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劉袖清了清嗓，對在座的六位評委抱了抱拳，才說出他的回答。
“呃……其實我想說的，都被這位姬伯……哦不，是泰日兄給說完了。”
周曜：“……”
眾大學士：“……”
其他考生：“……”
這就是你的答案？你知道這是殿試嗎？這種回答你都說得出口？
不過大家又反應過來，對了，劉袖也是諸侯之子，和周泰日并沒有區別，差點把這事忘了，削藩不也是削他們家嗎！
這樣一想的話，就完全可以理解了，劉袖本來就和周泰日立場相同，而皇上既然用削藩這么敏感的題目，擺明了是志在必行，若劉袖不這樣回答，便會成為所有諸侯的敵人。
每個皇帝上位，第一個想干的事，就是削藩，特別是現在的藩王中，還有一些擁護靳王，只是這次叛亂沒有出兵罷了，實際上卻是和靳王達成一致，只要他拿下皇宮，這些人就會立馬三呼萬歲。
所以周曜削藩，所有人都不意外，就是沒想到劉家的態度也這么堅決。
劉袖不是寵臣嗎？怎么不跟皇上一條心了？看來在利益面前都一樣啊！
費青山差點要笑出聲了，這回劉袖再受寵也沒用了，頂多是倒數第二，比周泰日強一點點！
哈哈哈，沒想到兵不血刃，便淘汰一個勁敵，而尉遲航又一副失戀的樣子，最后這狀元還能是誰？
費青山昂首挺胸，信心百倍地踏出一步。
“學生費青山，吳俞省貢生，懇請作答。”
“哦？你就是費青山？”周曜點頭道：“不錯，不錯，會試的文章作得很好，你來說說吧。”
“謝皇上！”
費青山心里一喜，連皇上都贊賞自己的試卷，而現在的題目削藩，又是已知答案，就看誰對軍政和大局的把握，他只想對其他考生說，在座的各位都是弟弟！
“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其反亟，禍小；不削之，其反遲，禍大……”
費青山一開口，便是以最精煉的語言，先闡述出自己的論點。
削！必須削他！你削他他反，不削他也反，所以要趕緊削，下手要快準狠，讓那些諸侯來不及應對，這事就很好擺平了，要是遲遲不削，那人家要準備對策了。
果然，論點一說完，周曜便微微點頭，費青山立刻受到鼓舞，又開始高淡闊論。
“其實削藩的本質，是從根本上解決政權集中與諸侯割據的矛盾，消除對皇權的威脅，鞏固朝廷的統治地位，建立千秋功業！學生以為，削藩必須快刀斬亂麻，一是收回諸侯的封地，由朝廷直接管治，二是交出兵權，由各省總督接管，三是召諸侯進京，明辨忠奸，來者便施以安撫，不來者必要謀反！”
這一番長篇大論，聽得姬伯兄臉色難看，要不是在皇上面前，早就老拳伺候了！
連劉袖也想說，我去年買了個表！這是仇富啊，恨不得把所有諸侯都弄死嗎？
而周曜聽完之后，仍然沒有表態，只是示意其他人繼續。
隨后，另外幾個考生各抒己見，紛紛上前作答，口徑都高度一致，堅決擁護削藩，而且列舉歷朝事例，說明藩王的危害，甚至有的比費青山更極端，當著兩個諸侯之子的面，還說出鴻門宴之類的計策，要把蕃王都一網打盡。
到最后，只剩李賢還沒有回答，因為他在想，那天在一品紅樓，劉袖說的話……“小姐姐身材不錯啊！在這里多久了？可有簽賣身契？”
不對不對，不是這段，是后來……
“小李子，哥給你講啊，別看我們侯爵家風光，但在歷朝歷代，削藩都并不鮮見，將來你小子做了大官，要記得，天下之患，最不可為者，名為治平無事，而其實有不測之憂……”
對了，就是這段！
李賢記得很清楚，當時自己只是微醺，但劉袖卻喝大了，竟然把小姐姐趕走，拉著他聊了起削藩，這是何等詭異的一幕，他當然記得很清。
而且這一聊，就是一個時辰，劉袖說了好多，一開始李賢還以為是酒話，可是越聽下去，就越覺得有道理，特別是有一句話，讓他耳目一新。
李賢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溫水煮青蛙……”
“嗯？”周曜略微一怔：“李家小子，你可是要作答？”
現在就剩李賢自己了，又失口突然冒出一句，他連忙說道：“皇上恕罪，臣子是要回答……”
“好，你說吧。”
周曜也很期待，不是因為李家的關系，而是押在李賢身上的巨款！
有那么一瞬間，小李子仿佛產生錯覺，皇上看自己的眼神，是那種熱切，興奮，甚至還帶著一絲激動？
嗯，一定是錯覺……
接著，小李子拋開雜念，整理一下思路，緩緩說道。
“天下之患，最不可為者，名為治平無事，而其實有不測之憂。坐觀其變，而不為之所，則恐至於不可救；起而強為之，則天下狃於治平之安而不吾信。惟仁人君子豪杰之士，為能出身為天下犯大難，以求成大功。此固非勉強期月之間，而茍以求名之所能也……”
這一番論述，并沒有直接說削藩，其意是說：在太平無事的時候，只有少部分人能夠看到隱藏危機，而只有那些君子豪杰之士，才會挺身而出，以身犯險，舍身成仁，置個人安危命于不顧。
然后才話鋒一轉，說到歷史上削藩失敗的原因，原來是反向論述，表達自己的觀點。
幾個大學士都暗暗點頭，這樣客觀的看待削藩，不刻意迎合君王，不以個人角度謀論，這才是為政之道，李經修家的小子行啊！
而李賢的論點，同樣是主張削藩，也同樣是勢在必行，不過在說到如何削藩的時候，卻是讓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原來他說的溫水煮青蛙，正是他對削藩的觀點！
當然了，這都是劉袖用兩世記憶，總結出來的削藩策略，再灌輸給小李子，能不牛逼嗎？
隨后，李賢又洋洋灑灑地說起來：“臣子以為，削藩一詞不妥，應該叫治藩，或可重新定義為變革，臣子的策略是，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