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郡,位于帝國的最西部,土地貧瘠、經濟落后,卻孕育出了帝國最為驍勇善戰的一批人。
接近3000年前,東大陸的第一批開拓者登陸東籬城,來到這片全新的大陸上,之后就不斷將足跡向西部拓展,越過濕潤而肥沃的東部沃野,再越過帝國的中央腹地,就來到了一片山巒起伏的荒野。
距今2800年前,第一個踏上邊郡大地的人就斷言這里將成為西大陸的邊境。而后這片土地經歷了殖民時代以及前后兩個帝國皇朝,文明的疆域向北拓展到了遙遠的雪山腳下,向南則開辟了大片的南疆雨林,唯獨西部的拓荒始終進展緩慢。
山路崎嶇,土地貧瘠,多荒野而少植被,甚至連礦產都不算豐富,這樣的土地實在不具備拓荒的價值。
自從殖民時代開始,邊郡吸引的就是一些失意者,在東部犯下罪行,或者傾家蕩產,再難以生存下去的人們就會自發地前往西部,歷經漫長的歲月,這些人建立了邊郡的城鎮,在貧瘠的土地上開墾出薄田以繁衍生息,然后歷經兩千余年,磨練出了邊郡人獨有的文化。
時至今日,大秦帝國的版圖較之殖民時代拓展了數十倍,邊郡的土地也在魔能的浸潤下變得更加肥沃而適宜人類生存,但是任何一個踏上邊郡土地的人,都能立刻意識到這里是不同的。
仿佛一切都和其他文明疆域格格不入,以交通為例:
首先是通道技術的稀缺,整個邊郡,連接帝國其他郡的通道加起來也不到一百條!這個數量遠遠少于其他任何一個地方。
一部分是自然條件所限,邊郡的魔能氣候與眾不同,建立通道的成本遠高于其他地區,甚至高于臨近雪山的灰色平原。而邊郡一向不以富庶著稱。
另一部分則是邊郡人固有的孤立文化,人們并不樂意與其他地方的人有那么密切的往來。所以通道的修筑一直都缺乏有力的支持。
而邊郡除了通道技術以外的交通技術也顯得與眾不同。
由于邊郡多戈壁荒野,外加天空生態圈特殊,所以既沒有別處的列車技術,也極少使用飛行魔具。最主流的交通工具是名為“砂舟”的巨型魔具,核心原理是將船身部分融于大地,消除阻力,而后由高能魔爐供應能源,牽引砂舟前進。
相較于傳統的馬車、軌道列車和飛舟等,砂舟的速度、續航都有所遜色,但在邊郡,這就是最為常用,也最為安全的交通方式了。
白驍前往邊郡,正是乘坐砂舟。
雖然高家的莊園里就有一條直連白夜城的通道,白驍完全可以先去白夜城再直達高家,但是……
邊郡之行,還有一個重要的目的地,或者說還有一名重要的同行者。
在邊郡砂舟售票處,左青穗面色緋紅,強壓著心頭的悸動站在白驍身后,一顆平時還算冷靜的小腦瓜里,充斥的全是:師,師兄要去我的家鄉?!我的家鄉啊啊啊!
白驍則在售票員面前摸出三枚品相上佳的龍之淚:“三張貴賓艙票。”
售票員看了眼柜臺上那晶瑩剔透的寶石,吞了下口水,說道:“買船建議您去專門的船廠,這里只賣票。”
所謂真香定理,在白驍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放假前,還在實驗室里堅定不移地表示要與圖書館共存亡,但是當他離開帝國腹地,來到邊郡以后,就頓時被此地獨特的自然風光所吸引,連隨身帶著的課本都顧不得看了。
乘在飛馳于大地的砂舟上,白驍隔著透明的玻璃窗遠眺戈壁,雙目不由就睜大了,目光緊盯著遙遠的地平線。看著在烈日灼烤下下變得朦朧而扭曲的天空與大地,心情也不由開闊起來。
坐在不遠處的高遠,不乏自豪地說道:“師兄,就沖這戈壁美景也不虛此行吧?雖然荒涼是荒涼了點,但這也凝結了人類近3000年的心血啊……”
話音剛落,左青穗就笑道:“高遠師兄你又夸張,邊郡歷史哪有那么久……”
高遠聞言,不由一個哆嗦:“求求你這個排名在我之上的人就不要叫我師兄了好嗎,咱們紅山新生只有唯一指定師兄!”
左青穗掩著嘴輕笑不已:“不小心就……總之,邊郡也沒有那么了不起,畢竟是當年失意者的歸宿嘛。”
“……青穗你好歹也是土生土長的邊郡人,就沒點應有的故鄉自豪感嗎?”
“實事求是嘛,而且這絲毫不妨礙我喜歡這樣的邊郡啊。”左青穗說著,目光也不由越過玻璃窗來到遠方。
一時間,戈壁上的景色甚至讓她忘記了近在咫尺的白驍。
然而就在少女出神的時候,船艙內忽然響起了一聲刺耳的警報。
“警告,前方遭遇砂獸,砂舟將暫停行進,請乘客停留在自己的座位上,認真遵循安保人員的指示……”
霎時間,左青穗和高遠就收斂了表情,認真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這個貴賓船艙,是整個巨型砂舟中僅有的貴賓艙,雖然只有三名乘客,卻在警報響起不久,走來四名全副武裝的大秦邊郡士兵,他們身著重甲,手持爆裂的火器,身上散發出驚人的煞氣。
為首的一名個子不高的軍官,帶著略顯和善的笑容說道:“幾位請不要驚惶,不是什么大問題,我們已經有專人前去剿滅砂獸了,很快就會結束了。屆時砂舟將繼續航行,應該不會耽誤行程。”
身為本地人的高遠笑了笑:“都是邊郡人,曉得的。”
聽到高遠那不加掩飾的邊郡口音,軍官臉上的笑容更加自然了幾分:“都是自己人就好辦啦,很多外來的人遇到這種情況很容易大驚小怪,驚慌中也不怎么聽從我們的指揮,那就麻煩啦。”
高遠看了眼那軍官胸甲上的紋飾,問道:“幾位是飛騎軍的?”
“嗯。”
“那就更讓人放心啦,區區砂獸,恐怕還不夠給飛騎軍活動筋骨的。”
那軍官聞言一笑:“過獎了。”
而就在此時,整個船艙都微微一震,之間遠處的戈壁上,一條褐色的長型巨獸破土而出!
即便相百米之外,船艙內的人依然能深刻地感受到這砂獸那無可匹敵的巨大身形,拔地而起時就如同一座龐大的山丘,尖銳的頭部仿佛崖壁陡峭山巔,在咆哮聲中,百余米長的身軀直沖而上,仿佛擎天玉柱一般高大。
“我的天,特大級啊。”高遠在窗邊呢喃著,“幸虧這次是飛騎軍隨護啊。”
車廂內負責安保的飛騎軍士兵也換上了凜然之色:“的確是特大級,所以待會兒請務必遵從我們的指示。”
下一刻,只見砂舟上方,十余名士兵背后噴射出灼熱的氣流,身形受氣流反推,直飛沖天,正面迎向了那破土而出的砂獸。
這些士兵手持著一人多長的爆裂火器,在距離兩百米外就開始不斷射擊,以微型魔爐驅動,烈性炸藥為彈頭的武器造成了巨大的殺傷,在巨獸暴露在外的百米長的身軀上不斷撕裂出血肉模糊的駭人傷口。
這些飛騎軍士兵訓練有素,哪怕在強風呼嘯的空中,依然能維持集火點的精準,十幾名士兵片刻集火,就將那殺蟲打得攔腰截斷。
一片血與肉的盛宴,百米長的砂獸斷為兩截,頭部無力地跌落下來,引得大地再一次震蕩不休。
然而船艙內的幾名飛騎軍士兵,卻完全沒有輕松的神色。
軍官輕聲自語道:“有點麻煩啊。”
“嗯。”身旁一個高大的士兵也皺起眉頭,“本以為是頭部,結果是尾巴嗎?”
高遠聞言也是色變:“我靠,那是尾部?難怪斷的這么利索……但這尾部就如此巨大?頭部豈不是……”
“恭喜你們中頭彩了,特大級中的特大級。”那軍官說著,揮了揮手,頓時士兵們分散開來,來到每一個乘客身邊,“待會兒要是運氣好,那砂獸自行退下也就罷了,要是運氣不好,砂舟可能保不住,你們屆時一定要跟緊我們!”
話音未落,就見那半截埋在土中的砂獸一陣扭曲,截面中噴射出一道綠色的濁流,而后便竄入地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船艙內這才消解了緊張的氣氛,幾個士兵無不長出口氣。
“沒事了沒事了,砂獸逃了,大家可以盡情享受余下的旅途了。”
與此同時,船艙內也響起船長的通報聲,內容大同小異,旨在安撫乘客,而聲線中流露出的心有余悸,也充分說明了剛剛情形之險惡。
這下就連左青穗這本地人也不淡定了:“砂舟風險這么高的嘛?”
此時那個飛騎兵的軍官解釋道:“一般不會,9成的砂舟航行中不會遇到任何事故,遇到事故也9成不至于是砂獸,遇到砂獸的情況下9成不會是特大級,而遇到特大級的意外中,只有不到1成的可能是頭獎……不過最近砂獸的確不太穩定,這幾天感覺經常會遇到。”
說到這里,一個手下伸手碰了他一下。
軍官連忙換上笑容:“總之請盡情享受充滿活力的邊郡之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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