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朱玉壽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剛剛到場景實在太過詭異。
有那么一剎那,朱玉壽甚至以為自己就要這樣,命喪于此了。
而張瀟長老見絕影劍對著自己飛射過來,近乎本能的舉起了手中的暗金長槍格擋。
“嗆……”
兩件兵刃相交,只聽得一聲清響之后,便即凝住不動。
張瀟長老臉色瞬間大變,那詭異的吸力再次出現,順著暗金長槍的槍身傳到了張瀟長老的身上,開始瘋狂吸取他的真氣。
所謂姜是老的辣,張瀟長老畢竟修為精深,閱歷也更加豐富。
危急關頭,卻是臨危不亂,只見他暗運真氣,一分為二,化作兩股洪流,在經脈飛快的運轉。最后,這兩股力量在手掌猛然相撞。
“嘭!”
一聲悶響,張瀟長老渾身一震,一陣劇烈的真氣波動逸散開來,借著這股反震之力,雙手方才終于掙脫了槍柄。
嗆嗆啷啷的后退了好幾步,朱玉壽見狀,連忙上前扶住張瀟長老,關切的問道:
“張老,您沒事吧?”
張瀟長老心有余悸的看著懸浮在空中,依然粘在一起的兩件兵器,臉色凝重的道:
“玉壽,那把劍,就是你從朱家武庫之中選取的絕影劍?”
“正是!”
朱玉壽點了點頭,他與程元之為了這把劍對陣演武場,還將之打成殘廢的事情,早已經傳遍了朱家,沒什么好隱瞞的。
“好眼光啊!”
張瀟長老手撫長須,微微有些感嘆的道。
“張老的意思是?”
朱玉壽不明白張瀟長老的意思,有些疑惑的道。
張瀟長老臉上浮現一抹笑意,指著空中的兩件兵器,道:“你自己看吧!”
朱玉壽抬頭望去,卻發現那絕影劍在吸納了朱玉壽五成功力之后,原本劍身之上那斑駁的銹跡已經漸漸褪去。
露出了被銹跡所掩蓋的雪亮劍身,如今的絕影劍,再不是他剛剛得到時的磕磣模樣。
那劍身通體雪白,一道道鍛紋猶如濤濤大河,連綿不絕的浮現其上,劍刃之上,隱隱透著絲絲寒氣,光華內斂,卻又不失鋒芒。
劍身中央,有著一道筆直的血槽,血槽之內,則是一道殷紅的碧血,使得整把劍更平添了三分肅殺之氣。
橫架在半空中,竟是比那暗金長槍還要犀利。
那暗金長槍與絕影劍雙刃相交,兩件靈器顫鳴之聲,不絕于耳。
暗金色的槍芒,冰寒如雪的劍氣,在這小小的蛇窟之中,瘋狂的糾纏在一起,相互傾軋,似乎都想要將對方一舉壓制。
幾名護衛靠的稍微前面了一些,但覺臉上微風撲面,略感發涼,伸手一摸,手上血跡斑斑,竟是絲被兩件兵器所發的無形鋒芒劃破了皮膚。
駭的他們連忙后退了十幾步,再不敢過分靠近兩把靈器。
“原來,這個世上,不僅是人與人之間,要互相爭斗,就連兵器之間,也是一樣的嗎?”
看著空中兩件靈器互不相容,互相爭斗的奇景,朱玉壽心中暗暗震驚。
“靈器,靈器,既然已經有靈,自然不能再以等閑死物視之,若是棋逢對手,互相爭斗,原也是尋常之事。”
張瀟長老微微一笑,看著空中相持不下的兩件靈器,道:
“可這兩件靈器,卻并非如此,而是你的絕影劍,想要吞噬掉暗金長槍的器靈。那暗金長槍不過是為求自保,奮起反抗而已”
“器靈還能互相吞噬嗎?”
朱玉壽有些疑惑的道。
張瀟長老搖了搖頭,道:
“尋常靈器的器靈是不具備如此能力,但若是一件靈器在即將鑄成的那一瞬間,鑄煉者舍棄自身,跳入爐中,以血肉精魄相祭,以自身執念成就的器靈,便會有如此能力。”
“以身祭劍?”
朱玉壽聽了之后,不禁駭然,原以為這種瘋狂的行為,只有在前世的電視劇和小說中才會出現。想不到,現實世界中,竟然真的有這樣的瘋子。
“不是以身祭劍,而是連精魂靈魄一并獻祭。祭劍之后,鑄劍師不僅僅是失去生命,就連魂魄,也會徹底消散。”
張瀟長老搖了搖頭,老臉之上,也不禁浮現出一絲感嘆,道:
“劍上雖然會因其執念而產生器靈,但那已經是一個全新的靈魄,不是鑄劍師本人。”
“那這樣究竟有什么意義呢?”朱玉壽不解道。
“當然有意義了。如此誕生出來的靈器,號稱永恒之器。”
張瀟長老肯定的道:
“這種靈器的器靈無論受到多大的傷害,都不會徹底消散。而是可以通過吞噬其它靈魂,逐漸恢復。而靈器本身,哪怕碎成千斷,但只要還有一絲碎片存在,就能在器靈恢復的同時,逐漸被修復。”
“原來如此!張老,這種不滅之器,應該很稀有吧?”
張瀟長老嘿嘿一笑,道:
“嘿嘿!你覺得,這種為了鑄劍,可以舍棄生命,甚至靈魂的瘋子,稀有嗎?你小子,可是撿了個天大的便宜了。”
朱玉壽撓了撓頭,沒有多說。
而此事,絕影劍和暗金長槍的爭斗也已經到了最緊要的關頭。
面對絕影劍的咄咄相逼,暗金長槍槍鳴之聲更加急促,懸浮在它周圍的符文如一枚枚金色流星一般來回穿梭飛舞,不斷的吸取天地間的靈器。
一道道暗金色的能量,通過那些符文,傳遞到槍身之上,以支持它與絕影劍對抗。
與金光四射的暗金長槍相比,絕影劍的劍身之上,那連綿不絕的紋路越發深沉,雪白的劍身光華更加內斂。
整個劍身,簡直好似化作了一個黑洞一般,將四周所有的光,熱,以及能量都盡數吞噬。
無論暗金長槍從天地間吸取了多少能量,似乎都是杯水車薪,非但填不滿這個無底的深淵,反而使它的吸納吞噬之力不斷的增強。
暗金長槍自天地間吸取的能量,漸漸的跟不上絕影劍吞噬的速度。
那暗金色的光芒,開始一絲一毫的黯淡下去。
金色符文運轉的速度更快了,暗金長槍槍鳴之聲竟是透出了些許驚惶之意。
可惜無論它如何掙扎,都注定了敗局已定。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暗金長槍上的光芒越發黯淡。
漸漸的,就連那飛舞的符文,都被絕影劍一點一點吸了過去,融入了劍身。
沒有了這些符文的支持,暗金長槍更是獨木難支。
發出了一聲如杜鵑泣血般絕望的哀鳴之后,金色的光華完全被絕影劍吞噬殆盡。
原本華麗的槍身,在空中顫了一顫之后,瞬間化作了一堆金色粉末,灑落在地。
那絕影劍在吞噬了暗金長槍的器靈之后,似乎極為志得意滿。
發出一陣陣歡快的劍鳴之聲,在半空中盤旋飛舞了一周,方才“嗆……”的一聲,飛回到了朱玉壽腰間的劍鞘之中。
“呃……張老,這絕影劍應該不會再吸我的真氣了吧。”
朱玉壽看了看腰間的絕影劍,心中微微打鼓,畢竟剛剛到情景實在太過詭異。
張瀟長老搖了搖頭,道:
“放心吧,此劍看來已經徹底臣服于你。剛剛吸你的真氣,只是為了有充足的能量,支持它吞噬那暗金長槍而已。如今它的力量已經恢復了一些,以后應該不會再出現吸取你真氣的情況了!”
“那就好!”
朱玉壽長長的輸了口氣,左手輕輕撫上絕影劍的劍柄,一種血肉相連的奇妙感覺頓時傳入心頭。
仿佛這不再是一柄沒有生命的劍,而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孩子一般,充滿了活躍的生機與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