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峽谷,在往北二百余里,已經來到鮮卑王庭的勢力范圍之內。
遠遠的就能看到一座巍峨高山聳立在大草原上,山尖還有亙古不化的皚皚白雪。
那是伊吾山,鮮卑人心中的神山,王庭就在山腳下。
走進王庭范圍,雨也終于停了,太陽很快從烏云后面后面,一掃眾人連日來的潮濕沉悶感覺。
經過這段時間的休整,葉菩提也恢復幾分力氣,至少能獨自行走,不用事事都要假于賀蘭明月之手。
再行過不遠,迎面出現在葉菩提眼前的是一座大湖,尚未靠近湖面,便有一股淡淡的水霧撲面而來,夾雜著水草的清香。
湖水清澈見底,碧波蕩漾,遠遠望去,便好似一塊碩大而光良的鏡子,鑲嵌在一碧千里的大草原上。
這便是烏蘇諾爾湖,在鮮卑族中烏蘇諾爾是天堂的意思,這里的湖水是從伊吾山流淌下來,是鮮卑王庭的生命之源。
她們來到烏蘇諾爾湖時天色已暗,離王庭還有小半日路程,因此也就決定在這湖邊停留一晚,明日一早再去往王庭。
很快湖邊就搭起帳篷,有騎士在喂馬,也有在準備篝火和晚餐。
賀蘭明月拉著葉菩提來到烏蘇諾爾湖邊,尋到一塊干凈的石頭坐下來,然后脫掉靴子,露出一雙晶瑩如玉的小腳,在清澈的湖水里歡樂踢搭著。
“泡泡腳的感覺還不錯。”賀蘭明月笑靨如花,對葉菩提說道:“要不你也試試?”
葉菩提抱劍站在一旁,搖搖頭拒絕。
正在這時有騎士來稟報,前方不遠處發現一隊百人騎兵,正往這邊而來。
聽到有人前來,賀蘭明月穿回靴子,問道:“來的是什么人?”
那騎士搖搖頭說道:“不清楚,對方沒有打旗,不過看裝束應當是王庭的人。”
“那就不用去管。”賀蘭明月說道:“這里經常有外出打獵的隊伍休息,遇見王庭的人也正常。”
很快有嘀嗒嘀嗒的馬蹄聲響起,上百個奔騰的黑點迅疾如風,直直往烏蘇諾爾湖而來,看他們矯健的身姿和速度,應當都是一些騎術精湛的好手。
暮色四合,在湖邊升起火堆的賀蘭明月一行人就太過顯眼,那一百騎自然也看到她們,然后逐漸放慢速度靠近過來、
雙方接近,這百騎之中有一個年輕人先走出來,這是年輕的面孔。
年約二十多歲,生的濃眉大眼,高鼻闊口,身材高大,四肢精壯,似有一股隨時可以爆發的力量,整個人孔武有力,氣宇軒昂。
那年輕人原本謹慎的想要詢問賀蘭明月一行人的來歷,但是當他看到人群中的孫伯時,臉色大喜,用鮮卑語高聲說道:“孫伯,錦繡呢?錦繡回來了嗎?”
原本與葉菩提站在湖邊的賀蘭明月也聽到這個年輕人的聲音,頓時皺起眉頭,有些頭疼的說道:“怎么是他呢。”
葉菩提不懂鮮卑語,不知道那年輕人說的是什么,說道:“你仇家?”
賀蘭明月搖搖頭,說道:“我就那么招人煩啊,到處都是仇家?”
于是葉菩提語氣篤定的說道:“那就是愛慕者了。”
賀蘭明月聳聳肩,既沒承認也沒否認,葉菩提也就知道自己說的沒錯,不過看這姑娘的架勢,不僅對對方沒有感覺甚至還有點討厭。
這年輕人身份不一般,就算是孫伯,也恭敬說道:“見過七皇子,小姐在湖邊休息。”
年輕人匆匆對手下騎士吩咐道:“今晚就在此安營扎寨。”
然后翻身下馬朝著湖邊走去,走到一半正好遇到與葉菩提一道走過來的賀蘭明月。
看到賀蘭明月,年輕人更是喜上眉梢,用鮮卑語說道:“錦繡,你回來怎么不提前告訴我呢,我正好去接你。”
賀蘭明月微微欠身,禮貌說道:“錦繡見過七皇子,回草原的路我已經很熟悉了,不敢勞煩皇子殿下。”
賀蘭明月的話讓這七皇子臉上的笑意減淡幾分,有些無奈的說道:“錦繡,咱們認識十幾年了,小時候還那么親近,怎么你去中原后,倒是和我越來越生疏呢?”
賀蘭明月笑笑沒說話。
兩人的對話落在葉菩提耳中如聽天書,完全不知道兩人在說什么,不過還是安靜站在賀蘭明月身邊。
賀蘭明月扯過葉菩提,對七皇子介紹道:“這位是我在中原的朋友葉菩提。”
然后又對葉菩提說道:“這位是我們的七皇子拓拔寒鷹。”
她這兩句話是用正宗漢話,葉菩提自然明白,聽聞眼前這年輕男子竟然鮮卑七皇子,葉菩提略微差異,多打量他一眼。
她記得之前在青城山見到過鮮卑三皇子拓拔檀石,那人跋扈的做事風格給她留下一些印象,如今見到這拓拔寒鷹,也就不自覺那他與他哥哥拓拔檀石相比較了。
兩人在外形上有幾分相似,不過這拓拔寒鷹卻沒有拓拔檀石身上那種囂張跋扈的氣質,更多的是充滿力量感。
聽聞賀蘭明月的介紹,拓拔寒鷹才注意到賀蘭明月身邊竟然還有一個人。
他自看到孫伯的第一眼,所有心思都放在賀蘭明月身上,因此見到賀蘭明月時心中驚喜,就自動過濾掉她身邊的所有人。
經過賀蘭明月一提醒,拓拔寒鷹注意到站在賀蘭明月斜后方的葉菩提,微微一愣,沒想到跟著賀蘭明月來草原的竟然也是一個絕美的漢家女子。
但是這愣神只是很短暫的時間,然后他就回神,右手抱拳在胸前,行一個鮮卑常見的見面禮,改用漢話說道:“原來有客人在這里,寒鷹失禮了,姑娘既然是錦繡的朋友,那自然也是我拓拔寒鷹的朋友,歡迎你來到草原。”
葉菩提還一揖手,不卑不亢說道:“七皇子客氣了。”
這七皇子說話客氣,又是賀蘭明月的朋友,葉菩提也不至于冷言冷語,態度適中。
兩人見禮過后,拓拔寒鷹又把精力放在賀蘭明月身上——他是一個很專一的人。
詢問起賀蘭明月此番回草原的目的,準備住多久等等,很多事情他其實是知道的,但為能和賀蘭明月多說幾句話,也就尋找制造一些話題了。
賀蘭明月明顯對他興趣缺缺,只是禮貌應付,之后更是推脫趕路太累,帶著葉菩提離開,獨留下拓拔寒鷹一個人悵然若失。
賀蘭明月并肩走在草地上,回憶起拓拔寒鷹的稱呼,葉菩提問道:“你的封號是錦繡?”
她知道賀蘭明月是郡主,但是并不知道她的封號。
賀蘭明月點點頭,說道:“是啊,不僅是封號,我的鮮卑名字也叫錦繡,明月是我娘親給我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