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皇帝柴琮發兵北上,攻打契丹已經一月有余。
本來勢如破竹,連收十幾座郡縣城池。
可誰知大周軍隊一路高歌猛進地打到幽州城下之時,柴琮突然一病不起。
這一日,遠在大理的庾遙也收到了消息。
一座石亭遙望遠處起伏的山巒,還有山間的晴嵐
庾遙端坐在石桌旁邊,將一枚細細的紙卷放進袖筒里,又將信鴿放飛。
他遠遠地瞧見園廊上的漏窗滲透出一絲衣香鬢影。
風吹花影動,想必是玉人來了。
庾遙快速步下石階,只見來者穿著一件月白色的衫子,衣衫上有山河湖海的暗紋。
腰間垂懸著一塊美玉纓絡,手腕上也戴著白玉鐲子。
“永安,你怎么不好好在屋里歇著?起風了,外面還是會涼一些。”
永安淡然一笑,說道:“柳前輩留下的劍訣我已經背熟了,只是招式上還需要你再使一遍給我看。”
庾遙陪著她走上石亭,并沒有要就地教學的意思。
“急什么?來日方長,你應當要養好身體,不應該急著學這些勞什子。你看我,從前武功盡失,如今也沒急著恢復。”
永安在石凳上落座,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思。”
庾遙沉吟片刻,說道:“有一件事,我本想瞞你幾天,可是又怕你知道后會怪我。”
永安突然站起身,說道:“是不是我皇兄討伐遼國不順利?”
庾遙示意她先坐下,默默為她煮了一壺茶,說道:“稍安勿躁。你先心平氣和下來,我再說。”
永安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好了,你說。”
庾遙道:“也不能說不順利,大周軍隊橫掃十幾個郡縣,已是前所未有的成就。可是,打到幽州城下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皇上突然病倒了。”
永安頃刻間急紅了臉,說道:“這么大的事?為什么會突然得急病?他現在在何處?”
庾遙道:“我說了,你先別急。我收到消息說,目前軍隊暫時扎營在剛剛投誠歸順的瀛洲。”
永安起身就要走。
庾遙快步趕上去,拉住她的手腕,說道:“怎么這么沉不住氣?”
永安柳眉一挑,說道:“此誠存亡危機之秋,我必須回去幫他!”
庾遙苦笑道:“是誰說要與他恩斷義絕的?”
永安正色道:“無關我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北伐遼國是我父皇生前未遂之志。雖然不是一人就足以成事,但是他在軍中的威望,以及他本人如何讓敵人膽寒,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此時此刻,我不能不去!”
庾遙放了手,轉身落座,說道:“不必說這么多,你去別處悠游日久,可是心里仍然放不下,不是嗎?更何況,你聽我說了符氏姐妹的事情,知道這么多年來,他對你之心始終如一,當年滅門之禍也有諸多內情,你想念的心情便與日俱增。”
永安立在原地,看著庾遙道:“是又如何?”
庾遙點了點石桌,示意她坐下。
永安猶豫了片刻,扶案而坐。
“我的意思是,從長計議。”庾遙道:“無論是你們之間,還是北伐遼國,都需要從長計議。”
永安心一沉,說道:“好,你說。”
庾遙留心看著她的神情變化說道:“據我所知,皇上此次生病來勢洶洶,恐怕不是小病,你要有心理準備。再者,他身邊如今也有別的嬪妃。聽說他此次北上將新封不久的昭儀娘娘帶在身邊,你若是前去,心里也要有數才好。”
永安低聲說了一句:“好,我知道。”
庾遙繼續道:“還有北伐之事,勝負輸贏都自有天數,不可過分強求啊。”
永安心中不忿,說道:“在我們郭家人眼里,沒有這樣的話!若是凡事都得過且過,偏安一隅,何來這江山萬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