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凱被帶到了實驗室。
顏安青指著一個造型粗獷的座椅裝置，語氣不容置喙：“坐下。”
“如您所愿。”
應凱嬉皮笑臉地坐進了全金屬外殼的座椅上，老老實實地被束縛帶捆綁起來。
看著顏安青的動作，他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等等……”
屁股下面這個裝置，怎么越看越像電椅？
“這不是用來處決犯人的嗎？”
“猜對了。”
顏安青給了他一個贊許的眼神：“放心，電壓會控制在三百到五百伏特之間，不會出問題。”
應凱感覺嘴里有些發干。
他吞了吞口水：“我讀書很多的，你別騙我啊，安全電壓不是只有36伏嗎？”
超過40伏特都可能出事，顏安青硬是給他加了十倍……
“不信我，現在就可以離開。”
顏安青停止了手頭的動作，面無表情地看著應凱。
用來應付普通死刑犯的電椅，一般電壓也就是300伏特左右。
通常只需要五到二十秒時間，剽悍的交流電就能把一切犯罪分子送去陰曹地府喝孟婆湯。
當年愛迪生用交流電公開處決犯罪分子，場面慘烈而殘酷。
那是因為他故意在數值上做了手腳，想要推廣自己的直流電，通過惡意競爭，虐殺犯人，恐嚇民眾，以此達到擠壓特斯拉的經濟來源、表明自身意圖、嚇走特斯拉投資人的目的。
大資本家，托馬斯·阿爾瓦·愛迪生，莫的良心。
此人很懂得利用人性的軟弱。
他以恐懼為武器，在跟特斯拉的博弈交鋒中，取得了個人的勝利，讓那個時代的人們在相當長的日子里，提到交流電就為之色變。
顏安青一轉念，目光落在電療實驗體1號上。
應凱跟普通人不同。
這家伙是金瞳者，本身跟無極細胞的契合度相當不錯，體質也遠遠超過普通人。
對于正常人類致命的電流，對應凱來說，卻在可承受范圍之內。
“別呀！我就隨口一說！”
應凱面色一肅，一本正經道：“小時候師傅就告訴我，‘現在好好練功，長大就不需要努力了’，事實證明，這是騙人的。”
“我很懶，這是與生俱來的個人特質，改不了的。”
“所以我不可能像余虹翼和馬燃那兩個變態一樣，每天除了修煉還是修煉，連性生活……好吧，連擼都不擼了！找他們要種子，借一部說話都……咳……”
“反正，我要追劇，看書，刷動漫，打游戲，泡妹子！”
“如果有不努力就可以提升實力的法子……”
“無論如何，無論如何！我都絕對要嘗試一下啊！”
說完這話，他雙眼通紅，太陽穴高高鼓起，鼻翼翁張，氣息粗重。
難為應凱把這么無恥的話說出了“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魄。
顏安青對他的印象分稍微調高了兩分。
“那么，現在就開始了。”
顏安青囑咐道：“注意，別咬到舌頭，無極細胞雖然各領域潛力都不錯，但短時間內，沒辦法做到斷肢重生。”
說完這話，他就感覺自己犯了個致命的錯誤。
應凱這種家伙，果然還是用訂書機把他的嘴巴訂上比較好吧？
看著應凱有化身BB機的趨勢，顏安青果斷按下了紅黑色骷髏頭按鈕。
滋滋滋……
無形的電流瞬間透遍應凱全身，他的短發瞬間根根豎起。
他猛地咬緊牙關，似乎在承受著劇烈的痛楚。
雙眼瞪圓，瞳孔卻收縮成痛苦的針芒狀。
“能在痛苦中保持意識，基本素質不錯。”
透過剖面構圖和能量視覺能力，顏安青眼中的應凱，體內正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閃爍著黯淡藍色光芒的無極細胞，紛紛變成了橘紅色，活躍程度驟然提升。
在這種狀態下，應凱體內的無極細胞侵染效率至少能提升260%。
相當于2.6倍于常態的“修煉速度”。
前提是，應凱能夠承受這種痛苦，并且忍受下來，長期堅持。
滴答滴答……
石英手表的指針緩緩轉動。
一分鐘……
兩分鐘……
五分鐘……
十分鐘……
顏安青按下了綠色按鈕，終止了電源供應，亮銀色的雙瞳注視著應凱。
這種痛苦，他自己也嘗試過。
猛烈的電流，穿透所有含水細胞，干擾神經突觸和受體的導聯關系，讓生物電信號徹底紊亂失調。
這種狀態下，就像是有億萬肉眼不可見的細微鋒銳刀片在體內切割著，各種痛楚，難以言明。
比這更可怕的是……
手指，小腿，前臂，大腿，舌頭……
全都不再聽從意志的使喚。
身體拒絕大腦指揮的感覺，是最讓人心涼的。
顏安青在自己身上做實驗，電流強度級級攀升，最高強度是2800-3000伏特電壓，維持時間也是十分鐘。
很可怕。
大腦額前葉小部分燒毀，對許多事情都喪失興趣。只覺得這個世界吵鬧不堪，想尋找一個安靜的地方，當一顆人型的石子。
由于金手指已經和顏安青靈魂綁定，直接用意識就可以操作，所以并沒有留下任何后遺癥，風險也在可控范圍之內。
他在眨眼之間完成了全身修復工程，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也恢復到了正常水準，甚至上限也略微增強了一些。
應凱現在接受的“電療”，危險度相對較低，至少大腦沒有出現任何問題，無極細胞活躍異常，代謝極佳。
“實驗結果很不錯。”
顏安青拍了拍應凱的肩膀，吩咐道：“以后每天，在這個時間過來。”
超規標本易得，合格實驗體難求。
如果不是考慮到后續影響，時機也尚未成熟，顏安青都想復制幾千頭去舌版應凱來做研究了。
“好……好的。”
應凱身上帶著烤肉的香味，舌頭都伸不利索。
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來，又瞬間跪在地上。
折騰了許久，應凱才逐漸適應電療后的狀態，像條蠕蟲一樣聳動著身體，一點點挪移出實驗室。
看著他的背影，顏安青唇角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這家伙，身上多少還是有些閃光點的。
比預料中的可愛多了。
把他和余虹翼、馬燃相提并論，也不算辱沒了另外兩個。
顏安青從衣兜里掏出小筆記本，寫下一串關鍵詞，同時在意識數據庫的應凱照片后，寫下一個梟字。
“生物活性電能，區別是否存在？”
“電鰻，豚鼠，應凱……”
“基因片段人工修改。”
“生體嫁接計劃。”
“伏羲細胞第十三代數據存留備份……”
如果能嫁接應凱與電鰻的遺傳信息片段，統合制造出全新的放電生命體，用來做研究的話，能量吸收轉化率，是否會更高一些？
改造計劃聽起來高端大氣上檔次，實際操作起來卻并不復雜。
相關專業的二流大學普通碩士研究生，倘若肯認真鉆研，擁有必須的實驗環境和器械，并且愿意付諸實踐，都存在著完成的可能性。
以顏安青目前的實驗室研究環境和經費等級，哪怕沒有金手指輔助，做這個實驗，都沒有太大問題，只不過，會耗費十倍的時間。
是否有用姑且不論，“創造生命”的項目，對于二十一世紀的科學家而言，從不是難題。
制約他們的，僅僅是社會道德和公約罷了。
魔改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
七日后。
賈元梁站在墨矩科A013實驗室門口，想要敲門，又擔心打擾了恩人的工作。
作為堯光科特勤13組的老人，從未有哪個同僚、上司像顏安青這樣讓他患得患失。
之前，顏安青幫忙將無極細胞移植到他母親體內，以此延續壽命。
實驗很成功。
老人家現在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每天也能吃些流體食物，精氣神不錯，身體狀況也一天比一天好。
母親的健康狀況逐漸穩定，賈元梁就立刻過來找自己名義上的組長了。
他依稀記得，之前顏安青說過，自己體內的無極細胞似乎發生了變異，有些與眾不同的地方。
或許，自己能對組長大人的科學研究起到幫助？
正當賈元梁陷入沉思的時候，陌生而高亢的痛呼聲從實驗室傳出。
令人心底發寒的慘叫，讓他驟然驚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