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多瑪有些茫然,他不明白,這些金屬甲片不用錘子敲打,還能用什么呢?因為擔心說得越多錯的越多,本多瑪沒有回答諾諾卡的話。他抬頭看了一眼城墻上,卻發現城墻上已經沒人了。
“咳咳,你們城主在哪?讓他出來見我。”本多瑪說道。
諾諾卡微笑道:“這恐怕不行,根據外交禮儀。外交活動之中,雙方遵循對等原則。我們高王爺是王,他能見的只能是王,是統治者。而且,這是我們的城,你想要見我們王爺,你需要先提前準備拜帖,再由我們王爺發出邀請,這是基本的禮儀啊。你們鷹妖,沒有這種禮儀嗎?”
本多瑪揚起下巴,盡量不讓自己生氣,說道:“我乃是神的使者,神言的傳播者,神恩的頌唱者。我的存在,遠在任何國王或者皇帝之上,因為我代表的是神本身!”
諾諾卡說道:“我們這里沒有神,不如你給我說說,你們的是神,是什么樣?”
本多瑪立刻得意起來,身為一名主教,這是他最本質的工作,如果給他時間,他能將神的偉大事跡,連著說三天三夜不帶重復的。
于是,一行人走在街上,諾諾卡在前面帶路,面帶微笑。而本多瑪則滔滔不絕講起神的偉大。
神具有強大的力量,他能一瞬間將一座山炸平。
神具有偉大的智慧,他能制造出可以移動房子那么大石頭的重物的機器。
神還有無盡的威嚴,他能召喚出從天而降的火焰巨人,將一切褻瀆神的人全部送入恐怖的烈焰地獄。
神還有永恒的愛心,他能將所有最真誠的信徒在一道閃電的照耀之下接入天堂。
諾諾卡一邊聽著,一邊頻頻點頭。本多瑪更是無比驕傲,因為這些都是神最偉大的事跡,他列舉了很多例子,以此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當然,我知道,剛剛我說的這些內容,在你們聽起來匪夷所思,哪怕在夢中也無法想象,但我以我的生命和我的榮耀向你保證,這一切,都是真的,神,就是如此偉大。”本多瑪說道。
“我相信你。”諾諾卡說道。
“哦?這么說,你能夠感受到神的呼喚了?”本多瑪驚喜道。
“這倒是沒有,因為你說的這這些話,我們這里都有啊。”諾諾卡說。
“孩子,我能夠了解你的倔強,我懂得你們這些孩子在聽說了如此奧妙的力量之后,那種不服輸的感情,可我必須要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我們凡人的力量,在神面前,就如同螞蟻那般渺小,那么令人不屑一顧。”本多瑪說道。
“你看那個。”諾諾卡說。
遠方,一輛大型拖拉機正停在工廠區,外的場地上,在一旁,有另外一臺生物機械,正在將車上的原木成捆抓下下來,碼放在一旁,這些原木將是制作枕木的原料,不過現在還太潮濕,需要晾干才行。
“你們有這種方便的機械嗎?那一抓的力量,可以將房子那么大的一捆木頭抓起來。”諾諾卡問。
當然沒有!
“有……有的。”本多瑪道。
“哦。”諾諾卡點點頭,指著從身后駛過的公交車,“你們那里有給普通百姓使用的公交系統嗎?可以方便快捷的在城里穿梭的。”
“有!自然也是有的!”本多瑪用力地點點頭。在本多瑪身后,有幾個還算是有良心的鷹妖戰士本能的閉上眼睛,他們哪有!
“哦對了,說道火巨人啊。”諾諾卡指著天上,卻只見一道飛火流星,劃破天空直接砸下!
“神罰?是誰!是誰發動了神罰?他們不知道我在這嗎?”本多瑪緊張起來,如果外面的人不由分說地發動神罰,那豈不是等同于讓他們死在城里?
“放心,不是你們,這東西是我們召喚下來的。”諾諾卡說道。
“什么?這怎么可能,這明明是神的……”
“你確定,這是神的武器嗎?”諾諾卡笑問道。
本多瑪嘴巴張了張,竟然沒法反駁。
火流星落在一處空地上,這里沒有民居,也沒有廠房,目前這里還是荒地,這里原本的居民遷走之后,這里就一只荒廢下來。現在,被火流星砸了一個大坑,一個火巨人緩緩走出。
“這,是你們的神罰。”諾諾卡說。
“而這,是我們應對神罰的方式。”
諾諾卡指著,從建筑后面走出來的八足坦克,坦克降低底盤,炮口扭轉。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響聲,炮彈命中火巨人,那火巨人的胸口被砸出一個大洞,隨后身體分崩離析,火焰也隨之熄滅。
“瞧,其實,也沒啥大不了的。”諾諾卡說。
這一次,本多瑪真的傻眼了。
任何事情都可以含混過關,唯有這件事不能,因為就在他眼前,火巨人竟被一擊打碎!
“這種大口徑坦克炮,你們鷹妖有嗎?”諾諾卡又問道。
本多瑪盯著那八足坦克,低吼道:“那是邪異!那是玷污神的邪異!”
諾諾卡笑道:“上面不是,上面是我們自己制造的。”
本多瑪提高聲音:“凡是褻瀆神的東西,我們都沒有!也不屑擁有!我們信仰的神擁有強大的力量,無盡的威能,他賜予我們生命,賜予我們永恒的榮耀!賜予我們在天空之中飛行的自由!”
“說道飛行……”諾諾卡指了指天空,一隊兵蟻飛過,她們是兵蟻的空軍部隊,鈦合金的外骨骼輕便堅固。
“我們城中的戰士也會飛,而且她們不是邪異,是蟻妖,和你們鷹妖一樣,也是妖族。”諾諾卡說道。
“他們沒有羽翼!是異端!是徹頭徹尾的異端!不信任神的都是異端!都要上絞刑架!都要被燒死!”本多瑪的聲音已經變形了。
諾諾卡道:“您一口一個神的,您見過神嗎?神究竟長什么樣啊?”
本多瑪稍微冷靜了一下,傳了一口氣,說道:“神的容貌,偉大而美麗,他們擁有無窮無盡的壽命,擁有無窮無盡的知識,最重要的是,他們擁有一對金色的,無暇的,光之翼!”
“光翼啊?”諾諾卡一雙大眼睛笑成了一對彎彎的月牙,她指了指天上,“像這樣的?”
本多瑪抬起頭,金色光芒從天而降,一對巨大的光翼籠罩在天空之上,那光翼的主人有著世人難以想象的美貌,她面龐之上帶著微笑,眼神卻充滿了睥睨一切的淡然,最重要的是,她的手腕上帶著那枚象征著神權的手環!
“那是,神的榮光!神啊,您竟然親臨了!您是來拯救您最忠誠的信徒的嗎?”本多瑪顫抖著跪倒在地,身后的鷹妖戰士們也紛紛跪地,口中低聲頌唱著鷹妖的贊歌。
本多瑪曾經見過兩次神,一次是在中央教廷的時候,他親眼看到神從天空降臨,與大主教說了幾句話又重返天堂。第二次,則是在東海天神,那位神被邪惡的邪異侵染,雖然失去了榮光,可那依然是神。
而現在,眼前這以為,無論從哪里看上去,都是神!
“我當然不是來拯救你的。”凌瓏說道,“我來這里是雅雅想問諾諾卡,中午咱們是準備回王府吃,還是去小吃街去吃?”
本多瑪腳上一軟,眼前一黑,險些暈倒過去。
“神啊!您難道要拋棄你您的信徒嗎?”本多瑪聲嘶力竭地喊道。
“難道,你還不懂嗎?”凌瓏微笑道,“從來就沒有神,我們是天人,來自天人界,我們不是無所不能的,我們僅僅只是比你們強了一些而已,你們被騙了。雖然我不知道究竟是那些天人騙了你們,還是你們的大主教騙了你們。可你們終歸被騙了,無論天人還是邪異,我們都是這個世界的外來人啊。”
諾諾卡道:“我猜是他們的大主教,他們的大主教知道一切真相。可將天人神化,就可以從信徒那里獲得更多錢財。完全沒有必要改正呢。”
本多瑪瞪大眼睛,跪在那里,看著凌瓏。臉上的表情,從驚愕,到憤怒,然后又最終頹然下去。
“怎么,會這樣……”本多瑪喃喃地說道。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高黎通過手機甲蟲時刻監聽著諾諾卡這邊的動靜,隨時安排那邊的演員就位。只要你把臉伸過來,我就必須給你安排上。打臉,一定要打的精準,打的響亮。
鷹妖們接受的教育就是那種徹頭徹尾的老子世界第一,我最偉大,沒有誰比我更偉大之類。而想要對付他們,你直接告訴他們真相,他們根本就不會信。必須要一點點的,讓他們自己發現,原來在這個世界上,他們根本就不是那個獨一無二的。
你們有的,我有而且比你更好。
你們沒有的,我也有。
層層升級的巨大心理落差,讓本多瑪會在見到凌瓏的一瞬間產生強烈的尋求庇護的心理。而在這個時候,作為女神降臨的凌瓏只要親口說出真相,效果會勝過無數外人的勸說。
結果就是現在了。
“不如,我們就在小吃街吃吧。”諾諾卡說。
“好吧。”凌瓏看著前方那群鷹妖們,說道:“你們吃過早餐嗎?”
顯然,都沒有,這些鷹妖們連夜趕路,僅僅只是胡亂吃了一口就來了,哪里有什么早餐?
“走吧,我們去小吃街,是時候讓你們睜開眼睛,仔細看看這個世界了。”凌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