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蘇醒的時候,左青穗發現自己正處在一片黑暗中。
魔識仍不時發出刺痛,頭部更是痛得仿佛要裂開,渾身的魔能都被制約住,無法自由流淌……但她緊咬著嘴唇沒有出聲,竭盡所能感知四周的情況。
卻聽一個疲憊的少年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青穗,醒了嗎?你沒事吧?”
左青穗點點頭:“還好,沒大礙,高遠師兄……你沒事吧?”
“沒什么事,輝煌谷做事霸道,但還不至于一言不合就殺人傷人,但是看起來我們是真被當成犯人了。”
頓了頓,高遠又贊道:“不過就算如此,我還是得給你叫聲好,當時那個情形下,我是想一跪了之的。青穗你的勇氣簡直讓我汗顏。”
左青穗卻說道:“我只是懷疑他們在故意利用我們引誘師兄過來,所以……就算豁出一切,也決不想讓他們如愿。”
“師兄?對啊,師兄若是知道我們被這么冤枉,一定不會坐視不理……不過這個時候他還是不要過來才好。唔,難怪你會竭力反抗。”
“可惜還是不能改變什么。”左青穗失落道,“我們還是太弱小了。”
高遠嘆息道:“那兩個畢竟是輝煌谷的執行人,要是連兩個魔道新人都拿不下,輝煌谷早該關張了……你能在他們面前說出話來,已經很了不起了。說真的,就算是高恒那小子,活著的時候也不敢跟執行人正面嗆聲。”
“我也是多虧了藍瀾姐的支援才能張得開口……不知道師兄現在怎么樣了,希望他不要被這邊的事牽絆到。”
高遠則有些想不明白:“輝煌谷的人,為什么要針對師兄呢?他的不在場證明比誰都要充分啊。”
左青穗說道:“我也不清楚,只是覺得,如果只是為了咱們兩人,應該不至于這么興師動眾。”
兩人在黑暗中細聲交談的時候,就在囚牢之外,幾名身穿金色罩衣的輝煌谷執行人,則彼此對視,低聲交談。
“你們覺得怎么樣?”
“聽起來與高恒的事情的確沒什么關系。”
“之前審問了幾個虞山軍的魔騎士,說法也是一樣的,他們只是高巖的近侍請回來的客人,因為航路暫時中斷所以留在軍營里。”
“但還是太巧了,恰好就在這個時候高恒被人刺殺,現場留下的痕跡又偏偏……要說他們兩個與此事毫無關系,我是不信的。”
“的確高遠和高恒在輝煌谷就早有積怨,但要說高遠會因此而殺人,卻更顯得牽強。而且就憑他的本事,怎么殺得了高恒?”
“當然不是他們做的,但做事的人一定和他們大有關系……他們剛剛說的師兄,是紅山學院的首席新人白驍?”
“應該沒錯,那個雪山人最近名氣很大,已經被紅山人吹得天花亂墜,仿佛魔道史兩千多年絕無僅有了一般。”
“呵,東邊的人一向喜歡胡吹大氣,什么宗師、大師,評的眼花繚亂,真的離開了那層溫房立刻原形畢露。而且就算他再怎么天才橫溢,區區新人,應該也斗不過高恒吧?”
“不一樣,他是雪山部落出身,戰斗力不能以常理忖度。我看過他的一些戰斗記錄,尤其是不久前的迷離域直播……在場的各位,有一多半在正面戰斗中打不過他。而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若是在野外與他遭遇,都會被他所殺。”
“什么!?”
“大人,你這話著實匪夷所思啊!”
“戰斗記錄我分享給你們,你們自行判斷……若說高恒等人是此人所殺,我是有幾分相信的。死亡現場沒有留下什么魔能波動的痕跡,高恒等人仿佛是被非魔之力所殺。但是以他們的本事,除了魔道,還有什么能殺得了他們?機械工程?野獸天災?倒是雪山人的本事讓我很有些在意。”
“那我們這就去抓白驍來調查?”
“……可以,但要做就抓緊效率,不要耽誤,虞山城畢竟不是我們的主場,在那些哀兵折返之前,把事情辦妥。”
“大人,說到此事,不覺得有人在故意謀劃這一切嗎?偏偏是在虞山軍主力外出的時候,偏偏是在紅山人也逗留此地的時候,仿佛是故意要把所有人都引到一起……而且高恒前來虞山城的理由也顯得蹊蹺,突然就說想要休假,然后偏偏選擇了虞山城下的寫意山莊,他明明和高明博沒什么交情!”
“所以才要把事情調查清楚!在那些礙事的人把事情搞得復雜化以前,我們先一步調查出事情真相,之后才能掌握主動!”
“明白了,屬下這就去調查白驍……”
一眾執行人的商討剛有結論,忽然一人急匆匆跑來:“大人,高風華來了!”
商討聲戛然而止。
人群中,被眾人奉為首領的輝煌谷“裁決人”走了出來,說道:“好,我去見他。”
“不必勞煩大駕,我自己過來了。”
話音未落,一個身材瘦小,卻精神矍鑠的老人走到了一眾執行人集會的房間,四下打量了一番,笑道:“這才不到半日時間,就把人家虞山軍的班房改造成會議室了?你們執行人的工作效率還是一樣的高啊……”
“高風華,你來做什么?”
裁決人卻完全沒有寒暄的意思,冷聲說道:“此事不是你們高家一家之事,何況家主蔚然先生也授權我們輝煌谷處置此事,你不要來添亂。”
高風華擺擺手:“你們查你們的,我不是來礙事的,只是來關照一下我的忘年交。”
裁決人問道:“你所說的忘年交,莫不是囚牢里那兩個?”
“嚴格來說是他們兩人的師兄,不過現在那小子不好找,我就只好先來關照一下他的同學,免得以后見面,他責備我見死不救。”
裁決人聞言頓時豎起兩道濃眉:“說到底,你還是要來礙事!”
高風華嘆息道:“高恒死得蹊蹺,現在可以調查的線索那么多,你們為什么就非要咬死了這一條線呢?你們自己也知道,紅山城來的這三人必不可能是兇手。”
裁決人厲聲道:“但也必然和兇手脫不開干系!若要查清真相,必從這三人身上入手!”
“查清真相當然重要,但照你們這么查下去,真相未必能水落石出,仇家是一定會越來越多。”
裁決人冷笑:“那又如何?輝煌谷怕了誰嗎?”
“你們年輕人真是火力旺啊,生怕別人以為你們怕了,但其實呢,這個社會真沒有你們想的那么復雜,比如說現在吧……”
身材瘦小的高風華來到裁決人面前,試著去拍他的肩膀。后者滿臉嫌棄的歪了下身子試圖避過……
卻發現那只干枯、瘦削的手掌,陡然間放大至千萬倍,仿佛遮天蔽日的烏云一般令人無從閃避,也無從抗拒。
高風華的手,輕輕扣在裁決人的肩膀上。
“比如現在,我真的不在乎你們怕不怕,我要帶他們走,你們大可試著來阻止我。”
說完,高風華放開裁決人,背負雙手,向囚籠走去。
裁決人當然不肯放他過去,當先擰身撲了過去,卻發現眼前一道拳影撲面而來。
裁決人倒飛出去,身軀撞穿了厚重的石墻,陰暗的班房里頓時透過陽光。
余下五名執行人毫不猶豫,各展神通!然而他們每個人都是一模一樣的下場,在高風華的重拳之下如同跳蚤一樣一個接一個飛出班房,疊作一團。
高風華活動了一下拳腳,嘿嘿一笑。
“白小子的刺拳的確好用,這次再見再找他學兩招好了……”
說話間,班房外一名少女急促地喘息著跑了進來。
“爹,你又……你明明答應過大伯不會胡來的!”
聽到少女的聲音,高風華卻眼前一亮:“蓉兒來得正好,果斷時間我給你介紹一個青年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