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闕關下,隨著漢軍的鳴金聲起,漢軍潮水般退去,曹軍終于有時間歇口氣的時候,另外一支漢軍的突然殺到,徹底打亂了曹軍的節奏,很多人哪怕看到漢軍再度殺到,那種放松的狀態也很難在第一時間牛轉過來。
“放箭!放箭!”守將自然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對方殺回來的人馬不多,但那股氣勢卻讓人心寒,沒有廝殺聲,只是維持著整齊的隊列,朝著那些還沒有被燒毀的井欗、云梯沖過來,這些井欗和云梯,曹軍還沒來得及清理。
冷漠!
這就是這支漢軍給守將的感覺,或者說給所有人的感覺,甚至比之前的千軍萬馬帶來的壓迫感更大。
“叮叮當當”
在守軍驚愕的眼神中,接連不斷的箭簇落下去,除了一陣叮叮當當的撞擊聲,給這支軍隊帶來的傷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借著依稀的月色以及戰場上尚未燃盡的火光,這些漢軍與之前的漢軍不同,清一色的鐵甲將除了臉部以外的地方全部包裹起來,箭簇落在鎧甲上,擦起了火花,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作用,只有偶爾射中對方面門的箭簇能夠建功,但這對大局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快,將這些云梯、井欗給我燒了!”守將的嘶吼聲有些凄厲,不祥的感覺縈繞在心頭,面對這支突如其來的漢軍,他感覺自己可能守不住了,那股撲面而來的窒息感并非來自實物,單單就是這些漢軍那冷漠的除了腳步聲之外再沒有一絲聲音的氣場,就讓人有種面對末世的感覺。
“轟”一名校刀手第一個沖上來,腳下猛地一踩城墻垛,整個人騰空而起,如同巨石般落下來,周圍的曹軍下意識的四散,對方的刀鋒輕易的便將一名曹軍斬首。
另外兩名曹軍拿長矛狠狠地刺來,但刺在那堅硬的盔甲上,卻是直接折斷了,這盔甲似乎比尋常的鐵甲更加堅固。
僅僅一人,便輕易地自曹軍軍陣中撕開一條裂口,緊跟著越來越多的校刀手沖上來,他們沒有喊殺,只是在上城之后無情的揮動著手中的鋼刀,三五人自發結成一陣,所過之處,成片的曹軍毫無抵抗之力的被斬殺。
本就士氣頹喪,這些校刀手的出現和近乎無敵的姿態,更加重了曹軍心中的絕望,成了壓垮曹軍士氣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知道是誰先跑的,但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潰敗已經開始了,面對連刀都砍不動的漢軍鐵甲,曹軍的士氣在僵持了片刻之后,徹底崩潰了,開始瘋狂的往城下逃竄,同時,關羽也重新集結兵馬開始向伊闕關發動進攻,不過這一次,速度并不快,鳴金之后再發兵,士氣終究是受到一些影響的,關羽命廖化和糜芳組織精銳先行登城幫助周倉,同時又命人去將城門撞開。
城墻上的防御已經徹底崩潰,漢軍的二次進攻沒有受到絲毫阻礙,輕易地殺到城下并開始撞擊城門。
守將努力集結著殘兵,且戰且退,后方響起的號聲那是曹軍援軍的號角,守將臉上泛起驚喜的神色,連忙大喝道:“援軍已至,將士們,穩住!”
然而,卻沒有太大的用處,士氣的崩潰并不是因為數量的問題,而是對方的戰力強大到讓人絕望的地步,潰軍并未因此而停下。
剛剛帶著大軍進入城門的關羽聞言,眉頭一挑,這是曹軍援軍的號角,對方的援軍竟然來的這般快?
“走!”一催馬韁,關羽從馬背上摘下了大刀,他的力氣已經在衰退,戰場上已經很少再提青龍偃月刀,這會加大體能的消耗,坐下的馬是一匹赤色的戰馬,但卻不再是赤兔,赤兔在南陽之戰結束不久后就已經死了,關羽現在的馬是劉備通過羌人重金買來的一匹大宛馬,雖然也不錯,但在關羽看來,終究是不及赤兔的。
赤色的大宛馬在火光中猶如一團火焰般載著關羽前行,趕回來的周倉連忙帶著身邊的數十名校刀手緊跟在后。
一路上,還有曹軍在頑抗,與漢軍交戰在一起,但關羽并未理會,偶爾會有校刀手順手給上一刀,幫袍澤解圍,整個伊闕關內,曹軍的勢力已經開始往北門退走,北門的城門已經打開,守軍已經開始往外撤退。
“放箭!”看著還擁堵在城門口的大批曹軍,周倉一聲令下,一名名校刀手迅速自下擺取出一張強弩,對著城門口的方向就是一通齊射,頃刻間,擁擠在一處的曹軍便被清空一片,剩下的曹軍眼看關羽趕到,一個個驚恐的四散逃開,關羽之名,自南陽之戰以后便已威震華夏,曹軍見到真人,未戰膽先怯!
夜色下,牛金率領著五千人馬趕到時,遠遠地便聽到伊闕亂成一片,離的近了,城門都已經打開了,心下不由大駭,這才多久,伊闕關都守不住了么?
當下不敢耽擱,連忙催促兵馬快進,一路趕到伊闕關外時,大量守軍正往外狼狽逃出,牛金連忙大喝:“援軍已至,休要驚慌!”
只是敗退下來的曹軍猶如受驚的兔子一般,混亂中誰能聽清楚這些,甚至不少昏了頭的曹軍直接往牛金本陣沖過來。
牛金看的大怒,厲聲喝道:“敢沖陣者,殺無赦!”
一聲厲喝之后,效果卻不大,牛金面色一黑,喝道:“放箭!”
當下,后方出現一排弓箭手,對著前方的亂軍便是一通齊射,亂軍當場被射殺了十幾個,剩下的人這才清醒了一些,開始往兩邊跑。
牛金微微松了口氣,同時暗自驚訝漢軍究竟何等兇猛,竟然把守關的曹軍給嚇成這樣?
正自疑惑見,前方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同時隱隱聽到有人驚呼小心。
牛金瞇眼看過去,夜色下,一匹猶如火焰般的戰馬在混亂的戰場中劈波斬浪,所過之處,曹軍將士如同見到什么恐怖的物事一般瘋狂的逃竄,但最吸引人的卻并非那匹一看就是上好良駒的戰馬,馬背上的人顯然比馬更有震懾力。
月色下,關羽滿頭銀發隨風飄蕩,一張已經滿是皺紋的赤面之上,那瞇起的雙眼中,目光卻猶如刀子一般令人心寒,渾身的鐵甲在月光下反射出金屬的光澤。
“關羽!?”牛金在看清楚來人的瞬間,心底打了個冷禪,緊跟著連忙厲喝道:“放箭!”
尚未散開的弓箭手連忙對著關羽彎弓搭箭,只是關羽刀疾馬快,箭簇尚未放出,人已經到了近前,直直的朝著牛金飛奔而來。
牛金甚至已經能夠看到關羽那蒼老的面容。
他已經老了!一老賊爾,有何懼哉!
牛金眼看已經避無可避,心中瘋狂的為自己打氣,關羽再厲害,終究已經老了,一個老東西,能有多大本事?或許,今日之后,便是自己名揚天下之時!
想著這些,牛金眸子漸漸紅了,舉起手中長矛,瘋狂的咆哮一聲,便要迎戰關羽。
“嗡”
青龍偃月刀終于完成了蓄勢,在靠近牛金的瞬間,當頭劈下,牛金本能的舉起了手中的長矛,眼睛卻被那刺眼的寒光晃得有些睜不開,天地間在這一刻,似乎就只剩下了那道寒芒一般。
“噗”
冰冷的刀鋒輕易地斬斷了牛金的長矛,威勢不止,狠狠地落下來,貫穿了牛金的頭盔、腦殼以及身體。
鮮血在噴濺牛金保持著這樣的姿勢,身體卻從中裂開,鮮血混著內臟往外涌,關羽已經錯馬而過,青龍偃月刀順勢橫掃,十幾名曹軍將士來不及躲避便被那青龍偃月刀掃過,關羽一勒馬韁,戰馬在人群中粗暴的繞了一圈之后,輕松的破陣而出,與趕來的周倉匯合。
“唰”
青龍偃月刀往地上一甩,留下一道血線,關羽勒住戰馬,月色下,猶如一尊銀發戰神一般,一雙睜開的虎目冰冷的掃過曹軍,開口道:“滾!”
很多曹軍都沒明白發生什么事,自家主將就已經被斬了,驚愕過后,再見周倉已經率領人馬殺上來,一個個心中大駭,狼狽不堪的開始四散而逃。
后方的漢軍也跟著殺出了關城,加入了追殺的行列。
關羽并未再追,坐在馬背上,狠狠地喘了口氣,那牛金想的其實也沒錯,如今的關羽,的確已經大不如前了,這樣的廝殺,已經讓他有些不支,手中的大刀分外的沉重,不過,饒是如此,關羽的一刀也并非什么人都能擋的!
有些疲憊的將大刀掛在馬背上,關羽調轉馬頭,看著廝殺仍未停止的關城,催了催戰馬,命人下令周倉等人不必再追,目的已經達到,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把伊闕關整頓好,要下洛陽沒那般容易,還是先把已經拿到手的東西給攥緊了!
悠揚的號角聲在夜色下帶著幾分凄涼的感覺,追殺曹軍的漢軍開始向伊闕關撤退,殘存的曹軍眼見援軍還沒入城便被殺退,也不再反抗,多半跪地請降,關羽出南陽以來,這第一場大戰算是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