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兵最擅長的就是在山地之間奔走,在劉毅下達了加速行軍速度之后,行軍速度漲了一截,兩天的路,一天就能夠趕完,讓劉毅見識了一次蠻兵身體素質的強悍。
苦寒之地生長出來的人,除了骨子里那股狠勁兒之外,這身體素質也要強于常人,劉毅發現,這南中真的是塊寶地,不但有大量未開采的資源,也是一處不錯的兵源地,從這支并未如何訓練的蠻兵身上就能看出,這若是認真訓練一兩年,配合軍營、校場的屬性,何愁不能練出一支強兵?
馬謖的臉色有些蒼白,這樣長途跋涉急行軍,劉毅身體強健,倒不是太累,但對馬謖而言,哪怕夜里的軍營擁有恢復精力的屬性,但依舊有些吃架不住。
“來車里坐會兒,我騎馬吧,莫要逞強。”劉毅看著馬謖有些干涸的嘴唇,搖了搖頭,讓他別逞強。
雖然一路上也沒叫過半句苦,但精力都用在抵抗疲憊上面,還怎么出謀劃策。
“多謝亭侯!”馬謖猶豫了片刻之后,跟劉毅道了聲謝,劉毅從馬車上下來,騎了一匹戰馬,他如今騎術已經不錯,至少趕路還是能做到的。
將向導招來:“如今距離建寧還有幾日?”
“照如今的速度,明日便能抵達味縣。”味縣位于朱提南方,算是兩郡接壤之地,不過中間有三百多里的山脈,除了居住在山中的蠻族之外,再無其他人類聚集地。
“那要去滇池需幾日?”劉毅聞言眉頭皺了皺。
“從味縣到滇池有兩百里,道路也好走了許多,急行軍三日便可抵達!”向導躬身道。
“夫君準備直取滇池?”呂玲綺見劉毅換了馬騎,策馬來到他身邊,看向劉毅。
劉毅點點頭道:“此番前來,是平叛,我們身具大義,若逐城攻打,此番急行軍也就失去了意義,滇池一下,其余諸縣不敢亂動,一動就是反叛的罪名。”
“若能抓住那雍闿治罪的話,倒是可以震懾。”呂玲綺微笑道。
“我倒不希望他被抓住。”劉毅搖了搖頭,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雖然有些不仁道,但眼下南中的事情,要解決,殺人是不可避免的,那雍闿活著,能將那些人聚集在一起好處理,但若是一下子打死了,其他人必然龜縮回去,反而更難對付,朱提郡的方法用一次還行,但若再用一次就不太好了,朱提蠻族我們有恩義,能控制一些,這其余四郡的蠻族可沒有這般容易控制,一旦亂了,那就是真亂了。”
簡單來說,劉毅這次來,是要殺人的,而且要殺很多,他需要一個正當理由來殺人,所以他不想雍闿死的那么快,至少要把該拉的人拉走,讓敵我從原本模糊不清的狀態變成鮮明對立的狀態。
“報”一名斥候飛馬奔來,來到劉毅身邊,也不下馬,這是劉毅的規定,將手中一份竹簡遞給劉毅道:“建寧急報!”
原本已經進入車廂休息的馬謖從馬車里探出腦袋來,看向劉毅。
劉毅伸手接過竹簡展開,這次的竹簡內容并不多,但卻讓人很不快。
“亭侯?”馬謖輕喚了一聲。
劉毅搖了搖頭,將竹簡遞給馬謖。
竹簡上記錄的,是雍闿逼正昂反叛不成,將其殺害的全過程,要說義憤填膺,倒不至于,畢竟他和正昂沒有任何交集,事不關己,要說多么悲痛,那有些做作,但心中確實有那么幾分不太舒服,畢竟正昂在這件事上抵死不從,能看得出來,這是個原則性很強的人,劉毅不會做這種人,但心中對這種人確實頗為欽佩的。
“如此看來,那雍闿已經開始謀劃反叛之事了。”馬謖看向劉毅,沉聲道。
“嗯。”劉毅點點頭,這顯而易見。
馬謖想了想道:“雖有些不太好,然此事與我等有利,正可以此為由。”
“確實如此。”劉毅點點頭,看了馬謖一眼道:“只是你有些太冷血了。”
馬謖聞言嘴角抽了抽,重新鉆回了車內,這事兒跟冷血有什么關系?
雍闿在殺死正昂之后,心知已經沒了退路,當下強行命人征調各家私兵,同時派人與朱褒、高定以及永昌太守王伉聯絡,希望三家可以一起用兵,不說消滅劉備,但至少也要割據南中自立,同時還向曹魏、東吳派出使者希望獲得這兩家的支持。
劉毅的兵馬在過了味縣之后,自然再難隱藏行蹤,有人快馬去通知雍闿,但沿途縣城就如劉毅所料那般,并不敢貿然去阻攔劉毅的兵馬。
正月十九,雍闿收到劉毅兵馬犯境的消息,連忙派人從各地將兵馬調回來,只是一時半會兒,哪里能夠將兵馬調來。
在收到消息的第三天,劉毅的兵馬已經兵臨城下,而建寧城中,雍闿也只是臨時拼湊起來一些家族私兵,建寧的兵馬多散在各地負責鎮壓蠻人,并不會集中在郡城,雍闿哪怕說服了各家,也不過湊齊了六千人馬,不知劉毅虛實的情況下,并不敢擅自出城作戰。
“家主放心,那劉毅遠來,而且一路急行,將士必然疲敝,已然無力攻城,今日必然不會攻城,我等只需據城死守幾日,待各地援兵趕來,內外夾擊,敵軍自破。”幕僚篤定道。
一旁的魯元也有些緊張,看著遠處那煙塵滾滾中,出現在視線之中的軍隊,多少有些忐忑,不過聽那幕僚分析,也覺得有理,當下心中輕松了不少,不管如何,劉毅之名還是有些威懾力的。
雍闿點點頭,目光在哪遠處的煙塵中看了看,劉毅的大軍已經逐漸在視線中變得清晰起來,五千人的部隊,帶來的震撼并不是太大。
幕僚也有些疑惑,劉毅就帶了這點人便跑來攻城不太可能吧?
“這定是劉毅的先鋒!”魯元沉聲道,他是知道劉毅將犍為的兵馬調來的,但那邊究竟調來了多少人嗎,魯元并不知曉,但肯定不止這點兒。
雍闿點點頭,他也比較傾向于這個可能,當下對一名將領道:“謹守城池,敵軍若是來搦戰,不必理他。”
反正在援軍抵達之前,雍闿是不準備出兵的,劉毅畢竟是善戰之人,不管他用兵風格如何,但人家打仗沒敗過這是事實。
“喏!”將領點頭答應一聲。
雍闿不再理會那支部隊,在他看來,今日對方攻城的可能性不大,自己得趕快回城,去勸說那些人再將府中私兵給他一些,如今城中這點人總覺得不太踏實,至少也得萬人吧。
滇池比之朱提,城池要堅固了不少,至少有磚瓦,不像朱提只是一座土城,劉毅在魏越和陳二狗的護衛下,來到城池前仔細觀摩。
“亭侯,要打嗎?”魏越看向劉毅。
“自然要打。”劉毅點點頭:“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你看那城墻上守軍,防備并不是太嚴密,顯然他們不覺得我們會立刻攻城,我等反其道而行之,打他個措手不及,你帶人去安營,麻痹敵軍,將我帶來的那些攻城器械的部件拉來,立刻組裝!”
現在的滇池應該是最弱的時候,如果休整好了再打,那自己這般急行軍的意義就沒了,滇池城墻雖比朱提高厚,但那也只是相對而言,墻高過了兩丈(漢一丈是2.23米),跟中原地區的城池相比,連個縣城都比不了,這自然降低了攻城難度,再加上自己這次帶來的兵馬都是裝備精良的蠻兵,配合攻城器械的話,趁著守軍心情松懈的時候,最容易攻破城池。
魏越和陳二狗領命而去。
守軍見這邊開始安營扎寨,果然松懈下來,但事實上,劉毅卻在命人迅速將云梯、沖城車組裝起來,在日漸黃昏,守城將士已經開始準備換崗的時候,一家家云梯、沖城車開始緩緩地向城墻推移,同時全副武裝的蠻兵也開始頂著盾牌朝著城墻方向推移。
“不好,敵襲!”
守將這個時候忠于反應過來,連忙命號手吹響號角,原本已經等著換崗的將士此刻手忙腳亂的站在女墻后,開始準備接敵,只是那種松散的狀態一時間很難調整過來。
云梯搭建在了城頭上,勾住了女墻,根本推不開,稀稀拉拉的箭簇落下來,就算射中了人,也多半是被盔甲給彈開,更多的卻是被盾牌擋住。
等其余各城的兵馬調過來的時候,劉毅的蠻兵已經踏上了云梯,朝著城墻發起了沖鋒。
“吼”
蠻兵發出狂暴的怒吼,一腳踏在女墻上,高高躍起,手中的盾牌借著這股往下的慣性,對著眼前的守城將士狠狠地砸下來,直接將對方拍的腦漿迸裂。
四周的守軍多是自各大豪族招來的私兵,還未經歷過磨合,互不統屬,而且也沒上過戰場,哪見過這等場面,沒想著聯手殺敵,反而被對方威勢所懾,開始四散逃命,更多的蠻兵趁機殺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