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上海商埠的具體位置,和朱慈烺時代的上海商埠開張時候的位置不太一樣,后者更靠近吳淞口,幾乎就是貼著吳淞炮臺建設的。
而鄭芝龍弄得這個上海商埠,則更靠近上海縣城,就在上海縣城北面的吳淞江北岸。而且商埠的規劃也沒有朱慈烺為上海商埠規劃的那么大氣,就是沿著吳淞江北岸、西岸修建的一連串的江海碼頭。
所謂的吳淞江,其實就是后世的蘇州河加上黃浦江下游這段,在明朝的時候都叫吳淞江。吳淞江往西直通蘇州,連接著大運河,往東則匯入滔滔長江口,直通茫茫大東海。
而且吳淞江和江南地區的大部分內河一樣,通航能力極強!這個時代可以造出的船只,無論是江船還是海船,都可以在吳淞江上來去自如。
另外,所謂的江南水鄉,其實也可以稱為江南水網。大大小小的河流就好象一張網,覆蓋在江南大地之上。而吳淞江、黃浦江這些江南地方上的中等江河,又把江南的水網和大海、大江聯通在了一起。
在鐵路沒有出現的年代中,江南的水網大概就是這個時代成本最低廉的運輸渠道了。與此同時,這片被水網覆蓋的土地又極為富饒,不僅是魚米之鄉,而且還是絲綢之鄉、棉布之鄉、茶葉之鄉,而且還出產各種各樣的手工藝品所謂的資本主義萌芽,其實早就出現在這片熱土之上了。
而萌芽能不能茁壯成長,朱由檢是不關心的,鄭芝龍也不知道這事兒。他們倆一個要飯的大封建主,一個是收保護費的誠信商人,比朱慈烺還是有差距的。
現在朱由檢考慮的是出國要飯——得讓大明的要飯事業沖出國門啊!
因為國內沒有開辟的要飯市場就剩下廣東、福建了。這兩個省也不是產糧大省啊,所以要飯市場的潛力不大。
接下去再要把祖傳的要飯事業發揚光大,就只能出國去要了。
而出國要飯,當然少不荷蘭這個要飯合作伙伴了。朱由檢知道荷蘭人也是要飯起家的,人家在成為海上馬車夫之前,就是號稱海上乞丐和森林乞丐——丐幫歐洲分舵大概就在阿姆斯特丹吧?
既然大家都是要飯出身,合作起來一定會比較順暢的。
大明要飯,荷蘭討錢,各取所需!
而剛剛從日本回來,在上海市舶司衙門中坐鎮的鄭芝龍也想和荷蘭人合作。他想學荷蘭人造船的本事,造更大的戰船,裝上更多的火炮,這樣才能把他家的海上保護費事業做大做強。
和朱由檢所知道的不同,鄭芝龍對自己的認知,從來就不是搶錢的海盜,而是一個收保護費的誠信商人。
而他之所以能收那么多保護費,原因就是東亞、南洋海上存在著一個以福建、廣東海商(包括華僑)為主體的海上貿易網。
而這些福建、廣東海商和華僑才是東亞、南洋海上的主流!
別看他們船小,但是他們人多,而且通過大明和南洋、日本、朝鮮的貿易,積累了海量的財富。
但是因為大明王朝長期的海禁國策和海軍力量的凋零,使得這些華人海商沒辦法從祖國大明那里得到保護——窮得底兒掉的大明朝不收這個保護費啊!
所以東亞、南洋的保護費市場就空出來了。
而汪直、顏思齊、李旦、鄭芝龍這些人物,也就因緣際會,填補和占領了東亞、南洋的保護費市場。
但是鄭芝龍這幾年明顯感覺到了自己的事業遇到瓶頸了——他的保護費只能在海上收,主要面向華人海商收取,范圍只是中國沿海和南洋海上。
對于陸上的華商保護費市場,鄭芝龍就無能為力了他的海上武力看著很強,但是對于陸上的國家甚至城邦,都沒有太大的威懾能力。
這一回他在日本國就吃癟了,他是帶著朱由檢的親筆信和大明的國書去的日本。本以為日本蕞爾小邦,應該仰慕大明天朝,把他這個天朝重臣當成大爺。可是德川家光對他的態度非常冷淡,拖了很長時間才在江戶城召見了鄭芝龍。
對于大明的結盟意向,德川家光未置可否。對于鄭芝龍提出的將妻兒接回大明團聚的請求,德川家光也沒有完全答應,只是同意鄭芝龍將自己的長子鄭森帶回國去。
另外,鄭芝龍還從幾個和自己關系匪淺的日本奸商那里得到一個讓他吐血的消息——德川幕府出口了2000支鐵砲和10000斤火藥給建州!
這是想干什么?
得知這個消息之后,鄭芝龍也不敢繼續呆在日本活動了,趕緊帶著鄭森走人,免得讓人扣在日本。
在回國的途中,鄭芝龍在生氣的同時,也發現了自家保護費事業的薄弱環——船還是太小,炮還是不利!
所以只能對付中小海賊,或者偷襲一下西洋人的大船。遇上陸上的強敵,他根本無能為力。
而且他的船太小,過不了馬六甲,也過不了太平洋,也去不了歐洲和天竺。
“萬歲爺,您怎么住進西圃了?這里不是魏國公府的園子嗎?”
“現在是朕的了,魏國公把這處園子送給朕了鄭提督、普伯,你們覺得這處園子如何?”
陪同范.迪門進京的鄭芝龍和漢斯.普特斯曼是在西圃見到剛剛奏凱還師的朱由檢的——高迎祥終于也不再裝活了,早就變成腌制品的腦袋被放在一個木籠子里面,掛在南京的儀鳳門城樓上展示了幾天后就埋了。
而朱由檢并沒有馬上離開南京北返,而是住進了原本屬于魏國府的西圃——這里是他上輩子到達南京后最初的居所,也是他相當喜愛的一處園子。鬧中取靜,既可以享受江南園林的那一份優雅的寧靜,又能在需要的時候享受到秦淮河的繁華和脂粉之氣。
“萬歲爺,西圃是金陵名園,當然是好的。”鄭芝龍當然知道西圃的大名。
“陛下,您應該住在城堡當中。”漢斯.普特斯曼說著生硬的中文,“我覺得這里并不太安全。”
“住城堡?”朱由檢笑著,“說的也是南京這邊有不少人恨朕吧?”他頓了頓,“不過朕在南京城附近沒有合適居住的城堡啊!”
“陛下,”漢斯.普特斯曼道,“在我和安東尼.范.迪門總督從上海西上的途中,倒是見到幾座非常不錯的城堡南京城外似乎就有一座,是一座嶄新的棱堡,高大堅固,令人印象深刻。”其實安東尼.范.迪門和漢斯.普特斯曼看到的棱堡都是便宜貨,外面的一層薄薄的磚墻內,就是沙袋壘起來的土墻。外觀不錯,也非常堅固,只是不太耐久。
朱由檢笑道:“那么朕需要在一座棱堡當中和范.迪門談判嗎?我們之間有可能達成正式的協議嗎?他得到了海牙和阿姆斯特丹方面的充分授權了?”
“倒不必在棱堡中談判”漢斯.普特斯曼說,“安東尼.范.迪門已經充分了解了大明帝國的強大,他現在只是擔心您的遠征軍不能很快攻占馬尼拉的圣地亞哥城堡。”
朱由檢點點頭:“他的擔心是有道理的,不過我可以給他一個很有說服力的證據。在這之后,我們就可以討論一下具體的出兵時間、行動方案和戰后的利益分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