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為葉菩提準備的小院干凈幽靜,很符合她的口味。菠灬蘿灬小說
小院上下已經被打掃一新,看得出李元楷還是很尊重葉菩提這個恩人之女。
李景仁帶她走進小院,左右打量一番后順勢坐在客廳,吩咐小丫鬟倒茶。
看著悠哉悠哉的李大公子,葉菩提在他對面坐下。
“你不擔心嗎?”
“什么?”李景仁一愣,沒有明白葉菩提的意思。
“那兇手說過今晚要來取你的性命。”
“哈!”李景仁笑了一聲,左右看看發現沒有外人,低頭湊近葉菩提神神秘秘說道:“悄悄告訴你啊,我等這人都等了一個月了!”
葉菩提看了他一眼,微微坐直身體,拉來兩人的距離,靜待下文。
李景仁摸摸鼻子,這是他的一個習慣動作。
這姑娘可真敏感,這都能被她發現。
“我給你說,我早都在懷疑了。”
“懷疑什么?”
“兇手就在我們府中!”
葉菩提臉上沒有變化,心里有些詫異,從之前的行為言語來看,這李景仁就像是一個有勇無謀的楞頭青,為了所謂江湖俠義可以十多年如一日和自己父親對著干。
不過現在看來又不是這么回事?
“你想啊,這人說和我們家有血海深仇,要殺我全家,可是他每天只殺一個人是為什么?僅僅是因為要讓我們恐懼嗎?難道不會是因為他實力不夠,所以只能來陰的嗎?他要真是如同唐若川那樣的高人,用得著鬼鬼祟祟做這暗殺的勾當?直接殺進來,怕是一時三刻我們李府就被夷平了。所以我覺得這人絕不是什么絕頂高人,只不過精通隱藏和暗殺,那么在那里最容易殺我們呢?當然是在我們身邊了!”
他說的頭頭是道,讓葉菩提有些另眼相待了,果然商賈之家整日里耳濡目染,很難出一個楞頭青啊。
“那……”
“之前不告訴我父親是因為我們也不知道兇手的下一個目標是誰啊!不過我知道肯定會有我的,我一直在等,甚至故意上街轉悠,就是想要他將目標放在我身上,只是沒想到這家伙竟然過了一個月才想著對我下手。”
頓了頓,這個一直大大咧咧的青年用陰冷兇狠的語氣說道:“三十條人命!若是讓我抓到他,必定要一寸寸活刮了他!”
也許這一刻的李景仁才是他的真面目吧?
葉菩提微微走神,她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個人,一個在外人眼中優秀的無可挑剔的男人!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大概形容的就是他這樣的人吧,更加難得的是這人不僅養氣功夫極高,自身還博學多才,通曉古今,于武道一途更是被譽為五百年以來第一天才!
說起來她和這人一起長大,算是半個青梅竹馬,卻從來不像其他人那樣想要靠近他,而是下意識就要拉開距離,也許就是因為這人帶的面具太厚了!
這樣想著就有些出神。
“葉姑娘?”
李景仁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葉菩提一聲嘆息。
好久沒有回碧落天了。
湘君子!
也已經好多年不見了!
希望再見面時……我能親手殺了你!
回過神的葉菩提說道:“抱歉,走神了,你剛才說什么?”
李景仁已經恢復了情緒,聳聳肩說道:“沒什么,雖然我父親說是讓你保護我,不過,呃……你遠來是客,哪有讓你辛苦的道理?”
“沒關系,我來這里打擾你們了,能盡點綿薄之力也好。”
李景仁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已經安排好了,只等那人自投羅網了,再說了你還不到五品實力,那人我估計就算實力不強也在五品之上呢,你要是為此受傷我可過意不去,這也不是我們李家的待客之道啊!”
葉菩提:“……”
你那只耳朵聽到我說我不到五品了?
不過也無妨,這般看來這李景仁也是聰明人,他既然有所準備,自己也樂的輕松,到時就當是看戲了。
想著這李景仁也是有意思,明明挺聰明一個人,卻偏偏喜歡裝成楞頭青,怕是不少人都吃過他的虧了。
看著李景仁,葉菩提問了一個問題:“你這么坦誠,不怕我就是那個想要殺你全家的人嗎?畢竟我今日才是第一次登門。”
“不會不會。”
“哦?這么肯定?”
“你不知道吧?”李景仁故意神秘說道:“知道我為什么那么喜歡習武嗎?”
廢話!我當然不知道你為什么喜歡習武。
葉菩提心里腹誹,面上卻平靜道:“不知。”
“因為你父親當年救我全家時我就在眼前啊!當年在西川,我們一家遇到山匪,那一群人真是窮兇極惡啊,我們一個商隊上百號人呢,被殺的只剩下十多個,眼看著連我們也沒辦法幸免。”
說道這里李景仁的神色變得火熱,語氣充滿憧憬。
“我們都絕望了,那時我才九歲,我以為我死定了,這時天上傳來一道聲音:‘殺人者,人恒殺之!’接著我們看到有光閃過,那可是幾百號山匪啊,瞬間全部身首異處了,全部啊!”
葉菩提沉默了,她記憶中的葉青云是絕頂高手,可是極少出手,她也沒想到竟然如此犀利,一出手秒殺幾百山匪,這實力怕是和一劍霜寒十四州的顧青城不相上下了!
只是他既然是如此高手,怎么還會失蹤這么多年?
“然后我們就看到有一道白影從天而降!你父親御劍飛行啊!我們都以為遇到了仙人呢!從那以后我就決定要習武!哪怕達不到你父親的境界,也要在這江湖走一遭!因為這個江湖有他們這樣的高手!我想看看!”
說到這里他笑了一下:“所以我很確定你不會害我們的。”
“就因為這個原因?”
“就因為這個原因!”
“呵!”
夜色將近,一片縞素的李府偶爾還會傳出哭聲,那是死了親人的李家人在哭靈。
葉菩提并沒有在自己的小院休息,而是早早來到李景仁的院子。
現在兩人正在手談。
李景仁抓耳撓腮,舉著一顆黑子不知該如何落子。
他對于圍棋僅僅止步于會下,連庸手都稱不上,對上棋藝頗為不俗的葉菩提自然是兵敗如山倒,縱然葉菩提的心思不在棋盤上,隨意走的幾手仍是殺的他丟盔棄甲。
過了片刻,李景仁將棋子扔在棋盤上認輸。
“不下了,不下了。”李景仁擺手表示不玩了。
葉菩提也就作罷,其實她琴棋書畫都拿的出手,只是算不上多有興趣,這些都是葉青云當年手把手交給她的。
看了外面一眼,葉菩提說道:“天色晚了,你可以開始了。”
“嗯,你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吧,別到時傷到你了。”
葉菩提轉身離開。
夜色越來越濃,李景仁已經讓下人們都去休息了,小院中只有他一個人,穿著短打在院中揮刀。
他的武功不好,但是卻足夠勤奮。
斬、抹、鉤、剁、砍、劈。
一個簡單的動作,他重復上百次,一招招力道十足。
深秋的蜀地氣溫要比北地高出不少,但是練完刀李景仁仍是出了一身的汗水。
他回屋痛快地洗了澡,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然后坐在油燈下翻看一本有些泛黃的刀法武學。
這本《破千軍刀法》是不錯的刀法,他花了大價錢才弄來的。
可惜一方面由于自身資質有限,一方面由于家人的阻撓,他到現在對這本刀法仍是一知半解。
這樣翻看了大半個時辰,李景仁似乎有些疲倦了,于是放下了書,吹熄油燈上床睡覺。
很快床后就傳來陣陣的呼嚕聲,看起來是睡著了。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寅時,相當于后世夜里三點到五點,正是人熟睡的時刻。
成都府萬籟俱寂,街道上只有打更人偶爾傳來聲音。
李府各處一片漆黑,不見燈火,不見人影。
“吱呀”
這一聲開門聲極輕。
月光下一道身影走進他的房間。
黑影似乎全身都籠罩著迷霧,即便有月光可是也極難發現他的身影,他走在屋中竟然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黑影猶如鬼魅,飄飄忽忽就來到了李景仁的床前。
他靜靜看著蚊帳后那模糊的身影,沒有動作,似乎在思考用什么辦法殺死這個人。
然后他從懷中掏出一把奇特的兵器,有些像是峨眉刺,兵刃歪歪扭扭猶如長蛇。
兵刃上烏黑一片,月光照射過來也不反光,顯然是淬過劇毒!
他一擊刺下去,速度極快卻又毫無聲息,一切毫不拖泥帶水,顯然是訓練有素。
“噗!”
沒有想象中刺入骨肉的感覺,也沒有慘叫聲傳出來,這一擊就像是扎在棉花上!
不對!那就是棉花!
他感覺不對勁,立刻就要撤退。
正在此時腦后有惡風襲來,他匆忙中一個閃身,滾到床上躲開這一擊。
李景仁這一刀沒有砍中他,大喝一聲:“奸賊!拿命來!”
又是一刀兜頭劈向那人,卻見那人用手中兵器一擋,趁著李景仁刀勢一緩立刻滾到床外。
那人身法鬼魅,離開了床,也不在去和李景仁纏斗,一擰身就要躍窗而出。
只是剛剛跳出窗口,一炳橫刀直向他的門面。
這一刀夾雜著深秋的寒風,迅捷而狠辣。
同時一道粗獷的聲音傳來:“刑部鐵尉山在此!兇徒伏法!”
那人大概沒有料到窗外還有人,心里一驚,立刻向旁邊閃去。
他的身法鬼魅,是躲過了這一刀。
可是他還未落地,一張結實的大網從天而將,將他兜頭罩了個結實。
幾個身穿捕快服的衙役拉著大網逐漸收緊。
李景仁一臉冷笑的走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