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云府門前,燈火通明。
白子玉手上是軟綿綿的觸感,耳朵里滿是稚嫩可愛的幼女撒歡聲。
低頭觸及那一張可愛至極的小粉臉兒,白子玉腦海里瞬間涌現出一大片記憶。
“哥,天上的那只大鳥兒怎么不會掉下來?它看起來好好吃啊,凌凌要吃……”
“嗚嗚,哥,胖妞她打我,她竟然敢打我,哥你去幫我打她……”
“哎好煩啊,古代的人為什么寫這么多文章啊,哥,為什么我要寫這些……”
“哥,阿娘要打我,哥你快幫我勸勸娘親……”
……
“不要不要,我不要哥嫁給大將軍。”
“哥,你不要小凌凌了嗎?”
“哥,我討厭你,你是大壞蛋。”
“嗚嗚,哥,你為什么要嫁人,嗚嗚,我不理你了,哥是大壞蛋……”
最后的畫面定格在自己那七歲的、同父同母的親妹妹身上,只見那畫面里面,自己的妹妹白梓凌哭著跑開了,所以在自己出嫁的那個時候,才一直沒有察覺到這個惱人的小可愛。
小可愛此時趴在白子玉的懷里細聲哭泣著,好像有說不盡的委屈一樣。
心中對于小梓凌的憐惜達到了極點,白子玉伸手在她的小腦袋上撫摸著,安慰道:“好了好了,別哭了,再哭哥就要把丟地上了。”
白梓凌正哭得認真,一時間聽到白子玉這一句令她火冒三丈的玩笑話,昂著哭花了的小臉蛋,氣嘟嘟道:“哥,你要是敢丟下我,我就咬你,咬死你。”
小梓凌滿臉較真,磨著牙齒,掉著眼淚。
白子玉伸出手指,抹掉白梓凌臉頰上的淚花,討好道:“好好,不丟下你不丟下,小凌凌這么美麗可愛,哥怎么會丟下你呢。”
白梓凌吸了吸鼻子,虎著幼稚的小臉蛋,人小鬼大道:“哼,哥你才美麗呢,我是女孩子,怎么能用這個詞語來形容。”
在這個女權世界,“美麗”這個詞確實不能用來形容女子。
試想一下要是你在地球和一個男子說你很美麗,那將是一個怎么樣的畫面。
“好好,你不美麗,可愛總可以了吧。”白子玉無奈道。
白梓凌仔細想了想,皺著可愛的眉毛,軟軟道:“可愛雖然聽著怪怪的,但是還能接受。”
捏了捏白梓凌肉嘟嘟的小臉蛋,白子玉說道:“別挑剔了,你就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子。”
眼見著云無憂靠近,以及馬車上的陳巧南下車,白子玉對自己的妹妹說道:“別淘氣了,叫叔叔和嫂子。”
白梓凌的視線對上了陳巧南,張了張嘴巴,很不情愿地喊了一聲“叔叔”,而陳巧南也點了點頭,夸了白梓凌幾句。
不過在下一刻,當白梓凌將目光轉向云無憂的時候,她那小臉蛋上滿是不開心,瞪了云無憂一下后就趴在白子玉肩膀上,沒有禮貌且倔強的不去看云無憂。
很明顯,小丫頭看來非常不喜歡娶了自己哥哥的云無憂,鬧起小脾氣了。
白子玉對云無憂尷尬的笑了笑,附在白梓凌的耳朵邊,細聲道:“白梓凌,你這是在搞啥?她可是你嫂子,你就這么沒有禮貌嗎?是不是想要哥不理你?快,快喊人。”
白梓凌好像很抵觸云無憂,在白子玉的警告及威脅下,整張小臉都快糾結成一團了。
云無憂和陳巧南都把白梓凌的表情看在眼里了,她們父女相視一笑,沒有過多去責怪白梓凌這個只有七歲大的小女孩。
等了一會兒,眾人還是沒能等來白梓凌的話。
云無憂對白子玉搖了搖頭,說道:“小凌凌可能是見到自己哥哥太高興了,沒事,你不喊嫂子也沒事,我們不要帶著門口了,都進府里吧。”
白梓凌猛的轉頭看向云無憂,氣嘟嘟道:“誰是小凌……”
“白梓凌,你這是要干嘛?”哪能讓白梓凌這么沒大沒小,白子玉微微沉著臉說道。
懾于自己哥哥的威脅,白梓凌將那一句“誰是小凌凌了,小凌凌也是你叫的嗎?”也咽回肚子里。
哥的眼神好可怕啊,他以前都沒有這樣兇過我。
果然,嫁出去的男兒,潑出去的水,哥他現在不關心我這個妹妹了,他就是偏袒著云家人。
有些怕了此時的白子玉,白梓凌頂不住壓力,眼里的淚花在打轉,弱弱道:“哥你別生氣,小琳琳這就喊嫂子,這就喊……”
對上云無憂的眼睛,白梓凌聲音里帶有一絲哭腔,說道:“嫂子~”
云無憂也沒有絕對要求白梓凌喊自己,但是此時畢竟是在云府外面,很多外人都目睹了這一幕,要是白梓凌當著眾人的面不喊自己為嫂子,那么除了自己丟臉之外,外人指不定還會怎么胡亂謠傳呢。
就好比如,白家的人其實都不喜歡和云家結親,只是無奈于皇帝的圣旨,才將傾國傾城的白子玉嫁于萬骨枯的云無憂。
擔著云無憂的好幾個士兵也機靈,立馬將云無憂擔向白子玉。
學著白子玉,云無憂伸手在白梓凌的小臉蛋上捏了捏,說道:“小琳琳真乖,走吧,我們到府里去。”
白梓凌眼里的淚珠還是掉下來了,只不過她在云無憂面前,還是強忍著不哭,小模樣有多倔強就有多倔強。
白子玉實在是搞不明白自個妹妹這個在鬧那樣,抱著她和云無憂等人一齊走進府里。
途中,白梓凌實在是忍不住了,趴在白子玉的肩膀上哭了。
眾人很是納悶,紛紛看向白子玉。
白子玉也是滿腦子疑惑,尬笑道:“沒事沒事,我妹妹這是見到我太開心了,你們別在意,別在意。”
所有人就算在意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及場景下去詢問白梓凌為什么要哭。
當云無憂及陳巧南繼續前行的時候,白子玉故意拉下了幾步,對自己的妹妹輕聲問道:“哎呀我說妹啊,你這是在鬧那樣?你怎么跑來這里了?還有其她人跟著你來嗎?還有你為什么在門口哭了現在也還哭?莫非是你被謝家的那個胖妞給欺負了?若是的話,你別哭,等有空了,哥幫你去揍她。”
白梓凌使勁在白子玉的肩膀上擦去鼻涕與眼淚,委屈道:“哥,胖妞她沒有欺負我,是哥你欺負我了。”
白子玉心中的疑惑頓時就更多了。
使勁深想自己前身是不是一個欺負自己妹妹的壞哥哥,白子玉卻發覺事情完全相反了,自己前身對于妹妹那可是寵愛得不得了。
白子玉搞不懂自己怎么欺負妹妹了,問道:“這是怎么回事?我什么時候欺負你了?”
白梓凌看了看走在前方的云無憂,又回頭看了看白子玉,咬著粉嫩嫩的嘴唇,說道:“哥你變了,你不是說一直最寵愛我的嗎?怎么和她一起欺負我了?我明明不想叫她嫂子,可是,可是你……”
小女孩的心思沒有太復雜,只是覺得云無憂搶走了自己最喜歡的哥哥,所以很不喜歡云無憂。
白子玉一聽,狐疑爬滿了整張臉,暗想,莫非我這妹妹還是一個哥控?
抱著試探的想法,白子玉不確定道:“可是她是你嫂子啊,你就算不喜歡她也要喊人,不然太沒禮貌了,還有,你為什么不喜歡她啊!”
一想到這個搶走自己哥哥的女人,白梓凌的小臉蛋上就爬滿了怒意,氣道:“哥你本來是我的,但是她卻搶走了你,我為什么要喜歡她這個偷哥哥的女人?”
還好白子玉知道自己妹妹可能是一個哥控之后故意和云無憂她們拉開了一段距離,云無憂她們看著也好像沒有聽到自己妹妹的童言無忌。
實在是很難和自己這個只有七歲的妹妹說明白什么是婚嫁,什么是夫妻,白子玉敷衍道:“小凌凌,我不敢你喜不喜歡無憂,但是你以后都要給我恭恭敬敬地喊她嫂子,不然,不然哥我以后都不陪你玩了!”
雖然危險自己不懂事的妹妹很無恥,還是用了不陪玩這種低級威脅,但是白子玉一點都不覺得丟臉。
這不,你看,白梓凌就好像受到什么可怕的恐嚇一樣,急忙保證道:“哥,我,我以后會喊她嫂子的,你不要不陪我玩,你不要離開小凌凌。”
白子玉看到自己妹妹被自己嚇得不輕,點頭道:“嗯,你只要乖乖聽哥的話,哥以后會帶你去玩很多很多好玩的東西。”
一想到又能夠和自己的哥哥一起愉快的玩耍了,白梓凌本來還沒有完全收拾掉淚珠的臉蛋頓時染滿了笑容。
摸了摸白梓凌的小鼻子,白子玉說道:“就知道玩,娘和爹知道你來了嗎?”
“她們,……娘和爹都不知道,我是太擔心哥了才自己偷偷跑來云府,不過我來了之后就有云府的人去家里給娘和爹報信了,哦對了哥,娘和爹也很擔心你,你是不是應該要回家去見娘和爹啊!”
腦海里閃過出嫁前見過的白凌熙和木樂安,白子玉頓時覺得自己真的是讓很多人操碎心了。
這出嫁還沒一個月,白子玉就經歷了“被綁票”“發大水”“鬧瘟疫”的幾件大事中,關心著他的人哪能不替他操心。
揉了揉白梓凌的小腦袋,白子玉淺笑道:“小凌凌一直擔心著哥哥,辛苦了,哥我也很掛念爹和娘,不過現在天色已暗,我們還是明天再去見爹和娘吧。”
白梓凌欲拒還迎的、似躲沒躲的移開腦袋,不過卻完全沒有離開白子玉揉著她的大手。
在前方的云無憂可是完全聽到了白子玉和白梓凌的對話,嘴角處勾勒出一絲笑意,暗想:“真是一對奇怪的兄妹。”
……
府內,由于白子玉等人回來的有些晚了,所以白子玉就沒有時間且懶得親自下廚給云無憂等人做飯吃。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這半個多月來白子玉吃的方面基本不好,所以他覺得云府里的廚師做的菜也蠻好吃。
一眾人吃完飯,陳巧南閑聊幾句就回房去休息了。
云無憂坐在白子玉七天前命府里工匠做出來的輪椅上,被推向了她們倆的婚房。
小屁孩白梓凌跟著白子玉身旁,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這神奇的輪椅,忍不住問道:“哥,這個是什么?感覺好好玩的樣子?”
翻了翻白眼,白子玉無語道:“這叫做輪椅,給你嫂子用的東西,不是給你玩的。”
“哦。”白梓凌淡淡道,眼珠子卻直勾勾看著一直前進的輪椅。
很想坐在輪椅上被自己哥哥推著走,白梓凌懇求道:“哥,要不你明天也推著我走,好不好?”
“你一雙腳完好無損,我推著你干嘛?”白子玉才不想推著自己妹妹呢,要推也是推著云無憂到處約會。
“不嘛不嘛,我就要哥推著我,哥你不是要陪我玩嗎?我就覺得這個輪椅很好玩,哥你就推我嘛。”白梓凌在這個年紀還很好玩,一看到這種新奇的東西就忍不住要去玩。
“去去,你別瞎攪和了,快去睡覺,明天哥帶著你回家。”白子玉雖然沒有忘記前頭答應帶自己妹妹去玩好玩的話,但是這會兒他確實想著之后要帶云無憂去哪里約會,哪有時間陪自己可愛的妹妹玩耍。
一路上,任是白梓凌如何懇求白子玉推著她去玩,白子玉都是滿口不行。
白梓凌隨著白子玉推著云無憂走進房內,本來還有繼續纏著白子玉,卻見身后跟來了一個老女人,還有捧著水盆的一個男仆。
老女人是府里的大夫,男仆則是云辛。
白子玉很是吃力的把云無憂抱在床上,說道:“好了,老大夫你把藥留下下,云辛你把水放在一旁,然后帶著我妹妹去休息,接下來的事情都由我來做。”
大夫沒有多言,放下治療云無憂腿傷的藥物就行禮離開了。
云辛看了看背對著自己的云無憂,張了張嘴,最后還是默默把木盆放下,靠近白梓凌。
“小小姐,你不要留在這里打擾到大將軍她們了,仆帶你去休息。”
白梓凌連忙跑到白子玉身邊,抱住白子玉的大腿,死纏爛打道:“不不,我哥要是不答應推我去玩,我就不出去。”
白子玉腦殼有些疼。
誰說可愛的小蘿莉討人喜歡了?
這不,調皮愛玩的白梓凌就是一個不討白子玉喜歡的小屁孩。
白子玉想要去推開白梓凌,卻發現自己的力氣竟然比不了白子玉這個小丫頭大多少。
心里是崩潰的,白子玉無奈道:“好好,你松手,哥答應你,答應你。”
昂著可愛的小腦袋,白梓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看著白子玉,說道:“真的,哥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真的。”白子玉說道。
“不會再騙我?”白梓凌人雖小,但是也記住了白子玉不久前說道假話。
伸出小拇指,白子玉把白梓凌的小小拇指勾住,說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白梓凌傻乎乎的和白子玉拉著勾,松開白子玉的大腿,歪著腦袋疑惑道:“哥,什么是‘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啊?上吊上吊,這不是詛咒人嗎?還有為什么是一百年不許變,不能是五十年或者兩百年,一千年呢?”
“額,你別管那么多,反正哥我和你拉了勾,就是結成了某種古老的儀式,誰背叛誰就會遭受到嚴重的懲罰,所以哥我是不會騙你的。”白子玉說道。
白梓凌雖然很想搞明白這個古老的儀式到底是出自哪里,但是也知道此時的時間地點不對,說道:“那好吧,不過小凌凌也不喜歡哥你受到什么懲罰,不過,不過哥你可不能騙我。”
“嗯,去休息吧。”白子玉點頭道。
等云辛把惱人的白梓凌帶走后,嘴角處一直帶著笑意的云無憂轉身笑盈盈的看著白子玉,語氣輕快道:“郎君,你和你妹妹的感情真好,連我都有些羨慕了。”
白子玉摸了摸鼻子,說道:“有嘛?反正我覺得一般般吧,來,娘子,讓為夫來幫你擦身上藥。”
云無憂自然是應允了白子玉的要求。在大周朝,丈夫伺候妻子,那叫一個天經地義,所以云無憂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但是她被白子玉這么一搞,內心深處也不由得有些害羞了起來,不過身為女子以及大將軍的自尊心又不允許她在白子玉的面前露出男子才有的羞意。
……
下一刻,云無憂腿上兩處包扎絲布條的畫面鉆入了白子玉眼里,他腦海里閃過云無憂刺傷自己雙腿的畫面,輕聲道:“娘子,還疼嗎?”
云無憂搖了搖頭,重復幾天前說過的話,很是輕松道:“郎君莫要擔心,為妻我一點都不痛。”
白子玉甩掉心疼的情緒,再次問道:“娘子,你這里不會留下傷疤吧?當然我不是在嫌棄你留下傷疤,而是我覺得你的腿要是留下了傷疤,我估計這一輩子心里都會很難受。”
一輩子嗎?
云無憂眼神里閃著一絲絲奇異的光芒,搖了搖頭,說道:“郎君,不會的,你放心。”
白子玉看了云無憂一會兒,小心翼翼的拿開絲布條,細心地用擰干了的濕布巾給云無憂擦去了傷口處的不干凈,然后抹上膏藥。
……
時間流逝,白子玉剛走出房間沒多遠,就看到肖河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
嚇了一跳,白子玉低聲罵道:“我去,你是鬼啊,怎么突然出現?”
肖河無辜道:“少爺,仆還沒有睡去,仆一直在外面候著,只是少爺你急匆匆跑出來沒有看到仆,仆真的不是有意要嚇少爺的。”
“嗯,行吧,我不怪你了,帶我去洗個澡吧。”白子玉說道。
肖河臉上閃過一絲不解,說道:“少爺,你要是想洗澡,在房里待著就行,仆自會讓下人幫你把熱水送去。”
白子玉想起來自己前身以前在房間里泡澡的畫面,搖頭道:“少爺我這次不在房內洗澡,要在其它地方洗澡,你帶我去吧。”
肖河想了想,說道:“少爺,云府里有一處溫泉,小小姐已經去那里了,你看你要不要去?”
這府里還有溫泉?
這……這才是白子玉想要的貴族腐敗生活啊!
他思索了一下,說道:“好吧,你前面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