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瀾和陸珣的戰斗沒有再持續下去。
一方面,家破人亡的鄭力銘立刻出手制止了這場爆發在非戰斗區域的戰斗,另一方面,被戰錘正面砸中的陸珣,也失去了再戰的能力。
超魔體提供的浩瀚魔能,如同一層堅不可摧的盔甲,但藍瀾那一錘下來,陸珣的超魔體瞬間就土崩瓦解,然后錘子上的力道,陸珣就照單全收了。
若非他從小就在陸家接受嚴格訓練,這一錘就足以讓他筋斷骨折……饒是如此,陸珣深陷在一片外賣餐盒堆砌成的垃圾山中,也是半天爬不起身來,那金燦燦的超魔體狀態,自然也是隨之解除了。
而仰躺在垃圾堆里,陸珣看著正不斷落下灰塵的天花板,心中卻又變得麻木起來。
果然這才是自己的歸宿,垃圾就該躺在垃圾堆里……虧他竟敢不自量力地以為自己有那么一瞬間,變得像個人了。
什么超魔體,連一個小姑娘的當面一錘都禁不起,若是被那個人看到……不,那個人肯定看也不會看自己一眼。
然而在他心如死灰的時候,卻見藍瀾主動邁步走進了這個曾被她稱為糞池的房間,來到了陸珣面前。
少女一手提著比她還高的戰錘,一手拿出了陸珣的畫像,對比了一下,笑道:“瘦下來才有些人樣嘛,剛剛表現不錯哦,居然能讓我用出巫祝權杖,超出我預期了。”
陸珣看了眼那絕對是戰錘造型的所謂權杖,心中仍然麻木不仁。
然而藍瀾卻主動向陸珣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將他從垃圾堆里提了起來,丟到一旁。
陸珣有些恍惚地站定身形,卻見藍瀾已經開始饒有興致地打量起了他。
那仿佛是在觀賞珍稀動物的目光,讓他汗毛都不由聳立起來。
“你……到底來干什么的?!”
藍瀾說道:“觀察情敵啊,順便看看南方的同性戀是什么樣子……”
陸珣聽到這里,終于明白過來,立刻一陣臉色漲紅:“我不是同性戀!”
藍瀾驚訝道:“你不是喜歡白驍的嗎?”
陸珣聞言,當真是一口血吐了出來,他本就被戰錘沖擊的五臟六腑間氣血翻涌,這句話更是直接點燃爆發!
然而陸珣就算口吐黑血,還是鏗鏘有力地堅持道:“我不喜歡男人!”
藍瀾狐疑:“真的,你有證據嗎?”
這一刻,陸珣實在很想以死明志!
這種事你要我找什么證據!?難道像是陸別離那樣年紀輕輕就百人斬嗎!?
好在陸珣這貞潔烈女一般的表情,終于打動了藍瀾。
“你……不是同性戀啊。”少女的聲音里帶著無比的失望,以及幾分憤懣。仿佛是大老遠跑來動物園看珍稀動物,結果只看到幾個穿著動物外套的演員在敷衍了事。
“為什么,我就一定要是同性戀呢?”
藍瀾說道:“不然你為什么要主動對小白示好啊?”
聽到這個問題,陸珣也有些黯然:“最初應該是因為憧憬吧。能夠為了一己執著,不遠萬里來到異域文明。面對女友失憶,戀情破滅的慘淡現實,絲毫不予氣餒,反而甘愿從頭再來,這樣的勇氣魄力,讓一生都在家族窠臼中的我,倍感羨慕。”
頓了頓,陸珣又說道:“和他接觸久了,更是發現他這個人就像一顆璀璨而剔透的寶石,真誠、閃耀,同時又有著令所有人瞠目難及的強大,實在讓人很難不為之心折……”
說到這里,陸珣很想提醒一下,這份心折是純粹發乎欣賞,無關男女或者男男之情。
但藍瀾根本沒有在意,非常開心地拍起了他的肩膀。
“哈哈,你還蠻懂的嘛!小白這個人的確就是這點最吸引人,又強大又純粹,而且長得還帥氣!”
陸珣強忍著鎖骨骨折的劇痛,應和道:“是,是啊……”
藍瀾卻嘆息道:“可惜他看女人的眼光卻糟透了,放著我這么完美的女人不要,偏偏對一個病丫頭死心塌地。”
陸珣張了張嘴,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
反正換了是他,絕對寧肯找一個病弱一點的,也絕對不想和一個隨手就能拍斷人鎖骨的姑娘地久天長。
“喂,你這里怎么不說話了?!難不成你覺得我比不過清月!?”
陸珣只能用一頭冷汗來表示,等你鎖骨斷了以后再來展示一下口若懸河的技巧吧。
“斷幾根骨頭就這么大驚小怪,難怪你剛剛像個傻子一樣,空有一身蠻力卻不懂發揮,我權杖揮起來就算白叔都是要躲的,你卻拿臉去接。”藍瀾皺了皺鼻子,“虧我還以為你能挑戰一下小白呢。”
聽了這話,陸珣卻忽然感到肩膀上的傷不那么疼了。
挑戰一下小白?
“此話……怎講?”
“以身體素質而言,你剛剛閃閃發亮的時候,比他超出快一倍了,換我上早把小白吊著打了……”藍瀾一邊向屋外走著,一邊說道:“小白這段時間在南方浪費時間學你們的邪門歪道,很是耽誤了他的進步,換句話說他現在正處于有生以來最虛弱的階段,剛見面那一次我真的很有機會贏的,要不是被他抓到失誤的話……啊啊啊好可惜啊!”
藍瀾一邊懊惱,一邊不禁跺起腳來,于是整個四方形的房屋都開始震顫不休。
屋外,剛剛應付完聞訊趕來的安保導師的鄭力銘,連忙大驚失色地跑過來討饒。
“監察員大人,藍姐姐,我在宋樓訂好了酒席,咱們去那邊說話吧!”
陸珣也說道:“藍瀾姑娘,在下也有很多問題,真心請教,還望您能不吝賜教!”
這一次的賜教,意義當然大為不同。
藍瀾轉頭看了陸珣一眼:“行吧,看在你是前同性戀的份上,就聽你說說話。”
陸珣強壓下心頭的悲憤,姑且認下了前同性戀的黑歷史。
為了能實現心中的理想,一時的屈辱又算什么?
他都在陸別離面前屈辱了十六年,早就習慣了!
然而下一刻,藍瀾卻轉過頭對鄭力銘說道:“你派那只小鳥跟著就行,本人就別來了。”
鄭力銘渾身的脂肪都凝固住了。
片刻之后,二人一鳥就來到了宋樓。
這個有著雅致名號的三層木質小樓,就位于學院東部,鄭力銘家旁邊不遠。
深夜時分,門前仍是客流熙熙攘攘,兩扇木門向外敞開著,門上立著一個巨大的招牌,上面畫著一只活力四射的黃色小雞,并寫著。
宋樓炸雞。
”我回去了。“
藍瀾轉身就走。
“姐姐請留步!”撲騰著翅膀飛在她旁邊的小鳥連忙說道,“我知道女士對油炸食品的天然排斥,但是,但是請務必相信我,宋樓的炸雞是與別處不同的!”
關乎這凝聚自己畢生心血的食物,鄭力銘展現出了驚人的執著。
“一口,請你嘗上哪怕一口,如果你還是不能改變自己的看法,我心甘情愿減肥減到140斤!”
藍瀾對此卻嗤之以鼻:“你又不是同性戀,誰稀罕看你減肥了?”
“我……”
“不過就一口的話……試試也無妨吧。”
帶著一絲好奇,藍瀾邁步走進了宋樓。
片刻后,宋樓頂層,只對唯一指定貴賓開放的私密包間。
藍瀾坐在餐桌旁,輕出了口氣,放下雪白的雞腿骨,然后伸出小巧的舌尖舔舐了手指上的油漬。
“味道的確不錯嘛,好了,你們有什么問題就問吧。”
陸珣面無表情地看著餐桌上,那被少女心靈手巧地堆積成大金字塔狀的雞腿山,心中的第一個問題是。
你為什么比我還能吃?!
第二個問題是:你憑什么不長胖?!
第三個問題是……是什么來著?
“沒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
總算現場還有人記得正事。鄭力銘指使著小黃鳥一陣撲騰,總算也讓陸珣回過神來。
“你之前說,你曾經以為我有機會打敗白驍,可以詳細說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