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自家的小弟又開始想東想西,這在抱犢崮好歹也是個小頭目的大哥,卻冷笑了一聲,一下子靠在小木屋那張簡易的躺椅上邊,指了指身后往西南的方向。
“我們對付的就是初家人的產業,若是旁的人,還不值當我們下這種狠手呢。”
“你當我們兄弟幾個為啥要窩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一是呢,要收集一下這初家鎮以及與初家老爺有關的消息。”
“二呢,就是有機會讓初家人知曉一下我們抱犢崮的厲害。”
“真以為在什么狗屁政府里當個商務總長就牛逼了?我呸!那也要看看他對上的人是誰?”
“竟然敢跟我們老大的死對頭聯手?在山東省境內搞什么全境剿匪運動?”
“什么全境剿匪,說的那么好聽,還不是打算朝著我們自治建國軍下手嗎?”
“還不是他們北洋政府要把我們抱犢崮的殘部給徹底的剿光嗎?”
“行,他田中玉要剿匪,那就要看看,他這牙口有多硬!”
“他現在人在濟城督軍府里,有二十旅和第五旅的駐軍部隊保護,哪也不瞎溜達,就等著跟前面的督軍交接呢。”
“我們找不到督軍的人。可是跟他明著走的很近的初家老爺,咱們抱犢崮還是夠得著的。”
“殺他一個邵滿囤,只不過是一個投石問路的小石頭罷了。”
“若是還不識相?哼!他們初家一家也別想活了!”
聽得站在對面的磨坊主,撲通一下……就坐在了地上。
腿軟了。
他從沒想過,只是想找自家的大哥替自己出點小頭,竟能牽扯處如此大的事件。
此時的他心兒肝兒啊湊在一起亂顫,嚇得他哆哆嗦嗦,一句反駁的話都不敢說了。
這哪是他尋出來的麻煩啊。
自打他接到了早年離家的大哥的音信,將人給安排在這個山溝溝里邊的時候,就將禍事的頭子給帶過來了啊!
此時的磨坊主……心中別提是多么的后悔了。
他家中也是有兒有女,閑房兩間。
若是那磨坊干不下去,只將當中的工具尋人賣出去,再用家中的積蓄置辦上兩畝田,做個踏踏實實的耕田翁,也是活得下去的。
怎么就一時鬼迷心竅,舍不得這來的容易的買賣呢?
就在磨坊主恨不得自抽自己嘴巴子的時候,他們這間十分隱蔽的木屋……
乓!
竟然被人從外邊大力的踹了開來。
原是二蛋遠遠的將木屋給指出來之后,那民團一眾人等就熄了火把,悄無聲息的摸到了木屋的門外。
只聽見屋子里對初老爺下手的言論后,屋外的這群護衛們就抽出背后的長槍……往里邊沖啊。
這初家的民團護衛隊配備的武器,很有些特點。
每個人身上背著的不是最常見的大刀,而是近兩米長的白蠟桿的長槍。
柳二子一腳踹開的同時,身后的鄉勇就呼啦啦的涌進去,平擎著長槍,就往屋內的人身上猛扎。
扎的屋里的人……
根本反應不過來。
幾個站在小頭目兩側的土匪們,身上瞬間就多了幾個窟窿。
“啊!!啊!嗷!”
慘叫聲響起……
這些民團護衛們也不敢脫了長槍,他們這還是第一次讓武器見了血呢。
他們只能咬著牙握著槍桿,牢記著訓練他們的武師父說的一句話。
那就是,敵人在喪失戰斗力之前,絕對不能讓自己的武器離了手心。
初家人當初招攬民兵時,那征兵的條件相當的嚴苛。
不聽話的不要,不肯吃苦的不要,不忠心的不要。
這樣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善良感恩的山東漢子,經過鐵血果敢的初家武師父這么一訓練。
可不就成為了最聽話,最無謂的戰士了嗎?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被扎的人身上的長槍遲遲不見被拔出,甚至有幾桿槍還加大了力度,將人往下一壓,直接給平按在了地上。
一股股鮮紅的血流,從這幾個匪人的身上噴涌而出,不過一會兒的工夫,這夯實的地面上,就被汩汩鮮血給沁了透徹。
其中的一小股慢慢悠悠的蔓延到了坐在地上的磨坊主的身邊。
嚇的這個根本就沒有受到攻擊,毫發無傷的磨坊主,嗷嗷的慘叫著……一翻白眼,竟是暈了過去。
只這一叫,竟然讓那些手腳都有些抖,強忍著恐懼的民團成員們,一下子就被這位磨坊主巨慫的表現給治愈了。
他們覺得,跟這位比起來,自己的表現挺好的。
這下子,他們就生出了諸多的勇氣,連壓著土匪的手,都有勁兒了。
也讓那些原本已經躺平了的抱犢崮的土匪們,因著這一加大力度,就開始了第二輪的慘叫。
但是,他們雖然按住了大多數的土匪,卻漏了一個。
因為這提議要宰了邵滿囤的小頭目,他的姿勢占了很大的便宜。
他是后仰在椅子上的。
……
這屋子不大。
能沖進來的護衛不過七八……
當他們你擠我我擠你的去攻擊小頭目的時候,只有一條槍插中了。
那條槍插的倒也算精準。
直接就給插進了小頭目的肩胛骨的位置。
可是,這位常年在刀口上舔生活的響馬,果然兇悍。
他在受到攻擊的第一時間里,不是去畏縮逃避,而是用剩下的那條還能動的好胳膊,往腳邊的位置一抄,就把自己一直備在身邊的長條大砍刀給抄到了手中。
“咔嚓!”
再就著被扎進肉里的那根長槍桿兒上狠狠的一劈,這條扎的不算瓷實的長槍,當初就被他劈成了兩截。
對面的小護衛,是沒經過一場實戰的新人。
他看見到自己的武器被砍斷了,一竟只顧得瞧著長槍斷頭,愣神了。
而那抱犢崮的小頭目,等的就是這個時間差。
機會難得!
那小頭目只是一個趟地打滾,就勢就從躺椅上翻了下來。
以一種彎腰,撅腚,翹腳,前挪,的詭異姿勢,高速的往兩面大開的前門處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