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薇毫發無傷,想必還是因為當初的玲瓏骰子。目前所知,玲瓏骰子除了能夠李代桃僵,能讓人百毒不侵,嗅覺、味覺、聽力都比常人敏銳,還能有一副刀槍不入之身。而且幼薇自從練習了柳如煙留下的心法口訣,修為增進神速,一日千里,只怕也是玲瓏骰子的功用。
庾遙尚在查看幼薇身上是否有絲毫損傷,溫蒼率先沖到持刀的漢子跟前,抬手就是一掌。
那漢子本就受了傷,又生生受了溫蒼一掌,便躺在地上無力起身。
溫蒼近日與庾遙一同研習瑤瑟秘錄,更兼有柳如煙傳授的精簡要義,已達成十二層中第九層的境界。溫蒼的父親溫舉凡在遇到柳如煙之前僅僅達到了第八層的境界。
瑤瑟秘錄是溫家祖傳的內功心法,中有一個拆筋腐骨之術,輕可以廢掉對手多年所習之功,重可以使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可以逆用,替人療傷,但是唯有達到十層之上才能運用自如。
庾遙見溫蒼將那漢子打倒,仍要出手,心知他氣憤難平,脫口而出道:“溫兄,罷了吧!”
溫蒼道:“我等前來應試,為的是風月無邊,可你這廝不等數到三聲就砍,分明就是存心不良,故意尋麻煩!今日若是饒了你,他日難保你不會再去害別人。”
說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廢掉了那漢子的全部功力,然后又道:“在下姓溫名蒼,你若是心有不服,只管來尋我!”
“溫蒼?”
“難道是玲瓏山莊的少主?”
“他竟然來了汴梁?”
圍觀眾人方知溫蒼的來歷,忍不住竊竊私語。
春紅姐也被眼前的情形嚇了一跳,連忙跳出來打圓場:“溫公子教訓得是!這人真是該死!來人,將他拖下去,扔進柴房里燒水!”
然后又走到幼薇跟前,關切地道:“小公子可傷到了哪兒?”
其余的幾個護院七手八腳地將人抬了下去。
幼薇道:“佛祖保佑,我無事,多謝春紅姐關心。”
庾遙正色道:“春紅姐統領胭脂醉這偌大的地方,也該好生看管看管下人。今日若是我這小兄弟真有什么事,就不是廢掉個把人的武功這么簡單了。”
王淵也趕緊站出來說:“春紅姐,我這幾位朋友可都不好惹,你今天險些闖下大禍!”
春紅姐連連賠不是,又說道:“小公子膽色過人,真乃萬中無一!不如這文試三題就免了吧,我去與我家姑娘說。”
幼薇道:“那卻不必。我們來胭脂醉便是想要見識寒雨姑娘的心胸才情,自是要憑借真本事,不必相讓,更不必免。”
春紅姐嘆道:“自古英雄出少年,真是有志氣呀!”
庾遙道:“閑話少說,只管來抽題吧!”
小丫鬟早已換了個刻著“文”字的壺。
幼薇隨意一抽,遞給了小丫鬟。
眾人聽她念道:“請填詞一首,務必有天,有地,有夢,有酒,有相思。”
溫蒼和庾遙聽了題目都眉頭緊鎖打著腹稿,想為幼薇捉刀代筆。
幼薇眼睛眨也未眨,直言:“想好了,這便念來給大家聽聽。”
寒雨姑娘這道題說難不難,可也不容易,除非是曹植在世,七步成詩,否則哪有文思敏捷至此的?
眾人都豎起耳朵,聽幼薇念道:“碧云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好!”
“真好啊!”
“好文采!”
“合轍押韻,入情入景,真是佳作啊!”
幼薇得意地對庾遙和溫蒼道:“兩位哥哥,這一闕詞如何?”
庾遙和溫蒼都被她嚇得愣住了,不得不說,這闕詞的文才還在他二人之上。
幼薇心中得意,這可是若干年后才會登上歷史舞臺的范仲淹——范文正公的傳世名作呀!便是范仲淹在此都未必可以立刻做出一首同等的來。
眼前這些人雖然聽都沒聽過,但是她可是七歲起就會背了。
旁的人倒是不打緊,能夠有機會在溫蒼面前秀一秀文才,即便是有欺世盜名之嫌,心里也不免竊喜。
小丫鬟道:“公子好才思!還請公子再抽一題。”
幼薇于是又抽了一支簽,遞給了小丫鬟。
“自古紅顏薄命,請賦詩一首,任選一歷代薄命佳人,為其作一小傳。”
幼薇道:“寒雨姑娘雖然淪落風塵,但是才志甚高,不讓須眉,令我想起風塵三俠之一的紅拂女。諸位請聽好了:長揖雄談態自殊,美人巨眼識窮途。尸居余氣楊公幕,豈得羈縻女丈夫?”
這首曹雪芹借林黛玉之手寫就的詩,用在此處,不僅十分恰當,隱隱還有自薦之意。
圍觀眾人一時間掌聲雷動。
庾遙和溫蒼面面相覷,心中也都震驚不已。
王淵對庾遙道:“想不到這位小兄弟年紀輕輕竟然如此厲害!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看來今晚必能一睹芳容了!”
小丫鬟道:“還有最后一題了,若是也過了,姑娘便會與幾位相見。”
幼薇胸有成竹地又抽出一簽,小丫鬟看了后笑道:“公子文思敏捷,此題必然也不在話下。”
圍觀眾人之中冒出聲音:“別賣關子了,快念題!”
小丫鬟道:“煙鎖池塘柳,請對下聯。”
此聯表面上看并不難,難就難在這五個字每個字的偏旁部首分別是“金木水火土”,若要對下聯,還要再尋出五個偏旁部首也是“金木水火土”的字來配它。若是再講究些,順序還得一樣,意境也不能差了。
幼薇一時也沒了主意。
庾遙對小丫鬟道:“這一句堪稱絕對,多年來也未有人能將后一句對上,放在這里可算是有些難為人了。”
溫蒼道:“是啊!這一句的難度便是上了皇上招賢的皇榜也不過分。”
小丫鬟道:“這些題都是姑娘出的,奴婢也沒法子。”
庾遙道:“按你這么說,只有通過的人才能見到你家姑娘,不通過面兒都見不著,不就沒處說理了?”
王淵對春紅姐道:“春紅姐,您出來評評理!”
春紅姐道:“這寒雨姑娘是個烈性子,她定下的題目,老身也不好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