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招吧!”
氣勢積蓄已達頂點,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奪命書生輕喝一聲,已然身形電閃而出,長劍如虹,殺意如潮,暴卷向法癡。
他在這一劍上,充滿了“書生奪命劍”的必殺之意,仿佛要將萬眾蒼生的性命,盡數奪走一般的恐怖殺氣,頓時將法癡團團裹住。
“阿彌陀佛!”
法癡再次宣了一聲佛號,雙眸之中,金光大盛,片刻之間已是將他整張臉遮在其中。身形躍起,頭上腳下,無塵劍直刺奪命書生!
雙劍交鋒的一瞬間,法癡眼中的金光頓時消失得干干凈凈,但無塵劍劍尖之上,卻是突然暴出了千萬道無比瑰麗的金色佛光劍氣,如同落雨一般,向奪命書生的身上激射而去。
一時之間,仿佛真佛降世,佛光萬丈,梵音禪唱之聲響徹天際!
“這便是舍利金劍訣中最強的一招,佛光普照嗎?”
即使已經漸漸退出雅閣的朱玉壽和四名女刺客,也是不禁為這強大無比的絕技神威折服。
奪命書生身處局中,自是比朱玉壽等人更是清楚這些劍氣佛光駭人的威力,但兵器譜第一人的傲氣,卻絕不允許他有絲毫退縮。
全身的真氣勃然而發,緊接著瞬間內斂,原本在揮灑中便全力盡出的書生奪命劍,已然變成了只用七分功力來催發,余下三真氣暗暗積蓄,以待后手。
書生奪命劍與無塵劍毫無花巧互碰。
時間仿佛定格,奪命書生與法癡的身形都是沒有半絲變化。
只有那萬千道佛光劍氣好似陷進了泥淖中一般,便是每前進一寸,都似要付出絕大的力氣一般,變得奇緩無比。
“斷!”
一聲斷喝一聲響徹。
千萬道激射而下的佛光劍氣好像奔流的瀑布突然被人倒置一般,在奪命書生全身的一陣雪色光華涌動之中,竟是逆著方向,向法癡倒轟而去!
同一時間,法癡整個人突然被拋飛出去,仿佛激射的利箭,一下子破開屋頂,直飛向蒼穹。
一波極其強烈的劍氣流傳開來,整個雅閣四周的墻壁頓時被撕成了四分五裂。
在法癡飛出屋頂之后,二人狂暴的劍氣已是轟到了屋頂之上,頓時將整個屋頂都徹底掀飛。
余勢未消,劍氣洪流直將碎石斷墻紛紛向樓外拋飛出了七八丈,才算將勢道消盡,重重地掉了下來,紛紛落到附近人家的屋頂和大街上。
奪命書生仗劍直立,冰冷如雪的殺氣有若實質一般。烈日驕艷,將萬千道光芒灑在了他的身上,卻難以消融其身上殺氣之萬一。
法癡卻仿佛一片風中落葉,如乘風駕云一般,輕飄飄的落在屋頂之上。僧衣勝雪,身法瀟灑飄逸。
剛剛一記如此猛烈的硬拼,竟似未能損及他半分優雅風度。
“咔嚓!”
一聲脆響,無塵劍倏然斷裂成兩截。
卻是剛剛交手之際,奪命書生拼著落敗受傷的風險,保留了三成功力,在法癡劍上勁力將盡之時。
施展獨門絕學,折劍之術,以書生奪命劍的劍鍔將無塵劍硬生生折斷。
法癡靜靜的看著手中的斷劍,眼中浮現出一絲絲追憶,憐惜之情。
“佛珠已毀,如今無塵又斷。難道我法癡虔心禮佛十余載,卻是與我佛無緣,當真做不得和尚嗎?”
“我當真與佛無緣嗎?”
“我當真與佛無緣嗎?”
……
一遍遍的捫心自問,法癡臉上神情變換莫測。
時而寶相莊嚴,
時而猙獰無比,
時而又柔情似水,
時而又殺氣彌漫,
……
“自慮多情損梵行,
入山又恐誤傾城。
世間安得雙全法,
不負如來不負卿。”
許久之后,法癡神情漸漸歸于平靜,將手中無塵斷劍輕輕拋下,臉上浮現出一抹平靜喜樂的笑意,仿佛頓悟了一半,輕聲道:
“諸法空相,皆由心生;心即使佛,佛即使心。佛即人相,我相,眾生相,又何必癡求看破!”
深奧晦澀的佛偈從他口中不斷說出,法癡臉上笑容越來越盛,最后哈哈大笑起來,聲音之中充滿了喜悅歡快之情。
更令朱玉壽和奪命書生驚駭的是,他身上,原本已經漸漸衰竭的佛光劍氣,居然在他暢快的笑聲之中,綻放出一種勃勃生機,并且不斷增強,漸漸達至比全盛之時更強之境界。
那股佛光劍氣在勢如破竹般輕易的沖破了通竅境大成的瓶頸,達至通竅境大圓滿的境界之后,猶自還在瘋狂膨脹。
一直達到了通竅境大圓滿的極限,離洗髓之境只余半步之遙的時候,方才堪堪停了下來。
奪命書生謹慎的看著此時的法癡,但覺他氣息圓融,渾如一體。自己再無必勝的把握。手中書生奪命劍不禁微微一緊。
系統召喚出來的高手,對付普通武者,確實有著越級挑戰的能力。但如法癡和尚這等天縱奇才,平級而戰,勝敗也還尤未可知。
“居然就這么突破了?莫非他才是真正的主角?”
看著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朱玉壽心中不禁滿是怨念。
要不是受傷的身體不允許,差點就要找個墻角蹲下來,畫個圈圈詛咒他了。
良久之后,法癡周身佛光劍氣一齊收斂,身上僧袍如飛花蝴蝶,偏偏飄落。
只見他對著朱玉壽粲然一笑,遙遙一抱拳道:“多虧了朱兄弟的歌曲詩詞點化,令在下得蒙超脫,實在是感激不盡。”
心頭微微苦笑,朱玉壽見他行禮之時用的是抱拳俗禮,自稱在下,稱呼朱玉壽為朱兄弟,儼然將自己當做了一個俗人一般。
但如今法癡的風度出塵,臉上佛光隱現,竟比他之前的模樣,更具備得道高僧的莊嚴氣象。
只是這氣象落在朱玉壽眼中,心頭殺機卻更加瘋漲。
此人天賦才情,非同小可。更要命的是敵非友,若有機會,定要設法將之除去,否則終有一日,要反受其害。
但此時此刻,對方剛剛突破,氣勢正盛,單憑奪命書生一人,恐怕難以將之留下。
無奈之下,朱玉壽唯有故作大方的恭賀道:“看來出家與還俗,佛門和情愛,閣下已經不再困擾,可喜可賀。”
“所謂出家還俗,佛門情愛之別,不過是諸法空相,庸人自擾罷了!在下今日開悟,覺得還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等我去做,告辭了。”
法癡大笑幾聲,自顧自,徑直踱步而去。
那四名女刺客見他要走,急忙高聲道:“天寧寺數百年清譽,大師真的不在乎了嗎?”
“哈哈……些許虛名,何足掛齒?”
法癡的聲音遠遠自街道盡頭傳來,卻哪里還有蹤影。
“將她們帶回朱家,嚴刑拷問。”朱玉壽看著眼前四名女刺客,寒聲道。
“是。”
奪命書生得令,正要上前封住她們都經脈,將之押解回去。
卻見這四人眼中閃過一絲凄苦,絕望之色,心中暗道一聲不好,急忙閃身上前,手指閃電般的連點她們好幾個大穴。
可惜已經晚了一步,只見她們臉上閃過一道青氣,嘴角溢出一絲黑血,同時氣絕身亡。
探了探她們都氣息,奪命書生搖了搖頭,道:“少爺,她們咬破了牙縫里的毒囊,自盡了。”
“哼,好厲害的手段,這些到底是什么人?!”
朱玉壽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少爺你傷的不輕,在下先送少爺回朱家吧。”
奪命書生不著痕跡的走了過來,伸手攙扶著他,同時,傳音入密道:
“少爺,這些人的身份,屬下和天寶尚未有眉目,但天寶已經前去追查了。至于滲透進朱家內部的細作,卻已經能夠基本確定。在那張字條中,屬下已經一一向少爺稟報。”
以朱玉壽此時的修為,還無法傳音入密,便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今日之事,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至少在外人看來,今天是奪命書生救了他朱玉壽的性命。
那么以后,朱玉壽便可以打著感激的名義,光明正大的去拜訪奪命書生而不會引人懷疑。
甚至等到實力稍強一些,便光明正大的將之收入麾下,別人也不會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