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點一過。
這意味著郵局的任務開始了,四樓的信使要在這里住上七天,眼下是第一天,而且是剛剛開始。
壓抑,昏暗的古宅之中,寂靜無聲。
其他跟著楊間來到這里的馭鬼者也沒有了動靜,他們雖然猖狂,可不是沒有腦子。
這古宅明顯不對勁,在沒有確定情況之前誰都不敢亂來,所以他們也會選擇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呆著。
大堂內此刻空無一人,四周安靜的可怕,只留下一具枯瘦的老人尸體坐在黑色的太師椅上,閉著眼睛,面無表情,一雙冰冷的死人腳落在地面,上面布滿尸斑。
盡管大堂的后面就擺放著一口棺材。
但這個時候沒有一個人敢給老人入殮,甚至都不敢靠近這具尸體,只能任由這具死尸靜靜的待在這里。
死尸仿佛成了禁忌一般,被所有人敢去觸碰。
就連周登觀察了片刻之后也是搖頭離開了,他覺得這具尸體上的那件衣服應該不值什么錢,大概率不是靈異物品,所以也就沒什么想法了。
古宅外。
一陣陣陰冷的涼風吹刮著,那掛在大門上的兩個大燈籠微微的搖晃不停。
誰都沒有留意到,此時此刻,大門上的那兩個燈籠已經由鮮艷的紅色變成了慘白的白色,同時一個漆黑的“奠”字書寫在燈籠上,燈籠內亮著光,也是沒有顏色的慘白,十分的詭異,這兩個燈籠猶如接引亡魂一般,這昏暗壓抑的世界里顯得尤為醒目。
附近的老林此刻沙沙作響。
微風吹動著樹干,搖晃著整片樹林。
樹林之中并非沒有人。
一個叫萬州的人連同其他兩個馭鬼者還逗留,徘徊在這片老林之中,他們聚在一起,臉色似乎不太好,緊張而又不安。
因為他們迷路了。
迷失在了這片老林之中。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之前他們看到了靈異公交車突然恢復了啟動,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沖出這片老林,然后趕到車上去,所以他們沒有沿著那條蜿蜒的小路前進。
因為這樣的話會耽誤很多的時間。
所以他們選擇了抄近路。
想法是沒有錯,但是哪里知道,等他們離開那小路,沒入老林之中的時候卻發現不對勁了。
原本不算大的一片老林竟沒有辦法再走出去了,而且就算是原路折返也再也找不到之前的那條小道了。
兜兜轉轉了一圈。
萬州連同其他兩位馭鬼者便在這地方徹底的迷失了,無法離開,也無法回去。
“這片老林果然沒有之前看上去那么簡單,這哪里是一片樹林,分明就是一處鬼域,別浪費時間了,如果真是鬼域的話,那么除非我們找到這片老林之中的靈異源頭,并且解決,不然,我們會被活生生的困死在這里。”
萬興臉色鐵青。
他錯過了公交車的啟動,又脫離了其他人沒有前去古宅。
兜兜轉轉,竟困在了這么一個鬼地方。
自己這三個人仿佛已經整個世界遺棄了一樣,這里只有死一般的寂靜,還有說不出來的詭異。
“這片樹林看著小,但是迷失之后卻像是無邊無際一樣,想要在這地方找到靈異的源頭,只怕很難。”另外一個人說道。
“找不出來的話我們都要死在這里,已經錯過了公交車了,再耗下去的話我們連古宅都去不了。”萬州說道。
眼下沒有辦法離開,只能想辦法找出那條小路,然后前往那棟古宅了。
“的確如此,那個楊間肯定是有離開的方法,他上公交車不是為了壓制厲鬼復蘇,是專門沖著這古宅來的,既然他敢來肯定是有所準備的,其他人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敢一路跟過去。”
“可惜,我之前的選擇錯了,本以為跟著你能夠順利的返回公交車,哪知道被你帶錯了路,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另外一位馭鬼者很責怪萬州。
認為一切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想著抄近道的話根本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萬州說道:“現在說這個有意義么?你以為我不想返回公交車么,我覺得就這么一點路不會出現什么意外,誰知道會這樣,而且以剛才那種情況來看的話靈異公交車啟動之后隨時都有可能開車離開,到時候晚上一秒我都上不去車。”
“寧爭一秒,不賭一分,這道理難道不明白?”
“越是在這種緊要關頭就越要謹慎,關系性命的事情怎么能馬虎。”那個馭鬼者又道。
不過旁邊那人卻勸道:“都少說兩句吧,現在應該是聯手渡過這次的危急,而且你們沒有發現么,似乎過了十二點之后這片老林越發的古怪了,似乎有什么古怪的動靜。”
“我也覺得不太對勁了,不要停留在這里,往那邊去看看。”萬州也覺得心中莫名的發怵。
他不愿意站在這里浪費時間,又立刻行動了起來。
三個人此刻放下了爭執,團結了起來開始思考如何求生。
都是馭鬼者,雖然精神有些不穩定,但至少還是理智,清醒的。
然而三個人往前走著走著,很快就停下了腳步,臉色頓時就變了。
因為在他們的對面,也出現了三個人影,因為樹林昏暗,遠遠看去根本看不清楚樣子,只知道是三個黑色模糊的輪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三個模糊的輪廓是朝著這邊靠近,而且步伐一致,中途沒有想要停下來的意思。
“絕對不可能是活人。”
三個人的腦海之中立刻就冒出了這么一個念頭。
隨后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
不等到遠處的那三個詭異的人影靠近過來,他們立刻掉頭就走,絲毫不帶猶豫的。
雖然他們是馭鬼者,但實力有限,如果遇到了一只鬼他們還可以拼一把,但是眼下疑是三只厲鬼的身影在靠近,這還不跑的話那就是在等死。
然而他們掉頭跑了沒有多遠,又再次停下了腳步,眸子陡然一縮。
遠處那模糊的黑色人影再次浮現在了老林之中,這次身影并沒有動,只是安安靜靜的站在那里。
但這次的數量似乎有點多,那黑色的人形陰影輪廓竟達到了驚人的六個。
六個詭異的身影零散的分布在前方。
“再換一個方向。”萬州此刻冷汗瞬間就布滿了額頭。
其他兩個人也感到了毛骨悚然,哪怕那六個身影沒有動,依舊能讓他們止步不前。
回頭一看。
另外那三個身影游蕩在老林之中,并且在迅速的靠近。
一咬牙。
不敢停留萬州幾個人繼續換過了一個方向逃離。
“也許剛才的幾個身影是鬼奴,不是真正的鬼,我們或許太過謹慎了,這片樹林縱然是有古怪也不可能存在這么多的厲鬼。”逃跑之際,左邊的有一個人說道。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誰他娘的敢去賭,我們都是快要厲鬼復蘇的人了,本身就是借著公交車續命,一旦碰到了真正的鬼我們根本就耗不起。”萬州一邊跑,一邊想罵人。
真是倒霉到家了。
好端端的怎么會進入這么一片邪門的地方。
“你們看前面。”
突然,三個人再次停下了腳步。
前面的老林再次出現了詭異的身影,這些身影背對著他們,靠在一棵樹上,同樣沒有動靜。
不是沒有動靜。
靠在樹后的厲鬼身影此刻仿佛發現了萬州他們三個人,竟一個個詭異的扭轉了脖子,往身后看去......
一個個死氣沉沉的冰冷腦袋,從樹后探出。
一個接著一個,密密麻麻,一瞬間根本就數不清到底有多少顆人頭探了出來,仿佛每一顆樹的后面都有東西,亦或者一棵樹就代表著一只鬼。
陣陣陰冷的風吹來。
滿是冷汗的三個人,只覺渾身都冰冷,猶如進入了冰窖之中一樣了。
這哪里是一片老樹林......這簡直就是一片鬼林。
難怪。
難怪之前逃入這里的時候,公交車內的厲鬼追來都不敢涉足這地方。
因為這里的兇險比公交車上何止十倍。
“完了。”
三個人此刻已經絕望了。
他們已經沒有再去掙扎逃跑了,因為已經無路可走,這片樹林到現在還沒有找到離開的路,周圍全是鬼,根本就不可能活著離開。
恐怖的厲鬼身影從樹后出現,然后向著三個人走來。
四面八方。
不停的浮現。
很快。
這三個人發出了幾聲臨死前的絕望慘叫,隨后一切的又再次恢復了平靜。
林中詭異的身影又漸漸消失了,似乎是隱匿了起來,這里又是一片正常的老樹林。
只是誰都沒有留意的是,在這片樹林的外圍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三顆樹,讓這片不大的樹林多少增加了一點面積,而且這三棵樹略顯稚嫩,似乎剛長出沒有多久,顏色沒有其他樹那般黑,略顯發白,遠遠看去比較明顯。
一陣陰冷的風吹來。
這三棵樹跟著其他的老樹一起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
對于這里發生的事情,楊間并不知道。
他待在古宅的第三個房間內,守著房門,等待著時間的過去。
古宅的晚上很平靜,至少其他的馭鬼者沒有鬧出動靜,這是一個好消息,因為其他的馭鬼者如果遭遇到了不測的話那么是一定會發出動靜的,這樣一來其他人就會有所察覺,不至于
危險來領的時候毫無防范。
楊間此刻十分清醒,他腦海之中一只在記掛著三件事情。
隔壁上鎖的房間,大堂里那具老人的死尸,還有大堂后面那口紅色的棺材。
“房間和尸體我多少有些防范,但是那大堂后面的那口紅色的棺材又代表著什么?”楊間心中暗道。
棺材這種靈異之物他不是沒有見過。
當初鬼差就是從一口鬼棺之中孕育出來的厲鬼,恐怖無比,只是......孕育鬼差的棺材是黑色的,但是這口棺材卻是紅色的。
“在民間之中黑色的棺材還有另外一層意思,代表著棺中之人是橫死的,紅色的棺材代表著是壽終正寢,是喜喪,雖然只是一種說法,但以前的很多東西都比較講究,比較忌諱,顏色的選定方便是不能隨便的。”
“假設第一次關押鬼差的人是以前老一輩的馭鬼者,那么他選定了黑棺這個顏色,就間接的表明棺材里的東西很危險,同樣的道理,這紅色的棺材出現就表明大堂里的那個老人是壽終正寢,死得其所。”
楊間腦海里浮現了很多屬于自己的記憶和知識。
都是一些民間的雜事,也不知道是鬼影讀取了哪個人的記憶。
“頭七代表著的是還魂日,有人推斷頭七那天大堂里的老人將要厲鬼復蘇,這點是非常合理的,所以頭七將是古宅內最兇的一天,興許有可能團滅在這里的所有人,甚至包括我。”
“信也不一定是送給這個老人,雖然表面上這里只有這具老人的尸體才有收信的可能,但隔壁那上鎖的房間可能還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而且七天之后靈異公交車也有再次途徑這里的可能,說不定會有厲鬼下車。”
“因此我敢肯定,郵局真正要信使做的事情,不是送信給誰,而是要信使如何活過這七天。”
“這第一天已經開始了,這棟古宅一定會存在兇險,郵局絕對不可能讓我們安全無恙的渡過第一天。”
楊間在認真的思考,分析信息。
而就在這個時候,古宅內此刻發生了動靜了。
“砰!砰砰!”
聲音是從古宅外傳出來的,似乎是有誰在重重的拍打著古宅厚重的大門。
這個聲音不算大,但是在寂靜的夜晚卻顯得尤為明顯。
“有人在拍門?”
一瞬間。
房間里的,老鷹,王風,大強,楊小花,乃至李陽都齊齊睜開了眼睛。
這種環境之下根本就不可能睡得著,只是盡可能的小憩片刻恢復體力和精神而已,所以一有風吹草動就能驚醒。
“又是敲門?”楊間臉色一沉。
他平生最厭惡兩件事情,一是有人無緣無故的敲門,并且不說話,第二種就是下雨。
“誰,誰在外面敲門?”有人喝了一聲,那聲音是周登。
這家伙膽子還是大。
然而古宅外面沒有人回應,依舊在拍打著門,而且聲音很急促。
“一,二,四,六......這頻率至少六只手在拍門。”
楊間聽著聲音,辨認情況。
“會不會是之前脫隊的那萬州他們。”李陽低聲道。
他記得之前有幾個人在外面等公交車重啟,沒有跟過來。
“我出去看看,你們就在這里,除非是我過來,否則任何人都別開門。”楊間覺得不能坐在這里什么都不做,他立刻握著那根發裂的長槍就推門走了出去。
一個拐彎,就來到了大堂的位置。
他看到了周登,也看到了幾個聞聲出來的馭鬼者。
此刻,所有人都站在大堂不說話,看著大堂中間那黑色的太師椅上的老人死尸。
“你們,又誰動了這具尸體沒?”周登沉默片刻,詢問道。
此刻,老人的那具死尸竟不知道什么時候變動了位置,原本是在左邊那張太師椅上的,卻換到了右邊坐下。
姿勢一模一樣,沒有任何的變化,唯一的變化就是方位。
“剛才大堂沒有人,我在第一間房間一直有留意外面的情況,而且誰會無聊搞這種惡作劇,搬動這老東西的尸體。”樊興沉著臉說道。
古宅大外,那急促而又連續的拍門聲越來越大了。
眾人心中漸漸冒起了一股寒意。
“我記得古宅外面的門是沒有關的......”
不知道是誰冷不丁說了這么一句。
其他人聞言全部都齊刷刷的回頭看去,但是視線被一面墻壁擋住了,看不到前院發生的一切。
門是開的?
那么外面是什么東西在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