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景房。
簫玄做了滿滿一桌的杭邦菜,燕忘情饒有興致地吃著。
就在此時,簫玄變戲法般取出一只玉瓶,給自己斟了滿滿一碗,頓時濃濃的酒香彌漫開來。
酒香擴散,對面的燕忘情,柳眉輕輕一挑,饒有興致地看向碗中之酒,道:“這是什么?”
“這是我們家鄉一種飲料,名為酒。”簫玄有些小小的得意,他按照記憶中釀酒之法,瞎搗鼓了一陣,沒想到真的給它搗鼓出來了。
酒香彌漫,纏繞在燕忘情的鼻翼間,頓時那渴望的小嘴張了張,眼神灼灼地盯著玉瓶。
簫玄目光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將玉瓶遞了過去,道:“喝酒有風險。”
燕忘情毫不在意,玉手握住玉瓶,微微仰首,露出天鵝般雪白修長的脖頸,將玉瓶中的酒飲了一半。
簫玄眼睛瞪圓,他還頭一次見人把酒當水喝的。
“好喝。”燕忘情輕笑出聲,鵝蛋般精致俏臉上,掀起一抹緋紅。
“上次那boss,是你搶的吧?”燕忘情玉手托著香腮,饒有興致地看向簫玄。
簫玄悻悻一笑,道:“還真是什么都瞞不過燕帥。”
燕忘情偏著腦袋,如玉般的空靈精致的臉頰上,露出一抹微笑,道:“我可不認為,星云軍團會有第二個人,能夠制作出如此有靈性的人物卡。”
她揉了揉眉心,道:“以你的實力,通過考核不難,若是運氣好點的話,拼一下前十也是有可能的。”
“拼到前十,有什么特殊的獎勵不成?”簫玄忍不住地問道。
燕忘情微微沉吟,道:“如果你能進入前十,那便可選擇七大殿中的任意一殿加入,同時成為殿內核心星卡師,甚至殿主會親自栽培。”
簫玄聞言微怔,道:“七大殿?那是什么?”
燕忘情明眸微閃,聲音輕靈地道:“我們星云軍團,分為七大殿:忘情殿、秦王殿、焚炎殿、冰靈殿、紫霄殿、天源殿、百花殿。”
“除了忘情殿由我直接掌管外,其他六殿,設有五位殿主,負責殿內之事。”
簫玄一怔,道:“其余六殿,為何只設五位殿主?”
燕忘情鳳目中掠過一抹漣漪波動。
她輕抿一口酒,道:“想知道我星云往事么?”
簫玄小雞啄米般點頭。
燕忘情貝齒輕咬紅唇,緩緩道:“昔日空間門出現,星獸入侵天源星時,天源星各區域為了自保,眾多勢力聯合,形成聯邦。”
“整個天源星,分為五大區域:聯邦中部、聯邦東部、聯邦西部、聯邦南部、聯邦北部。”
“每一大聯邦區域中,都有一座超級勢力坐鎮。”
“而統御整個聯邦北部的,便是我星云軍團。”
燕忘情嘴角掠過一抹自嘲,道:“那時,有師父星云子坐鎮,聯邦北部可謂是整個聯邦最強大的區域,而我星云軍團,也是整個天源星最強大的勢力。”
簫玄聞言,也是一怔,如今的星云軍團,竟然是昔日天源星最強勢力?
“那,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簫玄面露訝然,目光驚疑不定。
燕忘情俏臉淡然,道:“那時星云軍團只有六殿,星云子有六個徒弟,分別統領著忘情殿、秦王殿、焚炎殿、冰靈殿、紫霄殿、百花殿。”
“后來,師父星云子自星獸界撿來一名徒弟,取名云流。”
“師父用通源艙給云流改造體質,隨后云流展現出強大的修煉天賦,短短一年時間,他便已突破到八星卡師,擊敗了六大殿主,成為師父之下第一人。”
簫玄的瞳孔,此時忍不住地微微一縮,一年時間,便已突破至八星卡師?
要知道,八星卡師,放眼整個天源星,那也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那才是天地間真正頂尖的存在。
而今,天生不是通源體的云流,經過后天改造后,短短一年時間,便抵達天源之巔,的確讓人匪夷所思。
“所以,星云子為了云流新開一殿,是么?”簫玄猜測道。
燕忘情螓首微點,道:“于是,師父新創一殿,名為天源,在云流的帶領下,不到半年時間,天源殿便已成為七殿之首。”
“他本是公認的下一任星云軍團統帥,未來整個天源星星主,統御整個聯邦,前途不可限量…”
“然而那一天,一切都變了。”
燕忘情的鳳目,覆上一層冰寒,道:“那一日,不知在誰的刻意引導下,云流源自星獸界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天源星。”
“昔日星獸入侵天源星,讓得天源星幾乎毀于一旦,人族與星獸的矛盾,早已難以調和。”
“因此,當得知云流源自星獸界之時,整個天源星皆是沸騰,沒有人在乎云流的真正身世,所有勢力紛紛聲討我星云軍團,要求將云流給交出去。”
“在他們看來,源自星獸界的云流,定是星獸的子嗣,若不處死,后患無窮。”
“坐鎮聯邦其余區域的四大超級勢力,聯合起來對我星云軍團發難,以開戰為代價,要挾師父交出云流。”
燕忘情眼睛漸漸通紅,道:“那一日,師父召我商量此事,他和我說,事已至此,總要有人出來承擔,總不能為了一個人,讓整個星云軍團受苦。”
“師父的本意是,他想將云流送到其他星域避一避,自己站出來面對天下人的聲討。”
“然而,誰能想到,此時云流便在屋外偷聽,他聽到師父這番話,誤認為師父要將他給交出去,于是轉身就跑。”
“師父聽到了外面的動靜,知道云流誤會了,于是前去追他,然而這一切落在云流眼里,便是師父要將他抓回去…”
“于是,情急之下,云流打了師父一掌,然而,師父沒有躲避,生生承受了那一掌…”
“毫無防備的師父,被云流一掌擊退,云流趁亂逃走,也正是這一掌,讓他背上了欺師叛祖的罪名…”
“欺師叛祖,本就是天下大忌,于是天源星所有強者出動,一齊追殺云流。”
“我不知道在那天羅地網般的追殺下,他是否還活著,只是以后再也沒有了云流的消息…”
“七殿之首的天源殿,也因沒有殿主,淪為七殿之末,同時因為云流的緣故,殿內星卡師,這些年來一直背負罵名…”
“在云流走后,師父將統帥之位交給了我,然后便突然消失,杳無音信,甚至有傳言,他早已隕落…”
“同時因為師父消失,星云軍團內部也是有些動蕩,秦王殿蠢蠢欲動,他拉攏了焚炎殿,形成派系,這些年與我明爭暗斗,若非師父余威震著,我甚至都懷疑他們要自立了…”
燕忘情寥寥數語,便讓得簫玄猶如撥開云霧見青天,對整個星云軍團的格局脈絡,悉數熟悉。
他不禁感嘆,強如星云軍團,竟也有如此辛酸往事。
真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昔日星云子乃星空下第一強者,又有云流這般天賦傲絕蒼穹的星卡師,那時的星云軍團,何等的輝煌。
聲名赫赫,天下景仰。
可,隨著云流的身份曝光,所有勢力聯合逼迫星云軍團交出云流,交出下一任領袖,可以想象,那一日的星云軍團,究竟是何等的凄涼與絕望。
因為一個誤會,云流出逃,星云子消失,星云軍團江河日下,內憂外患層出不窮。
“如果當初云流沒有誤會,現在的局面,是否會好一些?”簫玄苦澀一笑,那位天賦傲絕蒼穹的大師兄,怎么就那么沖動呢?
燕忘明眸微閃,沉默了片刻,道:“師兄云流生性淡然、素來冷靜,從不會意氣用事。”
“我懷疑,他之所以會誤會,不僅僅是他的原因。”
簫玄眼神一凜,道:“燕帥是說,有人從中作梗,誘導了他的誤會?”
燕忘情微微頷首。
簫玄面色微變,道:“也就是說,我星云軍團有內鬼?”
燕忘情淡淡道:“我一直在想,云流源自星獸界的身份,為何會被外人得知,如今看來,泄露云流身份的,同時誘導云流誤會、恐怕便是那個藏在暗處的內奸。”
簫玄瞳孔微縮,道:“那,除了星云子之外,還有誰知道云流的身份?”
燕忘情盯著眼前虛空,沉默少頃,緩緩道:“六位殿主。”
嘶…
簫玄面色微變,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星云內部,有些可怕啊。
如今看來,那位內奸仍在蟄伏著,伺機而動,誰也不會知道,接下來他究竟會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他看著燕忘情那披肩的滿頭白發,隱約間,似乎明白了什么。
“燕帥有懷疑的對象么?”簫玄震撼半晌,緩緩回過神來。
燕忘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眸心深處,露出些許玩味之意。
簫玄猛地抖了個激靈,他忽然發現自己問得有些唐突,于是神色一凜,道:“若非燕帥,我興許早就死在巡邏戰士手中。”
“燕帥留我性命,給我改造體質,我這條命,都是燕帥的!”
他的清秀面龐忽然凝重,漲紅著臉,對燕忘情恭敬地行了一禮,緩緩道:“雖然我現在沒什么力量,但我這條命是燕帥給的,我愿誓死追隨燕帥,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干什么都可以!”
略顯激動的話語,雖然有些年輕,可卻充斥著一股不容置疑,讓人側目。
然而,燕忘情卻是輕輕撫摸著杯子,神色淡淡,猶如未聞。
簫玄苦笑,他如何不知,對于自己這等表忠心的態度,她定然聽了很多,早已麻木。
怕是不會有絲毫波瀾,甚至還有些想笑。
恐怕她今日說那么多,也并非對自己推心置腹,而是因為喝了酒,有些意興闌珊,一時間心血來潮罷了。
說不定,明日一早,她便會后悔今日所言,甚至將自己殺了也不一定。
因此,這番話他必須要說,這層窗戶紙不拆開,兩人心里都會有些疙瘩。
燕忘情目光微微閃爍,陷入了一種沉默,仿佛在思考著什么。
沉默持續了少頃,空氣都有些凝固。
她盯著簫玄,目光幽幽,緩緩地道:“我星云隱事,不傳外人。”
簫玄心中一驚,猛地抖了個激靈,對著燕忘情倒頭就拜,道:“弟子簫玄,拜見師父!”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得燕忘情紅唇忍不住的微微一彎,眼波流轉,這個家伙,倒也是有趣。
她霍然起身,邁開纖細雙腿,走到簫玄身前,道:“但凡拜師,都要準備敬師茶。”
她指著玉瓶,貝齒輕咬紅唇想了想,道:“你的酒比茶好喝,那么今日,我便以茶代酒。”
簫玄臉色漲紅,心砰砰跳,這是答應了么?
“俯首作揖謝師恩,吶,喝了你的酒,從今日起,我便是你師父了。”
“江湖險惡,咱們師徒一心,同去同歸。”
聲音落下,燕忘情雙手握住玉瓶,微微仰首,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頓時俏臉愈發緋紅,喝了酒的她,無疑更加美艷動人。
簫玄的心情,已經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這誤打誤撞,竟然多了個師父。
“不過,你我師徒身份,別讓他人知曉,這也是為了保護你。”燕忘情道。
簫玄頷首,他現在在眾人的印象中,不過是個流民而已。
德不配位,若是再過度張揚,自然會引來非議。
不只是對他的非議,更多的,怕是對燕忘情的非議。
燕忘情玉手輕執玉瓶,俏臉淡然,道:“秦王是幾位殿主中最年長、資歷最高的人,是我們的大師兄,如果沒有云流,這統帥之位,興許便是他的了。”
“只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云流逃走之后,師父離去之前,師父竟然沒有將統帥之位交給他,反而是給了我…”
簫玄眼神閃爍,道:“也就是說,在星云子眼里,秦王并不適合做統帥。”
燕忘情螓首微點,道:“因此他對師父的決定非常不服,雖然明面上并沒有表露,可暗中卻一直在蠶食,拉攏勢力。”
“焚炎殿主與秦王私交甚好,因此秦王稍微透露了一絲拉攏的意思,他便主動投誠,形成派系。”
“那其他五殿,都是忠于你的么?”簫玄忍不住地問道。
燕忘情淡淡道:“除了我直接統領的忘情殿,冰靈殿與紫霄殿,明面上也是忠誠于我。”
“冰靈殿主齊進,自幼被殺手組織培育成殺手,為殺戮而生,后來被師父遇見,受到師父感化,于是拜師父為師。”
“紫霄殿主是他人寄養在星云軍團,他制卡天賦超絕,師父因此收他為徒,可他性格同樣孤僻,終日沉迷于制卡,對其余瑣事,一概不感興趣。”
“那其余兩殿呢?”簫玄察覺到她話語下的遺漏。
“天源殿自云流消失后,一直沒有殿主,如今淪為七殿之末,很少星卡師會選擇。”
“秦王對天源殿垂涎已久,想要控制,所以千方百計安置人手進去,試圖奪得這殿主之位。”
“要想成為殿主,實力與聲望皆要服眾,可惜,一直沒有這樣的人出現…”
“還有百花殿,百花殿主柳漣漪,是師父在雪地中撿到的遺孤,她知曉星云軍團形勢,可沒有選擇任何一方,一直保持著中立。”
“不過,你可要注意,千萬不能在她面前提云流之名,這是她的禁忌。”燕忘情警告道。
簫玄揉了揉眉心,七殿局勢,真是說簡單也不復雜,說復雜也不簡單。
燕忘情玉手托著香腮,饒有興致地看著簫玄,道:“若是新軍考核能夠進入前十,便可主動選殿加入,你想加入哪一殿?”
簫玄微微猶豫,道:“天源殿。”
“哦?”燕忘情鳳目微抬,道:“為什么?”
簫玄平靜道:“因為師父最希望我加入的,也是天源殿。”
燕忘情平靜的妙目,多出一絲欣賞之意。
“你雖然起步太遲,但本身足夠努力,以及在制卡上頗有天賦,未來定非庸碌之輩。”
“如今的天源殿,殿主空懸,秦王拼命往里面滲透沙子,若是天源殿淪入他手,那么他對我將再無懼意。”
“同樣的,若是天源殿落入我的掌控,那么秦王自然會有所收斂,不敢妄動。”
“只是,雖然這些年來彼此爭奪,卻從未出現過一位能夠真正服眾的殿主。”
她盯著簫玄,道:“可我,從你身上看到了一絲曙光。”
“如果師父還在,一句話便能讓你當上殿主,可我威望畢竟不夠,只有你本身實力足夠,有一定戰績,我才能順勢推你一波。”
簫玄目光閃爍,沉聲道:“我該怎么做?”
燕忘情微微沉吟,道:“你當前最大的任務,便是在新軍大比中進入前十,加入天源殿。”
“后面該怎么做,我會慢慢教你。”
“當然,若你連前十都進不了,那么以后的事,也就無須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