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便宜你了?”凌二有點好奇,看到院子里高聳的鍋爐,以前明顯是化工廠,化工系統一直是國內出口的大戶,哪怕眼前國企不景氣的情況下,化工行業依然還是比較滋潤的。
梁成濤道,“這里以前屬于染化廠,專門生產還原藍和脂肪胺,高能耗、高物耗、高運量,加上廠房擁擠,工藝、裝備落后,三廢處理等問題,限制他們發展了,這兩年他們也有錢,索性搬走了,新建廠房,新換設備。
留下這塊破爛地皮,一般人吃不下,我剛好有閑錢,一談就妥了。
怎么樣,幫我一階段,全權你管理,我讓金鐘給你打下手。”
凌二道,“我對化工是一竅不通,只能在我所了解的基礎上給你一點建議,你期望值不要太高。”
梁成濤道,“老化工區,還是有不少不景氣企業下崗和內退工人,很容易招工人,等設備一到,廠子可以直接投入生產,技術上這一塊,不需要你操一點心。
就是這管理型的,不好找。”
凌二道,“哪里是只差管理的,按照現在的行情,我承認不愁賣,只要包裝上有洗衣粉三個字,價格適中,肯定能大賺,但是長期就不好說了,如何形成口碑和品牌,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涉及到包裝,營銷的方方面面,不是咱們這種外行能弄懂的。”
梁成濤道,“你說的我明白,但是飯一口一口吃,路一步一步走,先起步再說,之后,你這大管家要怎么做,我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說的好像我是老板似得。”凌二用掛在椅靠上的毛巾把椅子撣了撣后道,“能不能先請兩個阿姨把衛生打掃一下?”
“我現在就去找人。”應話的是金鐘,說完轉身就走。
梁成濤道,“等會我給你們找個旅館,包兩個月的。”
凌二道,“拐個彎,后面不就是宿舍嗎?我去住什么旅館,這真不是和你客氣,旅館住著真沒這里舒服,大夏天的,只要有電風扇、蚊香、席子就行。”
“等會我再去買個爐子、鐵鍋、勺子之類的,也能單獨開灶。”王剛也是這么個想法,一群人窩在小旅館里,悶的不透氣,心煩意亂,哪里有小平房住著舒服,抬腳就能出門,干嘛都利索。
“行,那我不瞎客氣了,不過不用你們去買,等會我全部讓金鐘送過來,”梁成濤朝著蹲在門房喝茶的老楊道,“楊師傅,麻煩你找個拖布、掃帚幫我把宿舍收拾一下。”
“好咧。”老楊頭應的很干脆。
“我們也去看看。”凌二等人抬腳也跟在了老楊頭身后。
沿著廠房與圍墻中間的小道穿過去,有一個鐵門,打開鐵門后,是一排排的民房、雜亂無章的窩棚、鐵皮房。
化工廠所謂的宿舍是一整排的兩層宿舍,建筑的比身后的廠房還要好,原本是廠里的單身員工宿舍,廠子搬的比較遠,員工自然跟著走,這里變得空蕩蕩的。
“貨真價實的江景房啊。”走幾步路,是浩浩蕩蕩的黃浦江,尖銳的汽笛聲過后,凌二笑著道,“你們信不信,再過二十年,沒有過千萬的身家,想住這種房子,想都不用想咧。”
“對岸是郊區,”梁成濤道,“將來說不準可以去對面建個小別墅什么的。”
“美死你吧。”凌二笑著道,“南浦大橋兩邊的住戶都動遷到廠里上班了,這里將來也是如此,要修隧道建橋,浦東的開發會提升日程的,等過兩年政策松動了,不管你怎么樣,我是要買上他幾百畝地。”
“你種地啊?”梁成濤笑著問。
凌二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梁成濤有這種想法,凌二不奇怪。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浦東人去浦西,都說“去上海”,自認為鄉下人。
浦西人去浦東,也都自認為去外地。
近代以來,不管是小說,還是電影,里面的十里洋場、時髦、摩登和土里土氣的浦東是沒有關系的,發生的羅曼蒂克故事的場地,永遠是浦西。
“如果浦江跟上深圳的土地拍賣政策,不要兩年,也許今年就能買地建廠,”梁成濤笑著道,“你這么一說,我還真有點心動。”
王剛從江里提水,一桶桶的往布滿灰層的屋里沖,手段粗暴了點,但是效果很好,太陽一蒸發,屋里屋外干凈的很。
金鐘騎著摩托車回來,按照梁成濤的意思去買鍋碗瓢盆,王剛干脆讓邱紹杰跟著去了。
梁成濤同凌二倆人坐在河堤的樹蔭底下,他手里拿著凌二寫給他的一份簡略的計劃書,大概也就百十字,從頭至尾看了一遍,最后就是嘆氣。
“其它不說,光是這第一條,要五個大學生?”梁成濤苦笑。
這當大學生是大白菜呢?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哪里有這么好的事情!
確實是有大學生扔掉鐵飯碗的,而且還不少,不過人家要么去了外企,要么跑南方了!
他有自知之明的,真有本事的,不會看得上他這種小作坊的!
腦子有問題的,他又不稀罕!
“三個,不能再少了,專業技術人員,總要有吧?”凌二問。
梁成濤道,“技術方面我自己懂。”
凌二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更比一山高..”
“明白,我想辦法。”梁成濤趕忙打住。
凌二道,“這么為難?不一定需要人家離職,咱們也不一定招全職,有外快賺,沒人能拒絕吧?”
“這是好辦法。”梁成濤認可了這條辦法的可行性。
“銷售方面的,你不懂,我不懂,不管對方水平怎么樣,起碼要能給咱們領路。”作為重生人士,凌二不敢托大,特殊年代有特殊年代的渠道,人際關系,不然瞎摸索,遇到鬼道,哭都沒眼淚。
“這個還真有,不過...”梁成濤猶豫了一下道,“以前是一家氯堿廠業務科科長,馬上快出監了,有案底。”
“因為什么事?”凌二問。
梁成濤笑著道,“倒霉唄,深更半夜追偷狗賊,追到江邊,小偷跳江了,沒成想,不會水,這不就攤上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