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巖城,神廟廣場熱鬧非凡。
長長的條桌排滿了巨大的廣場,桌子上堆滿了新鮮出爐的面包、流著油脂的烤肉、洗得亮光閃閃的水果、熱氣騰騰的培根湯、調味的金黃色蜂蜜、各式嫩綠的生菜、豬肉火腿、野獸熏肉……
“嗨,傻子爵士。”格雷果端著酒杯親熱的拍拍亞度·沙略特的肩膀,“你的眼睛一直盯著簡妮·維斯特林看什么呢?”
亞度·沙略特身邊的家族騎士們呼的站起來,兩名騎士隔在亞度和格雷果之間,對格雷果橫眉怒視。另有五名騎士左右護衛亞度。
亞度·沙略特看了一眼高高在座的泰溫公爵,淡淡說道:“魔山,我已經向加文伯爵提親,并得到了加文伯爵的回禮。”
魔山是人們私下叫格雷果的惡名外號,沒有爵士和騎士會當面這樣稱呼格雷果,因為這很無禮,是挑釁的羞辱,會激起格雷果的暴怒。
但這種場合,亞度審時度勢,對魔山無懼。
魔山既然帶著酒氣上來挑釁,叫他傻子爵士,他自然就回敬格雷果為魔山。
亞度直呼魔山,未加爵士身份的綴語,這更無禮。
因為亞度得意的炫耀已經向加文伯爵提親,格雷果這才注意到亞度的左胸別著一個胸飾,胸飾很尋常、講究的貴族都有帽飾、胸飾、腰帶飾和靴子飾物,但這個胸飾不同,上面繡著維斯特林家族的家徽:六只白色小貝殼。
“加文伯爵同意了?”格雷果笑道。
“加文伯爵同意了,簡妮小姐也知道,她沒有反對。”亞度看向如月亮一樣散發著光芒的簡妮·維斯特林。她端坐于泰溫公爵身邊,目光也恰好向這邊看過來,和亞度的目光一對,隨即轉頭。
格雷果看出了兩個人目光中的情意。郎才女貌,亞度相貌堂堂的外表,也配得上簡妮。
“傻子爵士,我記得加文伯爵曾經向你父親泰格伯爵提過親,被你父親和母親拒絕了,她家太窮,她的母親是商人的女兒,并非貴族。你這次擅自提親,你的父母會同意嗎?”
“魔山,以前的簡妮可并不是泰溫公爵大人的女兒,但她現在是了。等我娶了泰溫公爵的女兒,嘿嘿,我就是泰溫公爵的女婿。魔山,你不過是泰溫公爵家的一條狗而已,你以為沙略特家族會放過你嗎?”亞度·沙略特微笑。他很開心看見格雷果的眼神中有情緒波動。
“哦,既然你說得如此有把握,那就來打一個賭吧。”格雷果一口把酒喝干,顯得氣息不穩。
亞度知道自己的語言如刀子扎進了格雷果的心里。
“我和你打賭?你不配!”亞度淡淡說道。他希望看見格雷果被他激怒,然后在這個酒宴上出手。他早已經看清楚,格雷果的狗只有一個在這里,那就是叫做甜嘴拉夫的家伙。那狗東西因為被格雷果賜予了騎士,才有資格坐在最外圍的桌子上大吃大喝。
亞度身邊有七個家族騎士,個個都很強壯,并且,他們身上帶著匕首。目的一個,就是防止結下了仇怨的格雷果的挑釁。
而酒宴上的魔山沒有任何鎧甲防護,還喝得走路有些搖晃了。
只要格雷果先出手,這事就成了。
在簡妮小姐的慶賀宴會上出手打架,只要格雷果敢先出手,輸贏都是格雷果的責任。
再兇猛的人,血肉之軀都無法抗衡刀劍的鋒利。
當然這也很兇險,暴怒的格雷果有可能一拳就把他打死。所以格雷果一過來,亞度的騎士們就護衛了亞度,兩名強壯的騎士隔在了兩人之間。
沙略特家族騎士都是宣誓要以死報效沙略特家族的!
這個世界里,騎士是最好不惹的戰士,他們武藝高強,關鍵是還不怕死。畏懼魔山的人很多,但對于真正的騎士來說,不畏懼他的人也不少。
“亞度,你想不想為你的弟弟阿爾瓦報仇?”
“我們會的!”
“那就來打個賭,我也去向加文伯爵提親,看簡妮·維斯特林最后會選擇誰?”
“你胡說什么?”亞度的雙眉都擰在了一起,眼神尖銳而挑釁。
“我也去向加文伯爵提親,賭簡妮會嫁給我不會嫁給你,你敢賭不?”
亞度看著魔山,嘴巴漸漸變成大大的O形,大笑從他的嘴里爆發而出,他的七名家族騎士早已經笑成了一團。
酒宴上數百人,到處都是歡聲笑語,這邊的大笑不足為奇,但還是引起了高高在上的泰溫公爵的注意。
西境大貴族中,除了繼承人亞度·沙略特沒有獲得和泰溫公爵同席的榮譽外,其余烙印城的馬爾布蘭伯爵、金牙城的萊佛德伯爵、仙女島的法曼伯爵、秧雞廳的克雷赫伯爵、蘭尼斯港的蘭尼斯特伯爵、玉米城的史威佛伯爵都和泰溫公爵同席并獲得了筷子、雪鹽、軍哨的饋贈。這些東西,將在酒宴后的明天以行政命令進行推廣。筷子是貴族獨尊,軍哨是軍事秘密,雪鹽將是推向整個大陸的西境代表商品。下放給各大家族的礦鹽生意,將被泰溫公爵收回。
銀廳沙略特家族的地位足以得到和泰溫公爵同席的榮譽,但這次不行,原因有兩點,第一是亞度·沙略特并不是銀廳伯爵,而僅僅是繼承人,差著爵位等級;第二點是上次沙略特家族和格雷果的沖突,沙略特家族六兄弟打狗不看主人面的行為令泰溫不喜。
泰溫銳利如刀的目光向這邊看過來,隨即轉開了目光,他記起格雷果向他借錢時候說的話,格雷果說會想辦法賺錢,泰溫伯爵把這話放在了心上,他是深知格雷果是無法負擔起六十三名騎兵的軍餉的,所有兵種中,騎兵最昂貴,并且,無戰事的時期里,格雷果給的軍餉還是其他家族普通騎兵的三倍。
格雷果如此花錢,金山都會被他花光。
泰溫公爵敏感到格雷果不會無緣無故跨席去和亞度·沙略特站在一起大笑。
“賭注是什么?魔山?”亞度笑道差點岔氣。
“他有賭注嗎?”一名騎士笑得止不住。
“賭注你開。”格雷果也在大笑。笑得像個大傻子。他的酒氣,眼神情緒波動,言語挑釁,每一個細節都是套路。套路,來自地球文明的熏陶。
雙方都覺得愉快極了。
“我贏了,要你的騎兵,克里岡領地和城堡,還有你的小養女朱莉·克里岡。最重要的一點,克里岡家族永遠不能再用‘無可匹敵’的箴言。”亞度笑道,“魔山,你敢賭嗎?”
其實魔山失去這些并沒有被逼上絕路,只不過必須回到泰溫的騎兵營做真正的家族惡狗罷了。
“好。我賭。”
“你發誓!”
“你要我以什么神的名義發誓?”
“天父!”
天父掌管審判和天平。
“好,我,格雷果·克里岡以天父之名和克里岡家族的榮譽發誓,我和亞度·沙略特打賭,我們都向加文伯爵提親,如果簡妮沒有嫁給我格雷果,我的騎兵,克里岡領地和城堡,還有小養女朱莉·克里岡,家族箴言無可匹敵,一起輸給亞度·沙略特。”
亞度·沙略特大笑,為格雷果倒上青亭島的葡萄酒:“魔山,干,我敬你是個蠢貨。”
格雷果對羞辱不以為意,把酒一口干掉:“傻子爵士,該你發誓了,我贏了什么都不要,只要銀山山脈最西邊的一個邊緣小地,金葉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