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東氣得臉色通紅,說道:“你們胡說八道!你們等著!”
說罷,一聲輕靈悠揚的口哨聲響徹云霄。
幼薇和雪卿對視一眼,心知很快那個傳說中能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的小姑娘就會出現了。
溫蒼和王淵也已明白過來。
“什么事呀?”仿佛從九重云天之外傳來一個小女孩銀鈴一般清脆可愛的聲音,由遠及近。
“阿東,怎么這么急著叫我?若是耽誤了熬藥,我可饒不了你!”
一個身材嬌小,身穿碧綠色衣服,輕功極佳的小姑娘轉眼間就到了眾人面前。
她一半頭發梳成兩個可愛的小鬏鬏,另一半頭發隨意披散在肩上,發色微黃,此刻正隨風飄動。
一雙極大的眼睛黑漆漆的,如同點墨,顯得尤為靈秀聰穎,此刻正望著幼薇等人。
的確只是個還未足歲的小姑娘而已,論及姿色還是太早了些。
幼薇等人被她這么一望,不免兩相對望了一遍。
林東和這個小姑娘身上衣衫的顏色都能與蔥蘢的草葉融為一體,行走在山林之間,絲毫不引人注目,也不會驚動山里的珍禽異獸。
而幼薇他們則頗為不同。
幼薇穿著一身銀紅色的長裙,頭上點綴著珍珠、瑪瑙制成的發釵。
雪卿則是一身雪色,披風也是由雪貂皮所縫制,領口袖口隱隱約約有淡藍色的暗紋,頭上是一枚素銀簪子。
不用說,這件珍貴的披風,自然原本屬于永安長公主。
溫蒼、庾遙和王淵則是以深藍或灰白為主。
其中庾遙因為身體孱弱,披著一件鶴氅。
王淵也怕冷,早早地裹上了山腳下老鄉們送的灰白的棉被,像一顆碩大的繭蛹立在那里。
“你們是什么人?從哪里來?來這里做什么?”小姑娘撲扇著睫毛,開口問道。
幼薇笑道:“這位林小哥說你是普天下最漂亮的小姑娘,所以我們特意讓她請你前來相見,看看他是否在扯謊。”
小姑娘瞬間羞紅了臉。
林東連忙解釋道:“辛夷,你別聽她胡說。這些人男男女女混雜在一起,與那天那伙兇惡的賊人們如出一轍,恐怕又要來找爺爺的麻煩!你看,就連這個女子都是會武功的!”
幼薇上前道:“原來是辛夷姑娘,失敬失敬。我們的確是來求醫問藥的,并不是什么壞人。你看看,我兄長寒邪侵體,亟待救治。”
辛夷柳眉一豎,怒道:“你們這些壞人,還想打壞主意!看我不教訓你們!”
她隨手拔出腰間的一枝竹笛,雙腳騰空,直沖幼薇而來。
幼薇將身邊的雪卿向旁邊一推,孤身迎上。
她如今武功大成,自然不屑于用玉帶劍傷了這個可愛的小女孩,于是索性施展庾遙教給她的驚夢掌。
兩只手腕相抵,在半空中劃出一對方向相反的圓,迎向那枝竹笛。
竹笛的招式還未來得及施展,辛夷整個身子便被掌力逼退。
幸好林東機靈,連忙上前撐住了她。
林東怒道:“功夫這么厲害!還說不是壞人!”
說罷便要挺身而出,跟幼薇等人拼命。
“等一下!”辛夷攔住他,又對幼薇道:“這掌法你怎么會?”
庾遙在幼薇身后道:“小姑娘,你看得出我家的驚夢掌法?”
“你家?”辛夷看了庾遙一眼,問道:“你姓什么?”
“在下姓余,汴梁人氏。”庾遙回道。
庾和余讀音相似,驟然聽起來沒什么分別。
辛夷開懷地笑了幾聲,說道:“這可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了!”
然后打了林東一下,說道:“都是你!胡亂報信!看師父怎么懲罰你!”
庾遙道:“辛夷姑娘,莫不是青鵲老人在你面前提過家父?”
辛夷笑道:“正是呢!想必你一定是師父的故友之子,我應該尊稱一聲庾公子。這位一定是庾姑娘吧?果然也是一位巾幗英雄。”
林東見他們突然熟絡起來,心中羞憤不已,說道:“我見他們氣息有異,怕像之前那伙人一樣……才會……諸位客人莫怪。”
辛夷解釋道:“庾公子,庾姑娘,各位貴客請別見怪。這事原本也不怪阿東過于敏感提防。前些日子,蓬萊山來了一伙神秘人,有男有女,身上也帶著傷,想要請我師父出手救治。師父他老人家菩薩心腸,但凡是找上山來求醫問藥的都不會看著不管。可是師父查看了為首那個人的傷勢之后,卻說救不得,救不得。”
“為何救不得?”王淵好奇心起,裹著厚被子,凍得跳腳,還是忍不住問道。
辛夷繼續說道:“當時那個受傷的人也是這樣問。我們幾個在旁邊看著心中也是不解。后來,師父他老人家解釋說,他身上這傷是被庾家的驚夢掌所傷。自創驚夢掌的人是師父的忘年交庾崇谷,他為人俠肝義膽,最是嫉惡如仇,若是有后人,也一定同他是一樣的品行。那個人被驚夢掌所傷,一定不是善類,所以救不得!”
“何天翼?!”庾遙、溫蒼、幼薇、雪卿四人異口同聲地喊出聲來。
當初,何天翼暗算溫蒼,用淬過毒的傷溫蒼雙眼的同時也被溫蒼以驚夢掌重擊前胸。
想不到,何天翼他們竟然為求活命,到了蓬萊山找青鵲老人。
辛夷道:“我倒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可是既然你們是認得的,想來我師父所料不錯。”
庾遙忙問道:“后來呢?那伙人又去了哪里?”
辛夷道:“他們原本都還客客氣氣的,拿出許多金銀充作謝禮,可是聽師父說不肯為他們醫治,便馬上換了一副嘴臉,變得兇惡可怕起來。師父未加防備,便被為首的那個人打傷了。我們師兄妹本來遠遠地在一旁伺候,見狀連忙上前救出師父,可是那伙賊人武功高強,被他們逃下山了,如今也不知去往何處。”
溫蒼雙眼發紅,他一想到那一夜的一場混戰就周身戰栗,不能自抑。
雪卿聽到仇家的下落也是暗暗咬著下嘴唇,雙眼發光。
王淵在一旁道:“原來打傷青鵲老人之人就是害得庾兄中毒的賊人啊!”
幼薇點了點頭,說道:“聽這情形想必不會錯。”
庾遙道:“既然他們受了傷,拖著傷殘的身軀長途跋涉來這里,又沒得到醫治,想必也走不了太遠。”
幼薇道:“兄長說得不錯。等治好了身子,咱們有的是機會找到他們的下落。”
庾遙嘆息道:“就算將過往的仇怨放在一邊,那伙人也是極度危險的兇惡之徒,留在世上只怕要為禍人間。”
王淵附和道:“不錯,不錯。為今之計還是先給庾兄治傷吧。”
幼薇寬慰雪卿道:“我明白你的心情,既然蒼天有眼,事情已經有了轉機就不怕尋不到機會了了你的心愿,你可愿意再多等些時日,待我兄長在山上調理好身子,咱們再一起去給你報仇?”
雪卿緊緊抓著衣擺,瘦長的手背青筋畢現。
“天道昭昭,天道昭昭,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好,就讓他們再茍活幾日。”她恨恨地說道,一口珠貝一般的白牙都快要被咬碎。
山風呼嘯,庾遙連忙緊了緊衣襟。
辛夷道:“差點只顧著說話了!諸位貴客,請隨我上山吧!師父交待過,既然有人中了驚夢掌,說不定他的舊友也受了傷會回來醫治。”
幼薇一邊扶起庾遙,一邊說道:“青鵲老人真是料事如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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