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幾天前。在勝利當天夜里,一只妖隼便以亞音速將一封密函帶回上京。
那個時候,八閑王正在皇帝的書房之中密談。
“老八,你認為,黎莊勝算幾何?”皇帝對八王爺問道。
“呵,你別看這孩子年輕,卻傲氣的很,他自以為有那個能耐,以為能夠抵抗亞楠人。那就讓他試試去。我已經叮囑虎爺,一旦事情危機,無論如何必須帶著高黎離開。他們能黎莊里面能人不少,打雖然打不過,可跑的話,亞楠人也攔不住他們。”八閑王笑道。
“以這個速度,不出半個月,叛軍就會來到上京,咱們的破天軍團準備如何了?”皇帝問。
“雖然還有一些問題,不過那幾個‘天人’已經向我們保證,破天軍團隨時可以出動。”八閑王低聲道。
“天人……那幾個天人,最近說了什么沒有?”皇帝聲音更低。
八閑王搖搖頭,道:“我的人幾乎每天貼身跟在他們身邊,可這些人就好像木偶一般,每天除了做自己的事情之外,幾乎什么事都不做。”
皇帝不由深吸一口氣,抬起頭,視線仿佛穿過屋頂,仰望天空,嘆息道:“以前我一直以為,所謂天人,不過是一群有天生異能之人。可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所謂天人,竟然是如此可怕。先是邪異,又是天人,這個世上,有太多太多朕不知道的東西。老八,你說當年,先祖的決定,真的是對的嗎?”
八閑王笑道:“對與不對,事已至此,你我都不知道,還是留給后人評說吧。”
也就在此時,窗口傳來有節奏的敲擊聲,一個古怪聲音響起:“八王爺,前線急報。”八閑王立刻走過去,打開窗子,窗口是一只妖隼,正是它口吐人言。
窗子打開,妖隼飛入,落在八王爺肩上。它一只爪上帶著銅管,八王爺接下,打開看了一眼,然后遞給皇帝,皇帝低聲念道:“黎莊神秘武器……亞楠人,盡數全殲?大獲全勝?”
“全殲?”
高黎看向八王爺,八王爺看向妖隼。妖隼,道:“小妖在空中看得清楚,亞楠人一個沒能逃走,三千人,一個沒活,全殲。雙方開戰不到片刻,燕南王便被擊殺。那武器一次爆鳴,亞楠人便立刻化作一團血沫!”
皇帝和八王爺對視一眼,雙方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前方戰報不可能作假,妖隼的眼睛自然不可能看花!
那個他完全不看好,完全沒放在眼里的黎莊!那個小小的黎莊!那個做女裝的黎莊!
皇帝將手中紙團在燭火之中燒掉,立刻起身,道:“來人!準備一下!朕要私訪!”
在來的路上,皇帝和八閑王聊了很多很多。之前他們雖然知道黎莊搞出來一種武器,可這種僅限于聽說的東西,多少都沒有實感。可現在,這武器竟然能夠一槍一個亞楠人,事情就完全不同了。
“老八,你說,高黎,會不會是天人?”皇帝突然這般問道。
八王爺搖搖頭,道:“應該不會,我見過那高黎,他沒有半分天人真氣。”
皇帝笑道:“不是天人,那就只能是天才了。而且看他那貪財好色的名聲,也不似天人。只不過這一次,他黎莊全殲叛軍,朕得給他點什么好?”
八王爺笑道:“實在不行,就封他一個新燕南王!”
皇帝哈哈大笑起來:“那個地方,朕巴不得有人去鎮守。朕倒是敢封,他敢要嗎?”
“哈哈哈,別說是他,就算是我也不敢啊。”八閑王大笑起來。
整個車廂里頓時彌漫起快活的空氣。
其實吧,當戰爭勝利的那天晚上,高黎真心仔細想過一件事。那就是他的黎莊,究竟要不要保留大規模武裝。
可是他仔細想了很久,便十分肯定了一件事。這個世界上,還有太多他不能理解的東西。比如皇帝那有恃無恐的原因,如果皇帝能夠放任叛軍北上,那么只有一個道理,那便是皇帝有強大的武裝力量,但是這個力量要么不能離開上京,要么不想輕易示人。無論哪個,其實對高黎都沒有好處。高黎的其實一心就想賺錢,他真心不想把黎莊打造成軍事重地,所以只要沒有外來威脅,高黎倒也愿意給皇帝個面子。
畢竟,科技這玩意兒,一旦朝著毀滅方向發展,速度之快,可能會遠遠超過尋常人的想象。
一路上,高黎給皇帝介紹了他們的工坊,看了金屬加工設備。還重點給皇帝看了那用來融化武器的熔爐。
這位八閑王基本上就是中情局長身份吧,如果這個人對高黎態度還不錯的話,那皇帝自然也不會太多高黎心有芥蒂。
當然,其實無論皇帝還是高黎大家都心知肚明。高黎既然能夠在這短短時間內打造出一支團滅了亞楠人的武裝力量,那么現在銷毀槍支,本質上也只是一個表態而已。能造出來第一次,就能造出來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比上一次速度更快。
終于,繞了一圈,高黎帶著皇帝去了正廳,眾人落座。皇帝盯著高黎,高黎盯著皇帝,正廳里除了高黎,其他的都是皇帝身邊的人。可周圍隱隱有強者氣息流動,李鐵拳頸后皮陣陣刺痛,忍不住用手抓撓。皇帝看在眼里,心中也多少有數。
雖然高黎什么都沒說,表情也十分正常,可身為皇帝,高黎眼底和話語之中的不滿多少還是可以聽出來一些的。
“高黎,你且說說看,你此次如此大功,打算讓朕如何賞賜你?”皇帝笑道。
哎,對嘛,如果你一來就先把這句話甩出來,大家豈不是都開心?
“回陛下,為國分憂,為陛下分憂,乃是每個武國子民的義務。這點小事,不足掛齒,陛下您看著隨便賞賜點就行。”高黎臉上頓時浮現出了真誠的微笑。
皇帝和八王爺對視一眼,心中暗笑:原來你這家伙一只甩著臉子,竟是因為皇帝沒提賞賜的事兒?小事?不足掛齒?那這世上還有什么是足掛齒的?
然而,這事,真不好賞。以一己之力終結一場戰爭這么大的功勞,扔在軍隊里,差不多可以從小兵直升一個宣威或者是定遠級別的將軍了。
可高黎不是軍方的人。
給錢?
說實話,沒這先例啊,無論你軍功多大,哪有直接給金銀的?
或者,給地?
皇帝身后一群人里,遠遠地便跟著本縣的縣令,皇帝對縣令道:“縣令,你查查本縣皇莊有多少?”、
那縣令連想都沒想,直接躬聲答道:“回陛下,本縣有皇莊十五座,皆是良田,合計六百余畝。”
皇帝一指高黎:“即日起,這些歸你了。”
高黎微笑一拱手,道:“謝陛下。”表情不卑不亢,不咸不淡。
看高黎的動作,皇帝呵呵一笑,道:“你功勞大,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看不上去區區六百畝地,不過朕現在手頭上也確實沒有什么能賞賜給你的東西了,畢竟你又是個‘未必為仕’的人。朕總不能封你個王爺,再把燕南城封給你吧?那破地方,又與亞楠人接壤,給你也不能要啊。”
皇帝一行人都笑了起來,尤其是李鐵拳,笑得最開心。
聽到皇帝這話,高黎臉上的笑容突然十分絢爛起來,他一個大禮,高聲道:“謝!陛!下!”
剎那間,房間里徹底安靜下來。
李鐵拳大吼一聲撲向高黎,一把抓住他行禮的手,將他扯起來:“弟弟你是不是傻了!那地方不能去啊!那些亞楠人可不是什么熱情好客之輩啊!”
卻只見高黎眼珠子都在發光,道:“我相信他們都是一群民風淳樸之人,我會用我手中的真理來證明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