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地上,海德拉扭動了一下自己那宛若殘次品一般布滿了傷口的身軀。
這種單純的肉體上的傷害對于海德拉來說實際上算不了什么。因為在不朽神性的加持下,這種浮于表面的傷口只需要集中注意力,便能夠迅速愈合……說到底,此世之惡的傷害更多的是基于精神層面。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絕對的不死不滅,或者說在任何的神話中,都不存在永恒的不死不滅。北歐神話中沐浴龍血的齊格飛的后背,希臘神話中沐浴冥河而不死的阿喀琉斯的腳踝都是如此。雖然不死,,但是在世界的法則之下,不論如何,終究會留下一處致命的傷痕。
海德拉的負面狀態豁免雖然能夠面議絕大部分,甚至說哪怕是拉冬全力轟擊,也無法撼動現在的海德拉的分毫,但是在面對此世之惡的時候,依舊只能夠起到一定程度上的豁免……換而言之,此世之惡所能夠造成的傷害,已經超越了海德拉所能夠抵御的傷害的極限。
因為此世之惡……根本就不是單純的人類的惡意。而是……盒子中的東西。
是的,在這數十年的爭斗中,海德拉與此世之惡都在不斷的想要徹底的吞噬對方。但是不論如何,二者都無法完成徹底的壓制。而在這個過程中,海德拉也已經窺視到了此世之惡在希臘神話中真正的身份……并不是單純的惡意,又或者,此世之惡真實的身份,乃是掩飾在那浮與表層的惡意之下的“概念”。
傳說,在原本的神話之中,在潘多拉壓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心,打開了那密封的盒子的時候。在被打開的一瞬間,絕望,戰爭,饑荒,疾病,瘟疫便飛似得進入了人間。對希臘神話有著深刻的了解,但是因為神話中天然存在的春秋筆法與藝術加工,所以海德拉并不知曉那盒子中的東西究竟是什么……而現在,海德拉知道的。
正是此世之惡……其所代表的,乃是災禍的概念。而冥府所封印的,也并不是生靈的惡意。或者說,不單是生靈的惡意。而是災難……
想著,海德拉得到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幼女的身上。
“你想要出去,而我想要得到了力量……來做個交易吧,做個雙贏的交易。”
聽到了海德拉的話語,幼女的面色微微的產生了些許的變化。就像是海德拉說的那樣,她從誕生出意識開始,便被封印在這個滿是渾濁黑暗的地方。再見到了海德拉的第一時間,在海德拉進入到這個泥潭的第一時間,幼女便已經知道了,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甚至說是唯一的機會!
她想要離開這里!
但是在這之上……她可不想像之前那個家伙一樣,被吞噬到連意識都無法殘存……
“我不相信你。”幼女并沒有繼續裝出那副欲求不滿的樣子,而是合攏雙腿,站在那里冷冷的看著面前的海德拉。
“我誕生于惡欲與災禍之中……你比誰都要強欲,靈魂也要比誰都要更加惡劣。哪怕是到現在,你也在想著應該如何把我徹底的吞噬掉……對吧?!”
“我不否認。”
海德拉平靜的看著面前的此世之惡。繼續說道:“但可惜的是,我無法徹底的吞噬你……同樣,你也無法徹底的殺死我。但也就像是你說的那樣,你也同樣在處心積慮將我吞吃,不是嗎?”
“當然……”瞇著眼睛,幼女的目光中并沒有絲毫的偏移。
相繼陷入了沉默,海德拉與幼女都沒有說話……但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因為想讓兩個連續不眠不休的斗爭了數十年,并且一直到現在都處心積慮的想要干掉,吞掉對方的人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親昵交談,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說過,我們擁有著最好的肉體的相性……對吧?”
突兀的,海德拉又說起了這句話。而聽到了海德拉得到話語,此世之惡也并沒有在意,而是一臉譏諷的說到:“怎么?你那惡劣的肉欲又升起來了嗎?還是說我上次沒滿足你?”
聽到了此世之惡的譏諷,海德拉倒也沒有在意。事實上,在過去的幾十年中,除去互相吞噬,互相殺戮之外。在閑暇時期,海德拉與此世之惡也沒少進行生理層面上的交流。雖然維持著幼小的身軀,但是但從年齡來計算,此世之惡的年齡絕對是海德拉的百倍開外……
互相索取,互相滿足。
滿足之后在互相處心積慮的干掉對方……可以說是一種很畸形的非友誼關系。
“一部分。”海德拉并沒有理會此世之惡的譏諷,而是平靜的說到:“我可以給你一部分主導權。”
聽到了海德拉的提議,此世之惡的表情微微一怔。
“什么意思。”
“你也應該清楚,不僅僅是肉體上的。我們的靈與肉之間,存在著極高的默契。我靈魂之中本原屬性的“惡”對于你來說,是最為美味的素材。而我的身體,對于你而言,也是最為頂級的“素體”。”
“你想得到自由,不受拘束的自由。而我想要得到力量,不受遏制的地力量……”目光帶著近乎偏執的冷靜,海德拉說出了那很早以前便已經出現在其心里,但是始終沒有脫口而出的話語。
“我可以給予你一部分肉體的主導權……但是作為代價,我要得到不受遏制的力量。”
聽到了海德拉的話語,此世之惡的目光終究還是忍不住的瞇了起來。舔著嘴唇,目光中充滿了思索……不得不說,海德拉的這個提議,正中雙方的下懷。準確的命中了兩個人的底線所在……
就在此世之惡剛剛抬起頭的時候,還沒等她說話,海德拉便繼續說到。
“我有許多副首。”
“……”
互相沉默,海德拉平靜的看著面前的幼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