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自己解決的最快,說不定還有意想不到的結果呢。
至于那些先結了錢財的,卻是不敢如此的心大。
他們幾個人嘀嘀咕咕的湊在一起,商量了許久之后就拿出來了一個應對的方法。
用選出代表的方式,一人輪上一天。
帶上幾個得用的伙計,就跟在朱老板的身邊。
至于其他的人,則是先回去把客人的問題給解決了,是墊付也好,是借錢也罷,別讓人多的鬧到無法收場的地步才是。
待到一人清閑了,再來頂替在這里留守的老伙計。
大家一人輪換一天,事情差不多也就能夠得到解決了。
待到大家起身,散開的散開,留守的留守,總算是給朱老板一個安靜寬敞的環境了。
這位可算是緩過來一口氣的老板,就帶著如同火山噴發一般的怒氣,朝著自己的書房走去。
在那邊,他直接致電給了當初游說他的日本經銷商。
仗著對方能聽懂中文的便利,等到電話一接通的時候,就將人給罵了一個狗血淋頭。
當電話這頭的日本銷售商人正做著坐在錢堆上數錢的美夢呢,卻被突然而至的電話給罵的瞬間清醒。
當他察覺到這些紛紛而至的電話到底是什么的時候,卻不知道,遠在幾百公里外的青城,現在正陷入到更為大的麻煩之中。
現如今的青城,整個街頭都是抵制日貨的標語。
一些個激進的女學生們,甚至將已經水洗的暈染的衣衫穿在了身上,讓自己成為一個證明事實的標板,手中拿著抵制日貨,還我國貨的牌子,走在整個青城的大街小巷。
而那些曾經因為便宜的日本布而瘋狂的街道上,現在依然十分的瘋狂。
只可惜,被砸了的攤子,被圍堵的日本商人,以及事態緊急到已經全面停產的日本工廠的門口,都被各界人士給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他們想要求助的警察早已經望風而逃,說是要去農村給兩個村落里邊的爭水問題去進行解決。
這些個日本商人自己租界區的警備力量,卻如同滄海一粟一般的,被湮滅在了滾滾洪流之中。
在此過程之中,他們想要找日本的駐軍部隊指揮官尋求幫助。
但是在將電話打過去了之后,卻接到了讓他們更加膽戰心驚的消息。
因為他們托對方往日本的國內運輸的那一船的貨物,在日本的銷售的很好。
就算是他們現在得到了消息,想要將這一批有問題的貨物截留下來,卻已經是來不及了。
這一船的貨,就因為它漂亮的顏色,以及產自于中國的高貴的血統,而變的特別的好賣。
剛一靠近海港,除了那些個被將軍截留下來用于送禮的精品沒有出手外,其他的布料早已經被聞風而動的本地經銷商給拿走了。
他們青城得到消息,真正的發酵起來的時候,估摸著時間,這批瑕疵品,怕是已經到了日本國內顧客的家中,被制成成衣,穿在了他們的身上了。
所以,這群人等同于將青城得到海軍駐軍將領給一并的坑害了。
現在別說是跟東北方面打官司的時候能護著他們這些商人了。
這位指揮官不被問責就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
他哪里還有心情管這群商人的事情?
在這位指揮官的眼中,這群人已經跟帝國的罪人沒有任何的區別了。
國內的布料市場,以及消費群眾,被青城這幾家人這么一鬧……
怕是立馬就要被國內的相關機構給傳召回去了。
軍事法庭再對此次事件一立案,可能原本跟他們關系不大的東北布料傾銷案件,說不定就要被扣在他們的頭上了。
這等同于死人的人,沒有什么保全的必要了。
既然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價值,那就只有被舍棄的份兒了。
“好了!就說道這里吧!”
指揮官無情的將電話掛掉,只留下了話筒那邊愣怔了許久的日本商人。
他看著手中這鍍金顏色的話筒,整個人就像是被剝離了精氣神,人一下子就垮了下來。
“完了,全完了!”
“我的家族,我的廠子,我的財富以及……所有與我有關聯的人……”
這位日本廠長懊惱的抱住了自己的頭:“他們一定會判我有罪,是的,我是國家的罪人!”
再加上東北事件的嚴重性,聽說那些被遣返回國的東北商人,當中有一些人已經受到了十分嚴厲的處罰。
而駐守在東北鐵路沿線的日本軍人,也得到了歸國問責的不知后果的調任。
現在,青城出了如此大的事情,就會將剛剛才轉移到東北方面的布料傾銷事件再一次的揭開。
這下子,所有人都會認為,這是青城的日本商人們有意為之了。
就算是無心之過,那也表現出了他們的愚蠢。
在帝國擴張的關鍵時刻,日本方面是不需要于愚蠢的人的!
就在這位日本商人那發出了痛苦的嘶吼,快要被看不見結果的未來給壓垮的時候,他的助理卻是慌里慌張的朝著他的所在跑了過來。
“廠長!不好了!不好了!”
“咱們廠子外面的封鎖線,馬上就要被各地的布料經銷商給沖破了。”
“從昨天起,各個城市的經銷商就往咱們這里趕了過來。”
“到現在,除了青城本地的,最遠的甚至連上海江蘇一方的布料商人都打電話過來了。”
“廠長,你趕緊想想辦法,若是再不解決問題的話,咱們廠子遲早要被這群人給毀掉的啊!”
哪怕如此緊急的消息,聽在這位日本廠長的耳朵中他也是起不了任何的波瀾了。
他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只是如同陳述一個事實一般的跟對方說到:“什么解決?怎么解決?”
“我們賣出去的布料,換出來的真金白銀,一部分作為軍事資助獻金,已經匯到了日本總會社的賬上,而另外的一部分,作為合作和解決麻煩的誠意,早已經交到了青城的海軍軍部里邊。”
“至于剩下的基礎運營資金,大部分都已經購買成了日產的紡織原布紗,小部分購買了德國制造的進口染料。”
“剩下的流動資金,你的心里應該比我還有數吧?”
“給大家發一個待遇不錯的薪俸,也就不剩下多少了。”
“現在,他們來跟我要錢,我哪里來的錢給這些人?”
“你認為那些已經進了上述的人的口袋的錢,我一個小小的廠長能要的回來嗎?”
“左之助啊,我完蛋了啊!”
“咱們這個廠子能不能夠繼續的經營下去?我可以肯定的說,能!”
“但是我,你還是不要再跟隨了吧!”
“依照你在中國工作的經驗,任何一位從日本再派過來的廠長都會倚重于你的。”
“所以,左之助,看在你跟隨我一起來到中國的份兒上,再幫我做最后一件事情吧!”
聽了這番話早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的左之助用顫抖的嗓音問詢到:“廠長,您想要做什么?”
“去,把我的刀取過來吧。”
“我將會用一個最體面的方式來贖我身上的罪過。”
“看在我一心忠于帝國,也曾為之兢兢業業的份兒上,希望日本的相關人員不要為難我的妻兒!”
“而我的尸身,有朝一日能夠返回到我的家鄉。”
“就葬在我們家的旁邊,地頭的墳間。”
“讓我死后,能夠看到家鄉盛開的粉色的櫻花,看到我的家人,幸福的生活吧!”
“廠長!廠長!你不要做傻事,這件事兒難道就真的沒有轉圜的余地了嗎?”
“真的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看到自己的助理還在拼命的規勸自己,這位廠長的臉上露出了清醒的苦笑。
“是的,左之助,什么都不用說了,我的罪責是無法被饒恕的。”
“這可是一大筆的錢,以及千千萬萬的日本上層人士的臉面。”
“我現在已經傷到了日本帝國最高級的人士的尊嚴。”
“讓一個人死容易,可是讓他求死不得的方式卻是最為可怕的。”
“我現在,只想有尊嚴的死去,也許看在我對帝國忠心的份兒上,最起碼不要連累其他人啊!”
“多說無用了啊,去,把我的刀拿過來吧。”
作為一個商人,并不是傳統的武士,還能擁有自己的佩刀。
他的助理給他取過來的只不過是一把他從家鄉帶過來的最普通不過的短匕罷了。
據說與它一起出爐的鋼鐵已經被鍛造成為了最為鋒銳的武器,作為剩下的好材料,就成為他手中的這把不夠長卻足夠鋒銳的匕首。
現在,只希望這種鋒銳真的如同鐵匠鋪的老板所說的那般吧…….
好歹也讓他疼痛的不要過于的激烈。
剩下的事情,就如同日本商人所愿的,發生了。
當憤怒的中國經銷商們沖進廠房的時候,只看到了一個淚流滿面卻做不了主的助理。
至于那位能夠做的了主的人,此時卻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的腹部插著一把匕首,一雙三白眼不甘的望著蒼天,仿佛在控訴老天爺的不公平,以及對于生存的無限渴望。
這樣的場景過于富有沖擊力,讓沖進來的人一下子就靜默了起來。
大家看著這個自殺了的日本商人,在短暫的沉默過后,卻是發出了更為大聲的哀嚎。
“這個王八蛋啊!”
“他一死卻是一了百了了!可是就沒想過,他死了我們怎么辦啊!”
“說!你們的錢都在哪里?我要錢!我們的貨款!我們的錢!”
正主既然死了,那個倒霉的助理就給人圍在了中間。
這個年紀還不大的孩子,擦了擦眼淚,拿著廠長剩下來的鑰匙,帶著罵罵咧咧的中國經銷商們走到了他們財務辦公室的所在,將那個基本沒什么存糧的抽屜打開來了之后,特別鎮定的跟這群氣勢洶洶的商人說到:“所有的錢都在這里了。”
“若是不信,你們可以找專業的人來驗收。”
“我們廠子的賬上的錢,你們也可以隨意的凍結或是提取。”
“倉庫里邊還有不少的純色原布,若是有門路的你們自然可以按需拉走。”
“至于剩下的,就不是我一個小助理能夠做主的。”
“我們廠長臨死之前,也只交代給了我這些了。”
“其實,若不是我們廠長發話,就你們這些中國人,就算是鬧的再兇又如何呢?”
“布料已經從我們廠子里邊拉出去了,是好是壞,我們是概不負責的。”
“若說結果,只不過是你們倒霉罷了!”
“做生意沒有眼光,要賠錢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一個個打上門來,只不過是想要找一個推脫責任的理由罷了。”
“現在,所有的東西都擺在這里了,我們會等著日本總會的人過來。”
“我奉勸各位一句,若是想要減少損失的話,就趕緊照著我說的去做。”
“等到日本的局勢一穩定,新來的經理接管了這里,你們的日子就沒有現在這般的囂張了!!”
要保全廠子里機器的心,怕是也要落空說完,這位日本來的小助理,仿佛是破罐子破摔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現在他就像是沒有了家的人一樣,只能等待著遙遙無期的有關于國內的消息了。
這群人就算再怎么逼迫他,他也是拿不出來錢的。
見到這人都這等模樣了,這些個有能耐沖廠子的商人們那是面面相覷。
可是等到他們清醒過來,想明白了之后,那是一個個的調配人手,拉貨運布,至于自己,就在這不大的辦公室內,將僅剩的一點值錢的家當給團團圍住了。
“別搶!別搶!我們損失的最多!”
“不不不!最倒霉的還是我!”
其實對于這些商人們來說,他們手中的貨物已經大半都銷售出去了。
該拿的錢已經拿到,原本想著是要名譽上的補償的。
可是現如今,卻真的壓榨不出來什么剩余價值了。
那他們只能將自己的損失盡量的縮減到最少了。
一時間,什么身份地位,在金錢面前全部都煙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