安口、龍井關被打破,就拍拍屁股跑路了,跑的匆忙,連城內存放的糧草還有趙率教存在城內的財物,都落在了阿濟格、多爾袞和多鐸三兄弟手里。
三兄弟真高興的時候,瘸了條腿,渾身上下都是血的多隆多就被人抬進三屯營了。
“三位貝勒爺,奴才沒用,奴才敗了,奴才在遵化城遇上硬茬了”
多隆多見著三個貝勒就哭起來了,他這次真載大發了,不僅折了十五個白甲兵,而且那條受傷的大腿都沒知覺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如果治不好,下半輩子怎么過啊?
“怎么回事?多隆多”阿濟格看著多隆多的模樣,也有點吃驚,那可是白甲兵中的勇士啊!
“多隆多,”多爾袞也問,“你不是帶著30名勇士出擊的嗎?怎么還敗了?你這是遇上多少南兵了?”
“奴才在遵化城外遇上兩三百南兵步卒”多隆多哭著,“奴才沒用,中了他們的陷馬坑之計,又被他們用標槍扎了,損失了15個勇士,還有3人重傷而回”
“什么?”多鐸叫起來了,“兩三百步卒就把你們打成這樣?你們這些白甲兵”
“老十五!”多爾袞大聲打斷了兄弟,“你讓多隆多說完!也許遵化那邊真有南軍的硬手!”
多爾袞的年紀沒阿濟格大,擁有的牛錄也是三人中最少的,但他卻是這三人當中為首的一個。多鐸聽了他的話,也不訓多隆多了,而是他詳細的將遵化城下的一戰的過程說了。
聽完之后,多爾袞的眉頭已經擰成了團,對阿濟格和多鐸道:“遵化的南軍是硬茬,不能小覷,咱們請示大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