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陽,衙署。
“將軍,此戰不但折了周兆將軍,我軍出去的將士,也折損過半,回來的不足兩百人!”裨將從門外進來,對著曹仁躬身道。
“哼!”曹仁聞言,悶哼一聲,山賊的傷亡他沒去問,對他來說,便是那數千山賊全軍覆沒,也比不上他的一個兵精貴。
“當年那呂布余孽趁著主公決戰袁紹之際,反出許昌,不想竟在此處占山為王!立刻派出探馬,探清其虛實。”曹仁想了想道:“最好能夠招降一伙兒山賊,讓他們領路。”
“將軍,我有一計!”曹仁身邊,棘陽縣令突然上前一步,微笑道。
“哦?”曹仁瞥了他一眼道:“講。”
“據將軍所言,今日那些山賊應該是將軍所說之人拉攏過來,若是我軍前去剿匪,這些山賊藏匿于山野之間,不但難尋,而且也頗費糧草。”
“那又如何?”曹仁皺眉道。
“這些山民只求利益,無信義可言,何不趁其未曾離開之際,派人前往游說,許以利益,讓他們去攻打,我等只需坐收漁利,不論誰輸誰贏,于將軍而言,都無害處,反而可以省去不少煩惱。”
“妙計!”曹仁思索片刻,點點頭,看向那縣令道:“你去辦吧,不過那魏越還有那白袍小將卻要活的。”
“此二人皆乃呂布余孽,這卻是為何?”縣令皺眉道。
“此事你無需多問。”曹仁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
“喏!”縣令知道這事可能關乎上層,不好再多問,當即答應一聲,轉身離開。
其實呂布殘部,曹仁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當年呂布并不怎么得人心,如今死了快十年了,自然也沒人還記得他,僅憑其殘部,興不起什么風浪,但這其中,關乎著一件許昌命案,這也是曹仁今日在見到那魏越之后,立刻追殺的原因。
當年曹操攻破下邳,曾有兩人向曹操要女人,一個就是關羽,曾向曹操索要呂布部將秦宜祿的妻子杜氏,結果嗎……曹操自己笑納了,另外一個就是夏侯淵,跟曹操索要呂布妻子嚴氏以及女兒呂玲綺。
關羽當時是劉備的部將,曹操雖然想要拉攏關羽,但劉備當時還是曹操的手下,這份心思自然沒有后來那么熱切,但夏侯淵不同,不但是曹操的同族兄弟,同時也是曹操依仗的大將,所以曹操連看都沒看,直接將呂布的妻女賞給了夏侯淵。
不過夏侯淵的夫人善妒,自然不滿夏侯淵帶個女人回來,而且她的家族也是潁川望族,哪怕夏侯淵的妻子幾番折辱嚴氏,夏侯淵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不過這事就惹起了呂布舊部的不滿。
魏越是跟著張遼一起投降的,原本也算安分,但后來不知怎的就知道了嚴氏的遭遇,尤其是后來嚴氏不堪折辱投井自盡之后,更是憤怒,趁著曹操全力與袁紹相抗之際,召集了一些部將趁夜殺入夏侯家,將呂玲綺救出,更糟糕的是,屠滅了夏侯淵滿門。
當時正是曹操與袁紹對峙的關鍵時候,這件事曹操扣下沒有告訴夏侯淵,以至于夏侯淵得知此事之時,魏越已經帶著呂玲綺以及數百呂布舊部跑去了汝南。
雖然這些年夏侯淵沒說什么,但作為兄弟,曹仁知道這件事一直是夏侯淵心里的一根刺,同時夏侯夫人的家族也一直對此事糾纏不放,所以這次碰上了,曹仁自然不愿放過魏越還有那呂布的女兒,誰知道心急之下,竟被對方擺了一道,加上那輛驢車……
想到那驢車,曹仁心中就一陣窩火,到現在他走起路來都還一瘸一拐的,都是拜那驢車所賜。
“今日,那驢車之主你們可還記得?”曹仁心中冷哼一聲,看向裨將。
“自然記得!”裨將點點頭,說起來,若非那驢車出現,他們可能就一頭撞入那幫山賊的伏擊之中,不過同樣,今日有不少將士是死在那驢車的亂撞之下。
“命人將其以及魏越的畫像畫好,張貼各郡!”曹仁冷然道。
雖然發誓說過自己不殺劉毅,但卻沒說過不為難他,最多抓起來不殺便是了。
“喏!”裨將聞言,答應一聲道。
對于曹軍來說,劉毅是個不起眼的小人物,曹仁這樣的大人物要為難他,沒人會為了這么一個小人物去惹曹仁不爽快。
“另外,新野的探子可曾回來?”曹仁詢問道。
“回來一批,劉備最近正在整備兵馬,招募軍隊。”裨將點點頭道。
“新野彈丸之地,他能征募多少兵馬?”曹仁聞言不屑道:“待得春暖之后,我便先下新野!”
如今的劉備,實在沒有什么值得曹軍重視的地方,他也不明白曹操為何這么重視劉備。
“屬下先行告退!”見曹仁沒了其他吩咐,裨將對著曹仁躬身一禮道。
曹仁點點頭,裨將轉身離開,去著手收拾這幫山賊的事情,也是今日,他們才知道這伏牛山到中陽山一帶,竟然有這么多支山賊,平日里看著不多,一個山寨定也不過三五百人,但這湊在一起,可就是數千兵馬了。
哪怕是烏合之眾,上不得臺面,但如果在后方搗亂,也是個大問題,如果說之前曹仁追殺魏越是為了私怨,那現在,卻是開始重視這伙山賊了,不能再任由這幫山賊盤踞在這邊,曹軍若南下荊州,有這伙兒山賊在,糧道便不安全,無論如何,要在曹軍攻伐之前,將這些山賊給繳了!
“嘶~”往起一站,腿上被那該死的驢車弄出來的傷口又疼了,曹仁心中有些郁悶的對身旁的親衛揮了揮手道:“扶我回去!”
總之,先把傷養好再說,不然做什么都不方便。
……
另一邊,劉毅所在的山寨之中。
“魏叔,又要走嗎?”青銅面具下,白日里冰冷的眸子里,此刻卻透著幾分疲憊。
“嗯。”魏越來到呂玲綺面前,點頭道:“此番我們雖擊敗了曹仁,卻也暴露了行蹤,此處已不宜久留。”
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這也是他們這些年能夠在曹操的眼皮下生存至今的原因。
“只可惜,沒能殺那曹仁!”呂玲綺搖了搖頭,嘆息道。
“若殺了那曹仁,曹軍必不肯罷休,屆時我等未必能夠走掉。”魏越搖了搖頭道,他可不覺得這是個好提議,他們的目的是生存,而非報仇。
“我聽說你今日帶讓人帶回來一人?”見呂玲綺不說話了,魏越皺眉問道。
“嗯,若非此人困住那曹仁,今日一戰,未必能夠如此順利。”呂玲綺點點頭道:“是個匠人。”
“如今,乃多事之秋,少主還是小心為好,畢竟……”
“人心險惡,我知道的。”呂玲綺打斷了魏越。
魏越點點頭道:“時辰不早,末將先行告退。”
呂玲綺有些無奈道:“已經說過許多次,魏叔不必如此多禮的。”
魏越聞言,只是笑笑,告辭離開,呂玲綺摸索著臉上的青銅面具,悠悠的嘆了口氣,和衣而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