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天公作美,龐德和于禁領兵出征的時候,正趕上谷城一帶大雨,這樣的天氣原本是不適合行軍的,雨中趕路,一場大雨過后,光是因風寒而死的人,都會很多,這年月,一個感冒都有可能要命,所以,谷城那邊的戒心在這樣的天氣里也是最容易松懈的,不會有人認為這樣的天氣里會有認行軍。
“令明,此時行軍,確可避開谷城兵馬,但……”雨幕下的天色有些昏暗,于禁頭頂著斗笠,披著所以,目光卻看向龐德,這樣的天氣里行軍,非戰斗減員是很嚴重的。
“文則將軍不再我軍中,恐怕不識此物厲害。”龐德指了指頭頂的斗笠,看著于禁笑道:“在雨中行了這般久,可曾感覺到絲絲寒意?”
“這……”于禁聞言搖了搖頭,還別說,穿上這蓑衣之后,感覺不到太多的寒意,甚至哪怕雨水順著脖領流下去,也似乎很少沾在身上,多數順著蓑衣滑了下去,到現在為止,除了腳上不可避免的被雨水浸濕之外,身上卻沒有沾到多少雨水。
“這蓑衣……”于禁也終于發現了異常,驚訝的看向龐德,又看了看后面浩浩蕩蕩,悶頭趕路的部隊,每人身上都披著蓑衣,帶著斗笠,若都是這種的話,雨中趕路卻也并非不可。
“軍中待的久了,文則兄會發現很多奇異的。”龐德對著于禁笑道,天工坊這些年做的軍備可不只是刀槍弓箭或是頭盔鎧甲,一些應付各種天氣、御寒的衣物,軍中都有配備,哪怕是到了冬季,在北方作戰,都不用太擔心凍瘡的問題。
原本,一場大雨應該是阻礙行軍的不可抗因素,但對于漢軍來說,卻成了最好的保護色,龐德借著雨幕掩護,只一日,便越過了谷城。
雨水自然對行軍造成了限制,不過相比于大雨帶來的掩護而言,這樣的限制并不足道,過了谷城,距離洛陽便只剩三十里,以漢軍的行軍速度,半日便可抵達。
或許是走出了下雨的范圍,也可能是雨停了,龐德與于禁商議了一番之后,為避免曹軍生出戒心,他們決定連夜趕路,日出之前,趕到洛陽,伺機奪城。
雖然知道洛陽空虛,但洛陽有多少守軍這邊也打探不到,曹魏顯然也在防著情報泄露,所以在戰爭開始之后,無論是關中還是洛陽乃至河東一帶,所有城池都實行了宵禁、戒嚴等一系列措施,這些高壓措施下,不少漢軍安插在河洛一帶的細作都被揪出來了,還留著的,能探聽到的,也只是一些無法瞞住的消息,比如大規模的兵馬調動,即便是這些情報,到現在,能送出來的也很少。
曹操生前本身就對情報非常重視,自然也有一套反情報的理論,依著這套理論來抓細作,戰時更是采取寧殺錯不放過的準則,在情報的獲取上,自然也就受到極大的限制。
當然,這些年蜀中是一直采取這樣的錯失,以保證蜀中情報不會外泄,劉毅在南中的這幾年,蜀地的發展一直不被外人知道,除了蜀道難行的原因,也有朝廷主動封鎖消息的原因在里面。
摸黑趕路自然比白天行軍要慢得多,三十里的路程,一直從傍晚到寅卯交替之時,方才抵達洛陽城外。
“這四周地勢平坦,無遮掩之處,萬余人馬,等到天明必難掩藏行跡。”黑暗中,于禁看著遠處洛陽城郭,再過最多半個時辰,天色便會亮起來,到時候,天一亮,他們這些人馬必然無所遁形,也就是說,必須在天明之前發起進攻,否則他們這般藏行匿跡連夜趕路而來意義就沒有了。
龐德點點頭道:“墨侯來時,命我帶了一支兵馬,來自南疆之地,聽墨侯所言,這支人馬能夠借助兵器攀爬城池,我帶一支人馬拌做曹軍去試試能否詐開城門,這支南軍則設法攀上城去,文則將軍安排些人伏于洛陽各門之外,攔住想要出城報信的賊軍,我若能詐開城門,文則將軍則趁機率軍涌入如何?”
無當飛軍來自南蠻,但如今隨著云南那邊被劉毅不斷開發,是不準再有南蠻之說,所以對于南中出來的軍隊,軍中多是以南軍相稱。
“將軍小心,若事不可為,可先行撤退,至不濟,我等也可強攻!”于禁點點頭,同時囑咐道。
“此戰若不能得勝,我軍未有攻城器械,面對此等堅城,如何能破?”龐德看了一眼遠處那足有五丈多高的城墻,搖頭道:“此戰,必勝!墨侯不會騙我!”
無當飛軍到目前為止,也只有陳到在攻打徐晃的時候亮過相,雖然驚艷,但長安與洛陽如今已經被斷開,消息難以傳遞,哪怕是作為漢軍的龐德,對于無當飛軍究竟有多厲害也不是太清楚,現在也只能相信劉毅所言沒有夸張吧。
于禁聞言不再言語,當下點頭道:“令明放心,城門一開,我必率軍趕上!”
“此物拿著!”龐統將一枚竹筒望遠鏡遞給于禁。
“這是何物?”于禁茫然的看著手中的竹筒,也不像是令箭啊。
“此物墨侯名為竹筒望遠鏡,在此處看洛陽城門如在眼前。”龐德將望遠鏡的用法跟于禁說了一遍。
于禁有些詫異的拿起望遠鏡,往城門看去,之前只能看到一個輪廓,難此刻,借著這望遠鏡,卻能清晰地看到城樓上巡夜的將士,多數已經倚著女墻睡著,看來洛陽守將對防御并不是太上心吶!
不過于禁更驚訝的是這望遠鏡的功效,有些驚嘆的看著這望遠鏡道:“此物當真神異。”
“某先去了!”龐德沒有再說,點了百來號人,帶了斗笠,披上蓑衣將兵器藏在蓑衣下,往城門而去,同時千名無當飛軍猶如夜幕下的禮貌一般,悄無聲息的潛入夜色之中,于禁看到這些人每一個身上都背著一圈繩索,猜測應該是攀城用的,畢竟他也不信這世上真的有人能夠徒手攀城。
拿著望遠鏡,從望遠鏡中看到龐德帶著百來人就這么舉著火把往洛陽城門方向走去。
城頭的守軍雖然多半昏昏欲睡,但終究還是由那么一兩個清醒的,發現了這支人馬,連忙叫醒了袍澤。
“站住!”眼看對方已經來到護城河外,守城的城門校尉被將士叫醒,看著這些人皺眉道:“爾等何人?為何在此?”
“某乃谷城校尉龐明,昨日谷城遭襲,奉命前來求援!”龐德對著城頭沉聲道,眼角余光卻有些驚訝的看到那些無當飛軍一個個似乎從身上取出了什么東西穿在腳上,竟然踏水而過,這般詭異的一幕在夜幕中看到委實有些滲人。
“龐明?”守門校尉聞言眉頭一皺:“此前兩位將軍離開時,曾留下口令,既是谷城前來求援,當知口令!”
龐德聞言有些麻爪,他哪知道什么口令,信口胡謅道:“這個自然知道,只是如今軍情緊急,請先容我見了將軍再說!”
目光的余光,卻是愕然的看到那些無當飛軍中,有人講繩索甩起來,前段似乎有什么重物,一根根繩索朝著城墻上飛去。
“混賬,你分明不知!”那守城校尉怒道。
“誰說某不知!”龐德陡然扯開嗓子咆哮道,將守城魏軍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這邊來。
“那你快說,否則,休怪本將無情!”說完,一揮手,一排弓箭手迅速張弓搭箭,對準了龐德等人!
“嘿!”龐德退后了一步,冷笑道:“欺人太甚,這城,某不進了,谷城有失,看你作何交代!我們走!”
說著轉身便走,他已經看到那些無當飛軍借著那數十條繩索,一個個飛快的往城墻上爬去,那速度,當真如履平地。
守城魏軍將領也未阻攔,但心生狐疑,正自疑惑間,卻聽得身后傳來一聲慘叫,驚回頭是,卻見城墻上不知何時出現一道道黑影,猶如鬼魅般往這邊沖來,人手一柄短刀,所過之處,直接割喉,魏軍已經有不少人發現了這些人,但卻無一人能夠攔住對方,慘叫聲響起時,這些人已經靠近敵樓。
“大膽!”守將見狀大怒,連忙拔刀,同時喝道:“響號!”
說話間,已有三明飛軍欺身而上,守將揮刀便砍,但見寒芒一閃,手中斬馬刀一輕,竟是直接被對方以短刀削斷,緊跟著另外兩人一人一刀刺進他手臂,另一人直接割斷了他的咽喉,武將左臂摁住自己喉管,不甘的瞪著這些冷漠而過的人,受傷的手臂想要拉住從自己身旁擦肩而過的身影,卻也只是徒勞。
吊橋被飛軍將士迅速放下,城門口的魏軍也在這段時間被人清理干凈,城門被緩緩打開。
直到此時,龐德都有些難以置信,這樣一座堅城,竟然如此輕易便被攻破!
后方,于禁已經揮軍趕到,城中也響起了號角聲,那是屬于曹軍的警號,不過此時城門已然打開,大量的漢軍洶涌而入,勝負在城門被打開的那一刻,已經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