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滋看著仆固懷恩,嘖嘖稱奇。過了好一會,才問道:“多就是北庭汗王?”
仆固懷恩昂首道:“不錯,正是孤!落到你的手里,只怪運氣不濟,有殺要剮,盡管動手!”
趙滋一拍手:“你是高昌國的第一人,怎么能夠殺了呢?等我報上節帥,把你押到京城,那才是我們的正路!我們當兵的人,捉個國主多難!”
說完,趙滋對身邊的親兵道:“好好看守起來,好吃好喝,千萬別出了事情!”
親兵應諾,帶著士卒押了仆固懷恩出去,找個好地方關了起來。
趙滋高興得連連搓手,道:“本來明天該送到節帥那里,只是要讓對方獻城,還是算了。這一仗打得真是痛快,只是開了幾炮,便就抓了對方國主。明日推到城前,城里的人難道還會堅守?”
說完,吩咐親兵取了酒來,一個人自斟自飲,甚是快活。
第二日,趙滋吩咐押了仆固懷恩和龍落都沙到城前,高聲道:“你們的國主在我這里,還不速速開城納降!若是不許,一會萬炮齊轟,轟破你們這鳥城門!”
城上的士卒看見,不敢怠慢,急忙飛奔去城主府,報知仆固臣。仆固臣聽了消息,只好苦笑:“數萬大軍圍城,大王還想著能夠逃出城去,結果卻撞在了人家的手里。到了這時,也只好降了。”
到了城頭,看趙滋騎在馬上,旁邊的是仆固懷恩和龍落都沙,俱是真人無誤。高聲道:“城外的趙將軍,你已經抓了大王,不知意欲如何?”
趙滋道:“還能夠如何?你立即開門獻城,自有功勞!如果死守,我一會下令,萬炮齊發,看你城門能不能擋得住!我這里數萬兵馬,殺進城去,那時可沒有好結果!”
其實高昌是大城,外面又有馬面,縱然轟開城門,進城還要有一場血戰。火炮轟城,最好還是轟開城墻,直接繞開城門的防御措施。趙滋抓了高昌國主,正在興頭上,說了嚇唬仆固臣。
仆固臣道:“將軍既已抓了大王,我們防守何意?且稍等,我命開城門獻城就是了。”
趙滋聽了大喜,對一邊的仆固懷恩道:“聽見沒有?抓了你,果然就獻城了!”
仆固懷恩閉上眼睛,不聽趙滋羅嗦。他和龍落都沙從城墻上縋出來的時候,就知道城中只剩下仆固臣做主,必然不會死戰。仆固臣本就是高昌城主,仆固懷恩也不在乎了。
過了大約小半個時辰,仆固臣帶人開了城門,出了城。到了趙滋面前拱手:“將軍,高昌已經開了城門。還望將軍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入城之后,不要縱人殺掠,善待百姓。”
趙滋道:“你說的什么話!我們是朝廷兵馬,此是王師西來,怎么會苛待百姓!”
說完,對身后邊的秦友朋道:“秦將軍,帶你屬下兵馬入城!凡高昌兵士,取了他們的兵器,先妥善關押,等節帥來了,再做處置!記住,大軍入城,不得取城中官民百姓的財物,否則重懲!”
秦友朋叉手唱諾,去帶了自己本部兵馬,先進到了城里。
柳中城里,杜中宵拿著趙滋送的公文,對富弼道:“這個北庭汗王,昨夜帶了統兵將軍,還有一百士卒,從城上縋下來,想逃出包圍,回北庭去呢。趙滋三萬大軍圍城,沒有把城圍得水泄不通,怎么可能沒有守捉的隊伍?結果出城沒有多久,便就被守捉的人捉了。今日趙滋押著北庭汗王,去叫開了高昌的城門,高昌城已經被攻下來了。收拾一番,明日我們便到高昌城去。”
富弼道:“北庭汗王倒是有勇氣,被圍城之后,還敢想著突圍。現在拿了他,節帥欲如何?”
杜中宵道:“這種令人頭痛的事情,還是讓朝廷去管吧。拿到的北庭汗王和高昌的統兵將軍,過兩天送到京城去,算是獻俘。我們到了高昌之后,想一想怎么對付焉耆。”
富弼道:“拿了北庭汗王,如果讓焉耆獻城投降,不知他們會不會答應。”
杜中宵搖了搖頭:“此事不好辦。高昌的兵馬主要在焉耆,北庭汗王如果降了,去書讓他們投降還好說。如果不然,他們手握大軍,不打一場,怎么肯降?”
富弼道:“兩萬余兵馬,他們也守不住焉耆。再者沒有高昌供應糧草,那兩萬多人,焉耆豈能養活得了?左右是一個冬天,來年春天斷糧,他們必然會投降的。”
杜中宵道:“副使莫忘了,南邊還有黑汗。所以我們要盡快到高昌,善后處理得好了,焉耆的人必然得到消息,才會投降。只要下了焉耆,高昌境內再無大軍,可以輕易平定。”
富弼點頭:“依樞密院意思,只要占了高昌,此戰便就大勝。如果再把其余地方占下來,可以說出乎朝廷意料了。只是節帥已經答應了先前修路的黨項戰俘,修到伊州后就放良。如若不然,可以讓他們繼續修路。鐵路修好了,西域才會真正安定下來。”
杜中宵笑道:“副使,黨項戰俘已經修了兩年多路,什么都見過了。再讓他們苦干下去,非要出事不可。黨項戰俘放良之后,選了些技術好的人,等修路的廂軍來了,編入廂軍就是。”
兩年多的時間,以前營養不好的戰俘都養過來了,再靠著吃得好,就讓他們苦干如何愿意?這種大工程,還是應該由廂軍來干,相當于國家負擔。
兩年多的大規模整訓,許多禁軍不愿再參軍,被編入了各種各樣的廂軍。全國三十余萬廂軍,兩年時間膨脹到六十余萬,大多都是從禁軍來的。缺額的禁軍,則征調良家子,這時的軍隊已不一樣。
杜中宵河曲路大勝之前,全國禁軍八十余萬,經過整訓,現在約有七十余萬人。除了杜中宵在河曲路的十七八萬人,還有河北路近二十萬,河東路約十萬,陜西路約十五萬,其余的駐于兩京。
這樣的禁軍規模,對現在朝廷來說,負擔已經不沉重。隨著杜中宵在京西路的改革推向全國,朝廷財政收入翻了幾番。只是大多對于朝廷都是實物,各路紙與銅錢一比一兌換,紙面財富增加不多。特別是民間的商業,由于收稅成本太高,還沒有完整的財稅制度。
現實生產力的發展,已經沖破了原先的統治模式,新的制度又不完善,現在正是這個時候。如果制度完善,憑著宋朝國力,養兵百萬不是難事。廂軍其實不能算軍隊,他們更像工人。只是原先一切向禁軍傾斜的制度,讓他們收入較低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