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淸薇姑娘近來正忙活競爭花魁一事，不便私下見客。”婦人面上的笑容不改，來此地的人多了去了，大多都是要見淸薇姑娘，她都已經習慣了。
“當真是掃興，算了，隨便給我二人找一間雅室，再令一人過來唱曲便可。”王曜景一拂袖子，似乎頗為遺憾。
那婦人正要說些什么，但王曜景已經當先一步走在了前面，而趙匡義則面帶冷色，看了這婦人一眼。婦人只覺得一股涼水澆了下來，讓她頓時就清醒了許多。
她也不敢再獻殷勤，老老實實的找了一個唱曲的姑娘過來。
“我的時間很忙，可沒空陪你過來逛窯子。”二人在三樓的雅間坐了下來，門窗一關，簾子一拉，外面喧鬧的聲音頓時小了許多。
趙匡義很不高興，他剛剛得到了王曜景給的藥方，實力重新開始增長，哪里愿意陪著王曜景浪費時間。
“行了，來都來了，就別抱怨了。”王曜景喝了一口茶，別看這紅葉坊的裝修挺漂亮，但這茶是真的不行，一股子澀味。
“你本身就是靈異，能否察覺到這附近是否有其他靈異的存在？”王曜景將趙匡義領出來，可不就是圖的這個么。
趙匡義也不倒茶，而是直接拎起一旁的茶壺，往口中倒灌了幾口，“你把靈異當成是什么？一個種族嗎？”
他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角，用袖子狠狠擦了一下。
“不然呢？你們不是一類，難不成我把你們當作人來看？”王曜景晃了晃手中的茶杯，微微一笑。
“別扯淡，其他靈異怎么著我不知道，我也感應不出來。打人殺人我在行，這個我真不懂。還有，大半靈異都無思想，只是一團扭曲的規則外加些許人類混雜的念頭而誕生的，我豈會把他們當做同類？你會將豬狗當做同類嗎？”趙匡義將壺子往桌上重重一摔，開口說道。
“莫非……你不用按照規則行事嗎？”王曜景抬起眼皮，眼神灼灼的看著趙匡義。
趙匡義的手掌一頓，但很快就做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我等已生靈智，與活人無異，自然不用遵守規則。”
不過，他的心虛表現，早就全部不落的王曜景的眼中。王曜景也沒有拆穿他，而是笑而不語。
既然趙匡義這些具有智慧的靈異也會被規矩束縛，那危害就要小許多了。只要能洞悉他們的規則，就可以找到解決他們的辦法。
就在二人說著話的功夫，外面忽然響起了叩門的聲音，王曜景開口令其進來。
一個穿著青衫的女子緩步走了進來，沖著二人行了一禮，然后才坐到一旁的座位上。
女子抬起頭來，露出了姣好的容貌。對于尋常百姓而言，此女已經是天仙一般的人兒，只是無論是王曜景還是附身了趙匡義身體的李存孝，都是身處高位，也并未覺得驚艷。
王曜景伸手在一旁的繩子上一拉，一塊木牌墜下，上門陰刻著“子夜歌”三個字。
子夜歌為詞牌名，又名菩薩蠻。
女子微微低頭，然后將琵琶抱在了懷中，輕聲的唱了起來。
如今距離唐朝已經過了百五十年，曾經繁盛的律詩已經不及長短調流行。菩薩蠻為最為常見的詞牌名，各地的文人墨客都喜好以此填詞。
“枕前發盡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爛。水面上秤錘浮，直待黃河徹底枯……”這首詞也不知道是哪位文人所填，至少以王曜景并不熟悉。
不過，在這詞句中，頗有幾分佛門的韻味，倒也與這詞牌相合。
女子的嗓音清脆，琵琶聲清脆結實，當真好似玉珠墜落玉盤。一邊喝著茶，一邊聽著曲，倒是頗為愜意，便是王曜景，都有些聽得入神。
雖說這紅葉坊只是一家勾欄，但能做到天下第一，自然是技藝不俗，隨便一個歌女，都有這不俗的唱功和演奏功底。
就在曲子即將終了之際，忽然間外面的喧鬧聲變大了許多，一下子就將王曜景驚動了。趙匡義靠得離窗比較近，便順開了窗子。
他們在三樓，對面就是樓梯，能正好的看到對面的一舉一動。
一個身穿著鵝黃色長裙的女子自樓梯處走了下來，云鬢如墨，膚如凝脂，脖頸修長，明晃晃的光芒映照在她的身上，襯托的她好似從仙境中走出來一般。
此女的容貌絕美，但卻給人一種極度不真實的感覺。她的眉眼都那般的動人，可你越是盯著看，便越覺得離得太遠。
“真是人間絕色。”王曜景忍不住的贊嘆道，此女的容貌幾如天人，無有一處不和諧。生在了青樓之中，倒算是可惜了。
“不過是一具皮囊而已，以你天子之尊，一句話就能將其納為后妃。”倒是一旁的趙匡義咂咂嘴，搖頭說道。
“錚……”一旁彈奏著曲子的女子，忽然間最后一個聲音一亂，顯得有些刺耳。
王曜景二人說話并未壓低聲音，而趙匡義又口無遮攔，這番話卻教彈琴的女子聽了去。
“你繼續彈吧，把剛剛的曲子再彈一遍。”王曜景瞪了趙匡義一眼，然后開口說道。
身份泄露只是小事，他只是怕節外生枝罷了。
趙匡義無所謂，拎起茶壺繼續喝了幾口。
王曜景則繼續看著那自樓梯上走下的女子，這個女子大概就是婦人口中的淸薇姑娘，名字清淡，人則更具有超脫韻味。
“你說……這個女人會不會跟百花樓有關？”王曜景轉過頭來，對著趙匡義問道。
“不知道。”趙匡義沒好氣的說道，“不過，我倒是可以幫你驗證一下？”
“怎么驗證？”王曜景好奇的問道。
趙匡義將茶壺中的最后一口茶一飲而盡，然后縱身一竄，竟然自窗戶跳了出去。
王曜景一愣，想要叫住趙匡義，但是趙匡義的速度太快，轉眼就跑到了樓梯處，撞開了幾個小廝，就朝著那女子處跑了過去。
“什么人！”對于在場的所有人而言，這淸薇姑娘就好似仙女一般，哪里敢冒犯？但此刻見到一道人影飛竄而出，一個個頓時大驚失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