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緊張,雖然看起來可怕,但魔種移植儀式已經非常成熟了,整個過程不會有什么痛苦,更不會有絲毫風險。”
圣殿外,原詩勸慰著白驍。
“紅山學院的安全保障更是舉世聞名,自從學院創立以來,近1800年的歷史中,在移植儀式中因事故而傷亡的學生不足百人。近兩百年來更是只有區區三人。以清月的天賦和準備,又有大宗師守在門旁,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白驍點點頭,這些理性的分析,不必別人說他也想得到。
但現在的客觀事實,太過反常了。
清月走入門中已經太久了。
一般的學生,完成移植儀式只需要幾分鐘,所以前面140多個學生完成儀式,也才剛剛到午后時分。
但清月已經在門后停留了接近半個小時,以至于門外的議論聲也越來越紛雜。
情況實在太特殊了,以至于原先對清月信心十足的人也變得浮躁起來。有人懷疑她是被陸珣的壓力逼迫地心態失衡,在儀式中遭到反噬,也有人說天才的世界不能以常理忖度,或許魔道公主的魔種移植本就比常人耗時要多些……眾說紛紜,唯有朱俊燊守在門前一言不發,也面無表情……但陰沉的情緒波動卻不斷擴散開來,讓一些心存好奇,想要詢問的人不由止步。
或許門后的清月并沒有遇到什么危險,但也必然是遇到了極端反常的事情。
當然,如同一些人議論時所說,天才的世界不能以常理忖度,清月那般絕世天才如果像一般人一樣平平常常完成儀式,反而會讓一些人感到失望,但是……
想起清月在門前的那句話,白驍總覺得事情有些古怪。
那句話,有點太不清月,又有點太清月了。一時間,白驍也很難清晰地梳理出自己的思緒,只能在門外緊皺著眉頭,默默等候。
好在,門后的少女,并沒讓他等上太久。
嗒、嗒……緩慢而沉重的腳步聲中,少女從黑暗中顯出纖細的身影。
比起進門前那個信心洋溢的陽光女孩,現在的清月顯得異常虛弱,甚至就連那自信而執著的姿態也變得迷茫起來。
甚至說得嚴酷一些,此時的清月,完全是一副失敗者的姿態。
但是……那與陸珣幾乎同等強度的魔能波動,卻是絲毫也做不得假的。而朱俊燊也在此時,帶著驚訝的語氣說道:“這……神秘113,序位9。”
很多人頓時松了口氣,這個結果,算是不出所料吧,不愧是魔道公主,永恒的陸珣+1,無論陸珣再怎么超常發揮,她總能更勝一分。
不過也有人略感遺憾,因為歸根結底也只是更勝一分罷了。較之她在新生入學試那驚才絕艷的成績,這113,序位9的結果,反而顯得有些許……平庸?
因為她的比較對象本來也不該是陸珣!陸珣雖然天才橫溢,卻終歸只是局限在十年范疇內的天才,若是將時間軸拉長到百年,地域范圍擴大到東西大陸全境,那么比陸珣更勝一籌的人才比比皆是!
清月被朱俊燊稱譽為史無前例之才,那么她的比較對象就該是人類的整個魔道史!
而與那些驚天動地,一己之力改變文明格局的天才相比,113的結果只能說是平庸。雖然絕對分數上,她已經凌駕于諸多偉人之上,但那只是因為當時的魔道環境遠不如現在發達,在開天辟地的意義方面,清月這開門紅并不比前人更加耀眼。
何況就在清月身旁,就有一位絲毫不遜色的天才。
原詩,生化113,序位7(當時成績)。而傳聞東大陸圣元皇朝的太子殿下更是在議會的原始母巢中拿到了評分接近115的傳奇魔種,以初始魔種躋身議會至高序列之中。與之相比,清月這結果說一句黯然失色也不為過!
看來就算是魔道公主,終歸也不可能打破一切常識,粉碎所有的極限啊。
但是還沒等人來得及感慨,朱俊燊又說道:“神秘113,序位10……你真是比我想得還要瘋狂啊。”
人們聞言頓時感到不可思議。
這是,什么意思?
為什么大宗師要公布兩次結果?而且這兩次結果是不是有些奇怪?
神秘113,然后序位9,又變成序位10?難道就剛剛片刻工夫,有人晉升了魔種,將清月的序位擠了下去?不可能吧,傳奇級的魔種晉升,基本都要在母巢中進行,而剛才進入圣殿直面母巢的只有清月一人啊……
還是說,序位9和序位10,是兩顆不同的魔種?
清月剛剛連續移植兩顆魔種?!
世上還有這種事嗎?
一時間,所有人心中的震驚,已經讓他們失去了話語的能力,就連目光都呆滯起來。
第一次移植魔種就連續移植兩顆,這種事……別說史無前例,就算在學術理論中,也不曾有人認真考慮過。哪怕是異想天開的魔道異論中,也不會鼓勵新人去做這種嘗試。
根本是自殺!
首先是移植魔種的過程,如同進行一場規模巨大的手術,對人體的生命力有著極其嚴重的消耗,體質稍差的人甚至承受不住一次移植的消耗。而連續移植就更不必說。
其次,的確有少數身體健壯的人,會選擇在初始儀式上多次移植,但那多半是因為第一顆魔種不如人意,于是立刻排除魔種,進行二次移植。
而這種二次移植,大多數也沒有什么好下場,經歷過第一次移植后,魔道士身心俱疲,短時間內狀態正是下滑到谷底,強行移植很可能結果還不如第一次!而等到他們回復了狀態,第一顆魔種早就根深蒂固,難以清除了。
即便如此,二次移植也是建立在第一顆魔種被清除的基礎上。
因為同時擁有兩顆魔種,對于還沒開啟魔識修行的新人來說,就像是將兩個人格強行塞到一具身體之中,不精神分裂才怪了!
但清月卻偏偏就選擇了這種自殺的行徑,并順利地擁有了兩顆序位級的傳奇魔種!
她是怎么做到的!?
她是怎么敢做這種事的?
或許……這就是天才?
清月的身姿仍搖擺不定,目光卻逐漸恢復清明,面對老師的關切,疲憊地笑道:“幸不辱命。”
“沒人命你這么逞強!”
就在此時,一道黑影以驚人的速度閃爍而來。
白驍一步就邁到清月身前,摸出腰間的骨刃就要割腕放血……
“住手!”朱俊燊大吃一驚,連忙伸手制止,卻感到指尖隱約傳來一陣反震力道……
不過,宗師神通終歸不是未成年的雪山獵人能夠抗衡,白驍的動作頓時停在半路。
“你不要添亂了,她已經不再是雪山時候的她,盲目喂血,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白驍皺起眉頭,無奈地應了一聲。
這個道理他自己又何嘗不清楚,清月在雪山承受的紅月詛咒,本質上是一種強烈的魔能侵蝕,而他的血液能化解這種侵蝕,顯然是和禁魔體有關。但現在清月已經是魔道士了,可以嫻熟運用魔能實現神通,那么以禁魔體的血液灌輸過去……
但清月這個樣子,也實在令人擔心。
朱俊燊解釋道:“她只是太勉強自己了,明明身體才剛剛調理好,就搞連續移植……那只是我在寫隨筆時的胡亂涂鴉,連稱為異論的資格都沒有,你怎么就敢當真了!”
大宗師一邊說,一邊取來一瓶幽綠的藥水,喂清月喝了下去,讓少女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如常。
大宗師見狀也是松了口氣,這價值萬金的生命藥水果然準備地沒錯,來之前就感覺到清月這孩子要出人意料,所以特地買了一支……不過,想到這生命藥水的價格,大宗師也是不由肉疼。
但下一刻,他就感到手中多了一枚晶瑩之物。
白驍以出神入化的手法,將一枚龍之淚塞入朱俊燊手中,然后順勢抱過清月。
少女被他抱在懷中,卻不由嗤笑出來:“其實我已經沒事啦。”
“我知道。”
“好吧。”清月也不掙扎,閉上眼睛,“我要休息一會兒,你也別光顧著我,下一個就到你了。”
之后,她忽然又睜開眼睛:“現在是二比零,你可要奮起直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