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鷹妖嘩然。
長久以來,鷹妖們雖然崇拜神,敬仰神,可真正與鷹妖們打交道的其實只是大主教而已。在種種典籍之中,大主教被稱為神的第一使徒,也是唯一能夠面見神的人。從他口中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是神的意志,他做的每一件事,都來自神的授意。
一直以來,這位大主教甚至充滿了神性,而非凡人。
然而,這個時候,你告訴我說大主教竟然教唆他人來忤逆神?
“叛神者!你可知錯!”凌瓏高聲道。
“我沒有錯!”聲音繼續從本多瑪胸口傳來,“我才不認識什么神!我從未見過神!我只知道大主教!他說的話就是神言!他讓我們做的事就是神意!他就是神!他就是我們的神!我們所有人的神!”
剎那間,剛剛還在騷動的鷹妖們安靜下來。
一個人,竟然妄圖挑戰神的權威,哪怕這個人的是大主教,也是非常極端的行徑,這樣的人是要上火刑架的。
“那個大主教,竟敢妄圖染指神的權威!而你,竟然是他的幫兇?”凌瓏道。
“你,該死。”
凌瓏手中之劍指向本多瑪,而本多瑪不閃不避,甚至不自然地張卡雙臂,高聲道:“為了大主教!為了大主教!!!”
金色的光柱從天空之中墜下,穿過本多瑪,剎那間將他化為灰燼,并且在鷹妖們面前轟出一道恐怖的壕溝。
隨后,凌瓏用她那暗金色的雙眼看向前方眾人。
“你們,也是大主教的仆從?”凌瓏問道。
“我們不是!我們的信仰只有一個!那就是神!我們只信奉一個神!”站在凌瓏面前鷹妖們紛紛否認。開玩笑,這種時候,誰敢承認啊!
此時此刻,鷹妖們非常緊張。然而,同樣還有一個非常緊張的人。
凌瓏。
從來沒當過神的凌瓏,哪里知道一個神應該做什么啊?如果不是高黎的話始終都在耳邊回蕩,她甚至不知道要說什么。
可高黎是什么人?被無數小說故事浸淫多年,隨便組建幾句模棱兩可的話豈不是太簡單了?
如今的凌瓏已經不像當年那般,對一切都極為淡然。如今的她恢復了一些記憶,性格也越發趨于正常,雖然不知道是因為恢復記憶還是因為與高黎在一起時間久了。
若是在平時這還好,可此時,沒有了那種淡然的性格,高高在上地凌瓏只感覺陣陣害羞。
假裝是神,這種彌天大謊,也就只有高黎才能想得出來了。
那么,接下來要怎么做?
“什么都不要說,什么都不要,用那種看垃圾一樣的眼神看向每一個人,從他們的臉前掃過。”高黎的話從耳邊傳來。
“看垃圾的眼神?”輕聲問道,她十分疑惑,不知道什么是看垃圾的眼神。
“就是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看我的眼神。”高黎補充道。
凌瓏差點沒忍住笑。
那種眼神啊。
凌瓏回憶起當時,甚至有些甜蜜,那就沒法想象看垃圾的眼神是如何了。
冷靜點,要淡然,淡然。
幸好,凌瓏的性格雖然有所改變,卻也沒有改變太多,稍微回憶一下,基本也就知道了那感覺。
何謂神性?
所謂神性,其實就是高高在上的,機械的,冰冷的,不摻雜任何感情的東西。神之下,萬物平等。
簡單來說,就是眼神告訴你:你是廢物,你也是廢物,你們都是廢物。
凌瓏的眼神掃過每一個鷹妖,沒有任何一個鷹妖敢與她對上眼神。
每一個鷹妖都深深地低下頭去,口中開始頌唱神的贊美詩。
高黎通過甲蟲聽到一些內容,基本和村頭戲一樣,基本上沒啥營養。
“所有來自教廷的,無論是主教、神甫,還是傳教士,全部站出來!”凌瓏開口,聲音不冰冷,也不憤怒,淡然地如同山野的微風。可是誰都知道,微風隨時都能夠變成龍卷風!
這是神的意志,沒人能夠違背。
來自教會的人與戰士們有著本質不同,戰士們身穿皮甲,皮甲外面有金屬甲片。教會的人,則身穿棉麻,手中捧著圣典。
“我的黑暗天使們,去看看,是否還有奸佞隱匿。”凌瓏說道。
于是,這些臨時客串暗黑天使的小秘書們降落下來,穿行于人群之中。
人面,羽翼,在西方大陸,這是只有下等的混血才是如此形象。可現在,他們竟然是天使?
沒人敢質疑神,因為神就在眼前。
所有與教會有關的人都走了出來,黑翼的天使們就在天空之中盯著。
只有幾百人。
“告訴我,你們的信仰是什么?”凌瓏高高在上,俯視眾生。
“是神,女神大人,就是您。”一個主教說道。
“說謊。”
無形之刃掃過他的脖子,那位主教應聲而倒。
剎那間,氣氛緊張到了極點。因為所有人都猜到接下來這位女神要做什么!
她要考驗所有人的信仰!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信仰是能經受考驗的。
人皆有私心,誰能說自己無時無刻不信仰著神?對神永遠忠誠?
沒人,這里沒人能做到。
尤其是這些教會的人,在他們原本的世界里,一個主教的權利遠在皇帝之上,絕對的權利必然會滋生全絕對的野心,他們根本不可能無時無刻保持著對神的忠誠。
而最可怕的是,他們根本不知道神是如何分辨的。
不,神根本不需要分辨,因為神就是神!神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
“我能看到,你們心中的動搖。我能感受到,你們的背叛。我甚至能夠猜測到,你們之中,有人竟然打算弒神!”凌瓏的聲音回蕩在眾人的頭頂上,他們心中滿是恐懼。
弒神?
誰?我們?我們之中誰敢弒神?誰竟然敢弒神?信仰另說,竟然有人膽敢弒神?
不止是教會的人們,鷹妖戰士們也頓時動搖。神的信仰是他們的一切,此時神竟然親口說竟然有人要弒神,根本不會有人懷疑!
這些主教,神甫,以及傳教士們快要嚇瘋了。這是神,他們不敢質疑神,所以他們相信神說的都是這真的。
而在他們之中,其實真的有人這么說過,這么想過。也許僅僅只是一次酒后失言,也許僅僅只是私下里與朋友胡吹濫侃,可此時
多年對神的信仰讓他們此時心生恐懼。
而更加令人恐懼的是,竟然真的有一個神甫高聲喊道:“殺了她!弒神自封!”
幾乎所有人都將視線投向他,然而下一刻,一道光柱從劍鋒之上落下,那個人,連同他身邊的一群人都被這光柱所籠罩,剎那之間不見了蹤影。
這不是什么功法,而是最純粹的真氣,以最純粹的真氣將他們轟的粉碎。
“果然,你們所有人都不再純凈,你們的信仰已經被玷污。”凌瓏說道。
“不,我沒有……”一個主教趕忙分辨道。
然而凌瓏卻閉上眼睛,說道:“暗黑天使們,殺光他們。”
“什么?不!”這些教會成員被嚇瘋了,他們哪里會想到,一言不合竟然會死!
可他們根本就沒有機會分辨,小小秘書團們已經行動起來。短刀出竅,一瞬千殺。
所有人都在瞬間死亡,沒有半點喘息機會。
然后,凌瓏望著下面的鷹妖戰士,道:“現在,你們可以重拾信仰。你們是回去,加入叛逆者的行列,還是追隨我?”
一切都發生得太過突然,誰都沒想到,這些教會的人會在一瞬間被殺光!
教會的人不在了,對于鷹妖來說,所有的信仰,就只剩下唯一的。
女神。
“我們追隨您,女神大人!”
一隊戰士站了出來。
“我們也是!”
“我們也是!”
轉眼之間,所有鷹妖戰士竟然在瞬間完成了臨陣倒戈!
“有意思吧?”在城頭上的高黎說道。
“有意思,真有意思,我完全想不到,你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云舞說道。
“發動一場戰爭,殺光敵人其實是很無趣的。兵者,詭道也,上兵伐謀啊。”高黎笑道。
“什么意思?”云舞說道。
“如果能用計謀來戰勝對手,干嘛要浪費時間跟他們打仗呢?”高黎說,“現在,我贏得了戰爭,沒有損失一兵一卒,相反,我還多了幾萬鷹妖戰士。而這些鷹妖戰士會秉承女神的意志,與躲藏在東海的偽神勢力作戰。”
云舞嘆息道:“你真的是把什么都算到了。”
高黎搖搖頭,道:“通過我跟你們交流,還有從卡斯特那里聽來的話,我就知道,你們這些堅定的信仰者們都有一個共同點。是你們的強項,也是你們的弱點。你們也許會因為信仰而變得意志堅定。可如果從一開始這個信仰就是錯的,或者說你們的信仰崩潰,那么你們就會變得無比弱小。”
云舞道:“是啊,我也發現了,所以你贏了。”
高黎道:“不過,現在說我贏了還為時尚早,這些鷹妖里肯定有很多居心叵測之輩,還有心中不服的人,這都需要我慢慢選出來,加以引導,還需要更多糖衣炮彈。不過至少現在,讓我們迎接女神和她的圣斗士們回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