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禪的詔書傳來的時候,劉明剛剛將給劉毅的書信寫好。
“娘親,我也要去?”劉明看向呂玲綺,有些懵,這邊怎么辦?不是說給鄧艾張羅親事嗎?
“嗯,給你外公建立墳冢,同去祭拜吧。”呂玲綺點點頭,長安的氛圍,其實她也不喜歡,條條框框的太多,隔三差五的,也有些官宦婦人過來串門,呂玲綺將門出身,對于這些應酬,并不是太擅長,更談不上喜歡,這次既然天子發話讓他們全家去給父親在故鄉立碑,呂玲綺也想回家鄉看看。
故鄉,對于呂玲綺的記憶來說,太久遠了,當時離開故鄉的時候,她還只是個不到兩歲的嬰兒,故鄉的景色,對呂玲綺來說,只存在于父親和母親的回憶中,她也想看看這個生養自己的地方,現在回去,也算得上是衣錦還鄉了。
莫名的,多了幾分期待,那是一種對故鄉的渴望,哪怕對故鄉的記憶很少,但有些東西,是從出生的那一天開始,就融進骨子里的,抹不掉的,更何況是跟夫君一起榮歸故里?
“嫂嫂也同去吧?”呂玲綺扭頭,看向鄧氏笑道:“正好一起看看士載,聽說此番士載也立了不小功勞,回來后定會高升,到時候,可就沒有這許多功夫了。”
鄧氏聞言點了點頭,她確實也想見兒子了,畢竟熬了這么一輩子,為了這個兒子,她放棄了太多東西,如今眼見著兒子一步步發達起來,心中也頗有感慨,況且呂玲綺和劉明都走了,她在這長安也沒有什么可來往的人,倒不如一起去河套,看看大草原。
有了決定,剩下的事情要操辦的不少,按照詔書來看,她們這次去跟劉毅匯合,可以一直等到劉毅回朝再一同歸來,要張羅收拾的東西可不少,甚至還要給鄉民們帶些禮物什么的,畢竟這次算是榮歸故里,哪怕沒什么熟人,也不能兩手空空不是?
除此之外,魏越一家在得到消息之后也想一起去,魏越本身也是九原人,他對那里的感情可比呂玲綺濃厚多了,更何況是為故主立碑?
三日后,一行人跟著朝廷派往河套的使者一同出發,坐著軌道車去往廉縣,那里如今已經通上了軌道車,為了方便后勤的運輸和消息傳遞,這條從長安到廉縣的軌道車,劉毅是優先開通的。
經過這幾年的發展,軌道車的樣式也從一開始漏風的那種進行了許多改進,露天的那種如今是屬于拉貨的軌道車,呂玲綺一行人坐的是那種有著車廂的軌道車,可以抵御嚴寒,十六人分作兩組輪流為軌道車提供動力,是如今眾多軌道車中,速度最快的一種,速度可以一日行三百里,從長安到廉縣,一千兩百多里的路程,也不過四日時間便可抵達。
“娘親,這便是草原么?”呂玲綺挑開窗簾,看著窗外的景物,晨絲如霧,萬物蕭條,從車窗里望去,看到的是一片開闊的地帶,讓人心胸似乎也開闊了不少。
“不是吧?”呂玲綺搖了搖頭,河套平原算不上草原,不過就眼下的景色來說,跟草原也無甚區別了,呂玲綺本身其實也沒見過草原。
荒涼的道路兩旁,開始出現建筑,并不是太大的建筑群,但建的卻是頗有層次感,不像平日里常見的那種鄉莊一般,有大片的田地以及大片的草場,能夠看到一些牛羊什么的在外圍活動,那些牧民或是農夫,在看到這輛車的時候,并沒有太多驚訝的表情。
有人靠近的話,車廂外的將士會下意識的將手中的弩箭指向對方,如今河套初定,還是有不少散落的不愿歸附大漢的小部落或是群體,治安方面還不是太好。
“草原還遠著呢,這里還是我大漢范圍,照這個速度,今夜當能抵達廉縣。”魏越敲了敲門,從門外進來,正好聽到劉明和呂玲綺的對話,微笑道:“不過景色的話,也差不多了,河套這邊跟草原其實差不太多,但水土卻豐茂多了,這個時節看不出來的。”
車窗外,都是一片荒蕪,眼下的河套平原上,跟草原看起來真差不了多少。
“那些莊子感覺比中原的都好。”劉明看了看遠處在窗外消失的農莊,笑道。
“以前可沒這些,是司空設立的,說是將農牧結合的農莊,若能成功的話,這匈奴、鮮卑人皆可納為漢民,這河套以后就是我大漢的養馬之地。”魏越笑道。
劉明對這些不感興趣,沿途風景一開始或許會覺得新鮮,看的久了,其實也就那么回事兒,剩下的就只有無聊了,對著魏越招了招手道:“魏伯,伯母呢?叫來一起打牌?”
“嘿,她受不得這北方的寒冷,這幾天沒怎么睡好。”魏越搖了搖頭,他的妻子是當初墨城討的,地道的荊襄之地的女子,身子柔弱,加上也上了年紀了,哪怕這車廂是劉毅親手做的,有著舒適的加成,但暈車這種病在這個時代沒有,魏越也只以為自家妻子是受不得舟車勞頓,讓兒子去陪了。
“我去看看叔母吧。”呂玲綺聞言站起身來,想去看看,之前她就覺得魏越的妻子不太對,做什么事都沒精神,今天似乎更嚴重了。
“不用,醫匠已經看過了,沒有大礙,等到了地方好好睡一覺就好了。”魏越搖了搖頭道。
“不行,叔母年紀畢竟大了。”呂玲綺搖了搖頭,起身往另一節車廂走去,那里是魏越一家人住的車廂。
廉縣,劉毅的府邸。
“令明將軍,司空呢?”鄧艾風塵仆仆的回來,他這段時間一直在河套負責安排漢民與鮮卑進駐農莊的事情,如今也是算到今天會有一輛車回來,他跟劉毅準備乘車回去,在長安過完年再回來的,他也不知道劉毅為什么對這年關這么看重。
只是回來后卻只見到龐德,這讓鄧艾有些好奇。
“枝陽那邊的鐵礦今天來報出了暴亂,有鮮卑人鬧事,司空一早帶著人馬去看了,估計得明日方能回來,這段日子司空可是很忙的。”龐德笑道。
如今仗雖然打完了,但劉毅的目標是將鮮卑、匈奴都融入大漢之中,西涼的各處礦藏用的大多是匈奴人,劉毅給他們定的薪資可不低,自然有人想在這里伸手,之前沒時間管,如今騰出手來,劉毅是親自帶隊在各處轉,發現一個辦一個,那是一點情面都不留,光是這半個月來,因為貪腐被劉毅問罪的不少,直接斬首的就有十來個,如今西北一帶,那可是風聲鶴唳,但劉毅做這些,卻是得了不少人心,各地的鮮卑、匈奴人已經開始漸漸融入農莊生活了。
“士載放心。”見鄧艾有些焦急,龐德微笑道:“司空已經留下了話,這次過來的車要在這邊停上兩日,等他處理完這些事情再走的,年關之前,應該可以回去。”
可惜龐德和馬岱得在這里過年了,畢竟眼下匈奴剛剛歸附,人心不穩,暴亂時有發生,聯系俺這邊,也需要留足夠的人手能夠在出現突發狀況的情況下進行鎮壓。
“不是,之前我收到飛鴿傳書,朝廷有新的詔書下來,所以趕回來通知司空做好準備。”鄧艾搖了搖頭道,就算再思鄉心切也不至于半天都等不了。
“大概是封賞詔書吧。”魏越笑道。
這次打了個大勝仗,一舉殲滅拓跋鮮卑,又吞并了匈奴,按照劉備生前定下的規矩,封賞是絕不能延遲的,所以朝廷這次送來的詔書,該是封賞的詔書。
“所以要讓司空盡快回來,天使前來,不好怠慢。”鄧艾苦笑道:“枝陽距此可不近,怕是現在還沒到呢,能不能將司空追回來,等見過天使之后再說?”
“怕是不行,再快今天也趕不上,不如派人直接去枝陽通知司空,天使來了也不會因此就責備司空。”龐德笑道。
這年月通訊本就不發達,能有個飛鴿傳書都是少數幾個城池定向往來的,枝陽那邊可沒有,只能派人去送信,但劉毅已經去了半天了,這個時候哪能追上?
“只有如此了。”鄧艾嘆了口氣道:“還未恭喜令明將軍,司空有意薦你為護匈奴校尉,日后便是一方大將了。”
匈奴已經沒了,但護匈奴校尉并不是說保護匈奴,而是抵御邊患,是邊關的實權將領,能夠獨領一郡。
“司空有此意,未見的朝廷便會真的批下來。”龐德搖了搖頭道,不過此戰的功勛,的確足夠讓他再進一步了,就算不當護匈奴校尉,回去長安也能得個要職,以后出征能夠獨領一郡的那種。
“也是。”鄧艾其實想說以劉毅如今的聲威,陛下肯定會考慮劉毅的意見,不過話不能說太滿,而且這話也有些敏感,傳出去的話對劉毅不利,鄧艾想想也就算了,轉而跟龐德談談屯田心得,如今這整個河套、定襄地區都納入大漢版圖,劉毅準備明年開始大規模興建農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