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那邊失守了!”一個擲彈兵指著身后的方向,大聲的提醒著自己面前的戰友們。
喊完之后,他就回過身去,對著戰壕的另一個方向瘋狂的掃射起來。
他打出的子彈,有些沿著彎彎曲曲的戰壕,釘在了混凝土坑壁上,還有些打在了剛剛探出頭來的一個清掃者的腦袋上,讓對方的腦袋上多出了兩個窟窿。
那個清掃者倒在戰壕里,不過還有更多的清掃者已經沖到戰壕附近。一些清掃者已經躍入戰壕,從側翼沖擊著愛蘭希爾帝國士兵的防線。
“該死!”那個堅守在陣地上的擲彈兵扯開了一枚手榴彈的拉環,然后將它準確的投入到了戰壕的另一端,然后縮回到了戰壕拐角的另一側。
“轟!”手榴彈爆炸,掀起了漫天的塵土,同時也延緩了那一邊清掃者們的進攻。
“你能起來自己走嗎?”單膝跪地,穿著動力裝甲的醫護兵對著恢復了意識的劍士比劃了一個手指頭:“看它重影嗎?你可以說話嗎?”
他因為著急連續問了許多個問題,因為得不到回答變得更加緊張,所以問問題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問完這些問題之后,他就扭過頭去,對著身后掩護他的士兵們大喊:“見鬼!他可能傷到腦子了!掩護我!我給他簡單包扎一下,然后就背著他離開這里!”
靠在戰壕邊緣,剛剛打光了一個彈匣的士兵縮回了腦袋,一邊更換彈匣,一邊扯著嗓子對醫護兵喊道:“你最好快一點兒!不然我們都要死在這里了!”
回過頭來,看著靠在坑壁上的劍士,醫護兵從自己的腰間抽出了一根水管,這根水管聯通到了他身后的醫療設備上,直接噴出了一縷清水。
清水沖刷在劍士的臉上,將他臉上干涸的血跡都給清潤了一下。那名醫療兵拿著紗布輕輕的擦拭,將傷口附近的血漬都給擦去,讓傷口更明顯一些。
“你只是受了一些擦傷!”這名醫護兵將類似創可貼一樣的的東西直接拍在了劍士的額頭上,隨后撕開了劍士肩膀上的布料。
這里的傷口略微深一些,不過也沒有出現泉眼一樣噴血的情況。醫療兵終于鎮定了一些,因為他知道這個傷員是可以挪動的那種。
“我背著你離開這里,可能會有點兒疼!不過沒有別的辦法了!”醫護兵一邊說話,一邊指了指自己的后背:“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里……”
一邊說,這名醫療兵身后的背包外側撐開了一個類似自行車鞍座一樣的小平臺,讓人可以更舒服的坐在上面。
就在他準備將劍士拉起來背在身后的時候,戰壕那邊一直向遠處掃射的擲彈兵,被一團黑色的能量打中了頭部。
熾烈的能量融化了面部的金屬,這名克隆人士兵一聲不吭的倒在了醫護兵的身邊。
“他們來了!離開這里!”另一個士兵大聲的在通話器里喊道,喊的時候他已經從胸前扯下了手雷,對著遠處投擲了出去。
醫療兵沒有去管倒在地上沒有了頭部的戰友尸體,他直接拉起了劍士,將他固定在自己的身后,就頭也不回的沿著戰壕向另一側跑去。
他的身后,僅剩下的兩個掩護他的士兵沒有離開,他們在那里不停的掃射,一直到清掃者沖進了戰壕也沒有停止。
“側面!側面失守了!”在路過一些戰壕內的友軍的時候,這名醫護兵大聲的提醒對方,他沒有停下腳步,一直到前面出現了一個體積碩大的碉堡才減緩了腳步。
這個碉堡是附近的主體防御工事,厚重而且射界寬泛,儲備了大量的彈藥與戰略物資,地下掩體內甚至有手術室和一個小型的指揮部。
碉堡的上方,有類似城墻一樣的垛口,還有不少士兵在碉堡上方依靠著這些垛口開火,清除著附近的敵人。
在燈光搖晃的碉堡內部,不少傷員靠在墻邊,正幫忙將彈藥裝填到打空了的彈鏈上。
后勤機器人正在不辭辛勞的,將一箱一箱的彈藥,從更深的彈藥庫內運上來,交給擲彈兵們使用。
看到醫護兵走進來,一名軍官隨意的敬了一個軍禮,開口就問道:“你不是我們這個營的士兵……3營那邊怎么了……”
“三營的防線被突破了,戰壕被毀,我不知道另一邊的情況,但是我們這邊,側翼已經完全暴露給清掃者了。”那名醫護兵放下了剛剛回過神來的劍士。
劍士這個時候才記起,自己被一枚炮彈爆炸掀飛,然后失去了意識。他有些呆滯的抬起頭來,看了看面前的士兵:“我這是在哪兒?”
“歡迎來到1營指揮部!”那名軍官側過了身體,看著靠在墻壁上有些恢復意識的劍士,開口說了一句,就又看向了那個醫護兵:“情況非常不妙了。”
他指了指另一個方向繼續說道:“我們和2營的聯系也已經被切斷了,那邊的情況也很危機,我們的左右兩邊,似乎都是敵人了。”
“我沒有辦法分散兵力……那樣我的正面防線就徹底崩潰了,所以我能做的事情,就是放棄一部分戰壕,讓部隊收縮到這邊來。”
“那樣敵人就會聚攏過來,這里淪陷是遲早的事情了。”醫護兵聽到軍官的打算之后,開口質疑道。
“沒有辦法,這是最好的選擇了。”1營的這個軍官說道:“我相信營長不會反對這個計劃的。”
“你們營長呢?”醫護兵覺得,他應該見一見1營的營長,把身后的這個自然人傷員交給對方來安排。
如果沒有接到撤退的命令,那么他們都必須在這片陣地上戰斗到最后一刻,不過自然人是不同的,自然人傷員是有權被送到安全地帶的。
1營的軍官看了看不遠處墻壁上掛著的一個掛鐘,語氣中有些惱火:“如果你早一點兒到,或許還可以試一下……21分鐘之前,他陣亡了。”
“離開這里!帶著你的傷員。”那名軍官看了看有些不知所措的醫療兵,開口說道:“幾個小時之后,或者幾分鐘之后,這里就要變成敵占區了!”
說完,他們腳下的大地就開始震動起來。愛蘭希爾帝國遠程炮兵,開始對被突破的防線,進行覆蓋式炮擊了。
大口徑的炮彈,一枚接著一枚的落在剛剛被清掃者們占領的陣地上,一個又一個通天的煙柱,就這樣在不遠處騰起。
“我剛剛申請了覆蓋射擊……”這名軍官笑了笑,走回到了碉堡內通往下層指揮部的樓梯口:“走之前,下去幫幫忙,那邊有不少傷員,需要醫護兵處理。”
“是!長官!”醫療兵看了看靠著墻坐在那里的劍士,開口說道:“盡量在這里等我回來!如果你恢復了一些,可以自己行動了,想做什么就去做,留個口信給我就可以了。”
說完,他就快步走下了樓梯口,走向了更深層地下掩體,那邊有一個專用的手術室,也有一個小型的傷員安置中心。
那里已經人滿為患,不少從前方轉運過來的傷員被安置在這里,樓梯上依稀可以看到血跡,還有一些士兵涂鴉發泄的口號之類的東西。
這些留在墻壁上的勝利宣言,還有愛情口號的字跡,其實都是之前駐守在這里的士兵留下的,克隆人士兵是不會在墻壁上留下這些東西的,他們甚至都不需要抽煙來慰藉自己的心情。
沿著并不黑暗的燈光走到了地下三層,醫護兵就看到了被安排在走廊里休息的輕傷員。這些輕傷員已經無法繼續參戰,也幫不上什么忙,所以就只能躺在這里了。
靠在墻角的他們對著經過的醫療兵微微點頭,因為好幾天沒有洗澡所以身上的衣服黏在他們的皮膚上,看起來有點兒讓人惡心。
醫療兵注意到,他們的身邊順手的地方都擺著手榴彈,有些放在臨時安放的病床床頭,有些就放在盤坐的位置邊上,還有些放在堆放著的水壺罐頭中間。
這里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已經堪比地獄了。醫療兵推開了手術室的門,看到了里面正在做手術的同行,還有躺在手術臺上,已經被麻醉的,正在被截肢的傷兵。
“&!#……”醫療兵咒罵了一句,穿著動力鎧甲走到了同行的旁邊,開口問道:“有什么我可以幫忙的嗎?”
“太多了……”那名醫療兵說道:“我們幾個忙不過來,你能來幫忙,真的是太感謝了。”
在他們的頭頂上,劍士已經終于從爆炸的沖擊中恢復過來,他身上沒有太大的傷痕,主要是因為靈氣起到了一定程度的保護。
如果沒有靈氣的護體,僅僅是爆炸產生的震動,就足夠摧毀他體內的器官,讓他直接死在那里了。
從地上爬起來,劍士看了看正在機槍陣位上對著山腳下掃射的機槍手,他走路還有一些搖晃,不過大腦已經完全恢復工作了。
“你們見到……”他試圖想要找個人問問,問問之前他的好朋友,那個年輕的擲彈兵究竟有沒有人見過。
不過沒有人有時間理會他的問題,一個擲彈兵匆匆從他身邊跑過,手里拎著一整箱沒有開封的手榴彈。
大口徑的火箭彈呼嘯著從這個碉堡所在的地方空中經過,氣流的震顫伴隨著遠處爆炸帶來的大地的震動,讓劍士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極不真實的感覺中。
集束火箭彈在預設的地方炸開,數不清的子彈藥伴隨著爆炸散落開來。
下一秒鐘,布滿了清掃者的山谷,就被連續的爆炸淹沒在了一片裊裊升起的黑煙之中。
那些爆炸蔓延并且吞噬著經過的一切,正在展開的清掃者還沒來得及躲避,就被這些集束炸彈給徹底覆蓋。
爆炸里到處都飛濺著清掃者的肢體,胳膊和腿還有丑陋的腦袋被爆炸切碎,然后被氣流吹的到處都是。
愛蘭希爾帝國的戰爭技術,或者說殺人的技術,甚至連看守者們都嘆為觀止,人類為了更好的殺戮目標研發的一系列戰爭武器,無一不刷新著看守者們對愛蘭希爾帝國文明的認知。
這場戰爭才剛剛開始,遠遠沒有到結束的時候,層出不窮的愛蘭希爾帝國武器裝備,讓看守者們付出了從前幾乎從未付出過的慘重代價。
不過……事實上,看守者們的部隊,甚至連被當做炮灰使用的清掃者們,也正在刷新著愛蘭希爾帝國士兵們對戰爭殘酷的理解。
之前的戰爭,對于愛蘭希爾帝國來說,還遠遠沒有到用殘酷二字來形容的地步。
可是現在,親眼見過前線戰況的人,都已經被深深的震撼了:無論是愛蘭希爾帝國還是看守者,雙方在戰爭中付出的代價,都已經非常非常巨大了。
“炮擊之后敵人就會重新開始進攻!趁現在有掩護的時候,加固陣地!把彈藥分配好!”一名排長拎著武器,經過已經殘破不全的戰壕,提醒著每一個手下。
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士兵把手榴彈一個一個擺放在面前的泥土里,俯瞰著遠處正在到處翻飛著泥土的敵占區。
那里曾經也有戰壕也有傀儡機器人在駐守,可現在那里只剩下無窮無盡的爆炸,還有早就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的防御工事殘骸了。
“小心!”一名工兵的叫喊聲在耳機里回蕩,在所有人都縮回到戰壕內之后,他就壓下了起爆器的開關:“起爆!”
“轟!轟!轟!轟!轟!”伴隨著他的警告聲,一連串巨大的爆炸在側翼的戰壕內迸發,這些爆炸將側翼的戰壕徹底炸毀,只留下了一片密布著彈坑的空地。
這樣一來,從側翼沿著戰壕進攻的清掃者就被切斷了進攻的路徑,他們再想從側翼發起攻擊,就需要越過這一片布滿了彈坑泥土松軟的空曠地區了。
“在高點設置兩個機槍陣地!建立起立體槍線!準備好反坦克導彈!小心那個神出鬼沒的征服者!”看著還在不停落下泥土的爆炸現場,負責側翼指揮的一個班長指了指身后的制高點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