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大掌柜的承諾,她拼命的吸取著各項才藝學問,補充各種要當臺柱子所必須的知識與常識,認真而努力的模樣,就連那些古板的老婆婆都不禁動容,她們還從未看到過世界上有如此拼命的丫頭。
卯時就起床吊嗓子,然后練身段,學唱腔,畫妝容,進行各種一系列的訓練,直到亥時才回去休息,第二天又繼續如此。
就連綾公子看她如此辛苦,都有些心疼了起來,曾也說了一些要她松弛一些,不要這樣緊繃的話,但她認真的看著他,堅定的搖了搖頭。
他見她如此堅決,此后也再也沒有勸誡她,而且他好像也被她的勤奮給激勵到了,再也沒有吊兒郎當的天天瞎玩了,反而有時跟著她,拿著一些書籍,邊看書邊看著她辛苦的練習,甚至有時還會在她休息的時刻,用琴彈一首曲給她聽,幫她放松一下。
誰也沒有想到,原本貪玩的綾公子,居然轉變的如此之大。
一年半后,他居然考取了秀才功名,這可把將軍府內的人高興慘了,這可是他們家出的第一個真真真正的讀書人啊!
雖然當初他爹想走關系把他弄成秀才的,但被他拒絕了,他要憑自己的本事來科考。
當他們知曉是因為她的緣故,導致綾公子如此上進的時候,原本那些閑言碎語再也不敢出現了,先前還有很多人說是她勾引了綾公子,天天正事不干,就知道在明月樓玩,但綾公子用自己的實力讓這些人閉嘴了。
當他有了功名后,更加正大光明的陪伴在了她的身邊,看著認真的女孩,他也想更進一步,區區秀才,滿足不了他的心了。
而將軍府的人對他在此也表達了默認的態度,一副不管不顧的樣子,如果綾公子真能考取舉人,就算娶一位戲子進府又何妨,這買賣,不虧。
有他陪伴在身旁,她的動力也更足了,越發的努力刻苦了起來,她已經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功夫不負有心人,僅僅三年多的時間,在她十四歲的時候,她就成為了明月樓最有名的臺柱子了,每當有她的演出時,樓內滿滿當當全是客人,黑壓壓的全是人,一票難求。
當她表演完,將退場的時候,價值五兩,五十兩的紅花,黃花好似不要錢般的向臺上砸來,密密麻麻的在臺上鋪了厚厚的一層,看的大掌柜的喜笑開顏,樂不可支。
明月樓的生意,從未如此好過。
想到當初跪在地上哀求他的小丫頭,再看看臺上風華絕代的美人,他連連點頭,辛虧自己當初壓對了寶,居然出了一位如此人物來。
當她站在臺上,看著這滿地的鮮花,卻一朵都未放在心上,她早已不為這些外物所動了,看著坐在前排微笑著看著自己的他,她,心滿意足。
有他陪著自己,一切都滿足了。
來年春,綾公子赴省會趕考,他對她說,等他一個月。
于是,她歇戲了一個月,就算大掌柜苦苦哀求她早點開戲,她也不為所動,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任人擺布的小丫頭了。
況且。
她的盛顏,只為他綻放。
月末,好消息傳來,綾公子喜中舉人,將軍府全府震驚,他們這些武將,全是世襲罔替,就拿本府來說,還從未有過舉人功名的小將軍出現過,聽說就連遠在圣庭的圣上聽聞此事后,都對綾公子產生了興趣來。
文武雙全,說的莫不是綾公子乎。
樂正將軍在明月樓大擺筵席,幾乎宴請了本城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好一場盛宴!
可快樂是他們的,與自己無關。
洛天依靜靜地站在樓上,看著下面喜笑顏開的將軍,心里忽然痛楚了起來,她以為自己離他很近很近了,沒想到,突然間又離的那么遠。
舉人啊,那可是舉人,就憑這個功名,別人都該尊稱他老爺了。
十五歲的舉人老爺!
自己這輩子,無論多么的努力,怕是也追不上他的腳步了。
就在她心生悲戚的時候,這時,她的小手忽然被人給握住了,就在她將要尖叫的時候,卻看到了一月未見的綾公子,他對她豎起手指噓了一聲,她頓時安寧了下來,只是小手被他握著,有些害羞,心里卻感覺甜絲絲的,臉上微微泛起了紅暈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牽著她的手,也是第一次牽她的手。
他鬼鬼祟祟的看了下四周,發現沒人注意到這邊后,對她溫和的說道:“走,我帶你出城玩去。”
說罷也不管她是否同意,直接拉著她下了樓,來到了一輛馬車前,將她扶上馬車后,他駕著馬車從城門口出去了。
“天依,怎么樣,這可是舉人老爺幫你駕車哦,高不高興啊。”樂正綾坐在前面,笑呵呵的對著車廂里的女孩說道。
“嗯嗯,知道你是舉人老爺啦!真的是……討厭!”幾年的相處下來,兩人早就對彼此很是熟悉了,見他厚顏無恥的自夸了起來,洛天依也忍不住說了兩句,就在兩人打趣的時候,馬車已經來到了湖邊的一座亭子前。
此時,煙雨蒙蒙,春雨綿綿不絕,綾公子撐開一把油紙傘將天依送到了亭子里,又轉身從車上拿下了他的琴來。
端坐撫琴,他笑道:“正好春雨不絕,此地無人,天依為我獨舞一曲如何。”
此時天依正打著傘,用小手接著細雨,聽到他這樣說,滿臉通紅的應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她有些害羞的將傘遮住了自己的半張臉,偷偷的打量著綾公子。
一把紙傘遮嬌容。
綾公子怦然心動,低頭撫琴。
曲起,綾公子撫琴低吟,天依聞曲起舞,柳腰扭動,翩翩起舞宛若天仙,隨著曲調急旋慢轉舞動不停,仿佛蝶兒般飛舞。
一首曲罷,兩人忽視一笑,心湖蕩漾起了波浪,水中都倒影著對方的身影。
收好琴,兩人并肩站在亭臺前靜靜地看著細雨墜下,眼前繁花似錦,淺淡青山,碧綠湖水美不勝收。
“可惜,如此美景,居然沒有柳樹點綴。”天依眼色迷離,輕輕的說道。
“咦,你怎么知道我帶了柳樹來。”綾公子驚訝的說道,他冒雨跑到馬車前,從車板下拿出了一棵柳樹苗來。
“你沒事帶棵樹苗干嘛呢?”天依好奇的看著他,總覺得他今天有些古怪。
“咳咳,這次入省趕考的時候,無意中聽說了一件事……”他說著卻滿臉通紅了起來,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聽說了什么呀?”天依的好奇心卻被他給吊了起來,追問道。
“聽說每對夫妻結婚前,都會親手種一棵樹下去,代表著……”
還沒說完,天依忽然伸出小手,堵住了他的嘴,她顫抖的拿起了那棵樹苗,宛若拿起了這輩子最重要的東西,比生命還要重要,她輕輕的將上面的灰塵拭去,眼角通紅地對他說道:“好呀,你來挖坑填土,我來種樹呀!”
兩人冒雨將柳樹種下,看著在細雨中亭亭而立的樹苗,她覺得自己的心也被種下了一般,在此生根,發芽。
扭頭看了一眼渾身泥土的綾公子,她情不自禁地撲到了他的懷里,抽泣了起來。
苦盡甘來的感覺,真好。
綾公子輕輕地擁著她,時間好似來到了永恒……
這就是她與他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