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這一路不知為何,就像有人在特地保護她一般,竟一路安然無虞,順順利利地便到了天金之城處。
而當她到了天金之城的芷欽殿處,卻見葉笙笳早就陰沉著臉負手而立于殿門之前,守著姜芷歌自投羅網。
姜芷歌一進來便看到了葉笙笳,正做賊心虛打算扭頭就走之時,卻聽到葉笙笳低喝一聲:“回來!”
“唉……”
姜芷歌一聲嘆息,無奈悻悻地轉過了身,一副相當可憐的模樣。
而落雪在一旁,也不敢吱聲,只能見機行事。
“去哪兒了?”
葉笙笳恨鐵不成鋼地冰著一張臉問道。
“就在附近逛了逛……”
姜芷歌推了一把落雪,心虛地答道。
“附近?是有多附近?我將整個長街翻了一遍,又將整個皇宮翻了一遍,好像都沒有你的影子?”
葉笙笳瞇著丹鳳眼,逼近了一步姜芷歌,似乎有些生氣地說道。
“算了算了。今天不是遲暮的生辰嘛,我就跑了趟天木之林罷了……”
姜芷歌眼見瞞不住,只能老實地招了。
卻聽到葉笙笳高喝一聲:“來人,將落雪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葉笙笳!你干什么啊!是我要去天木之林,拉上落雪的!干她什么事!”
姜芷歌見葉笙笳動真格的,慌忙攔在了落雪面前,不公平地喊道。
“我管不住你,難不成還管不住一個下人?!聽著,落雪私做主張,縱容你的行為,欺上瞞下,差點害你丟了性命,這便是該罰!”
葉笙笳絲毫不留情面,對著落雪便是一頓呵斥!
落雪緩緩垂眸,“撲通——”一聲跪下,低聲說道:“落雪知錯,還請陛下責罰。”
“你都知道?”
姜芷歌遲疑了片刻才知曉這一路為什么這么平靜,原來竟是葉笙笳派人保護著,這么一說來,那名清麗身影的女子,他大概也有幾分數?
“來人,將落雪拖下去!杖責五十!”
葉笙笳裝作沒有聽見姜芷歌的話,依舊怒氣沖沖地責罰著落雪。
姜芷歌卻一把攔在了落雪的面前,不忍心地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落雪拼命護主有功,為何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責罰她?”
“她的職責便是保護你的安全,若不是她,你也不會招來禍患。何來立功一說?!”
葉笙笳怒了,指責著落雪說道。
“葉笙笳,你錯了。人,都是平等的。沒有誰不是父母生父母養的。而也沒有誰非得保護誰,并且把這個當成自己的職責。我從來都不這么認為,也沒有將落雪當成奴隸使喚。我希望,你也尊重我。”
姜芷歌的語調不重,卻字字似石頭一般落在了葉笙笳的心里。
葉笙笳皺眉,不可思議地問道:“你覺得,人,生而平等?那帝王和平民是沒有區別的?”
“是。沒有區別。都是有血有肉的人。誰也不該屈服于誰。也沒有誰,理所應當無條件地為別人做什么。所以,落雪對我來說,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姜芷歌平靜地說著自己內心的想法。
她知道,她的這些觀念已經震驚到了葉笙笳。
“姜姑娘,不要說了。落雪甘愿受罰。”
落雪在一旁已經害怕得一直求著姜芷歌,害怕觸怒了葉笙笳。
葉笙笳卻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他瞇起了雙眼,似乎在琢磨著姜芷歌的這句話。
周圍,是死一般的沉寂。
在他的世界里,懲罰一個奴婢,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何況,這個奴婢,還犯了天大的錯誤。
但,好像,姜芷歌說的,也并非全無道理。
良久,他緩緩開了口,說道:“看在你替這個奴婢求饒的份上,那便二十大板吧。不必多說了。再有下回,直接賜死。”
說罷,在落雪的一聲:“謝陛下開恩!”之中,她便拖了下去,在殿外開始行杖責之刑。
“葉笙笳,你一定要這樣嗎?”
姜芷歌覺得很疲憊,她有些煩躁地問著葉笙笳原因。
“因為。她是唯一貼身守護你的人。我不想你有什么閃失。這便是所有的理由。只有她忠心,她強大,才能保護你。明白了嗎?所以,以后若是心疼她,便少個她添麻煩。”
葉笙笳也在氣頭上,十分嚴厲地說道。
“難道我不可以憑借我自己的力量保護我自己嗎?!”
姜芷歌幾乎歇斯底里地喊道!
她的雙眼已經睜得通紅,她亦不明白這么長時間來,他這樣禁錮著她到底有何意義!甚至,為何她一出皇宮就會招來莫名其妙的殺戮!
“不可以。因為,想要你死的敵人,遠遠比你強大的多。我只能拼命地爭取時間盡我所能,保護你。”
葉笙笳深深嘆了一口氣,還是道出了這其中的苦衷。
“什么……?要我死?為什么?”
姜芷歌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時候又招惹了何人,眼中都是不可思議。
“還記得遲暮臨死之前嗎?”
葉笙笳深深嘆息,緩緩低頭問著姜芷歌。
“記得。永遠不會忘記。怎么了?”
姜芷歌不明白這些和遲暮的死有什么關系。
“你今天遇到危險的時候,是不是似乎也見到遲暮了?”
葉笙笳繼續無奈地問道。
“好像是聽到了他的聲音,可是,這一切有什么聯系呢?”
姜芷歌不明所以地問道。
“因為,那不是你的幻覺,正是遲暮的魂魄,在你的體內,守護著你。而他的血,是萬獸之血,故而將他的靈魂凝結成了魂光,留在了你的體內。”
葉笙笳緩緩說道,眼中,亦是一片哀傷。
“魂光?那是什么?”
姜芷歌不明所以地問道。
“魂光,是一種神秘的強大力量。但是,同時,也能夠招引來不必要的是非。如今天下初定,覬覦這力量的人,大有人在。這,也是為什么,我要將你禁錮在皇宮之內的原因。但,好像,這一天,早晚會來了。”
葉笙笳無奈低頭說道。
大概,連遲暮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的一番犧牲,竟然是另一個苦難的開始。
并且,無法阻攔。
“什么……”
姜芷歌一個踉蹌,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自己,卻覺得自己只是與一般人絲毫無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