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巖城。
泰溫公爵手里拿著一個內外都打磨得很光滑的圓筒。
圓筒是木質的。
本來是鐵質的圓筒,因為響應公爵的‘以木代鐵’的政令,制作師就把鐵質的圓筒改成了木質的。
圓筒中間有一塊圓形的打磨得很光滑的薄鐵板,上面鉆了許多的小孔。
木質的圓筒底部部位有一圈凸出,圓形的薄鐵板放進去,就正好卡在凸出的位置。
一個和薄鐵板大小相同的圓木板是實心的,上面有一個長柄。拿著長柄把實心圓木板放進木質圓筒剛剛好。
木質圓筒約四十厘米長短,上下相通,沒有蓋子。
泰溫公爵和波特大學士看著這套東西,東西很簡單,三件物體組成:木質圓筒;可自由取出和放入圓筒的帶孔薄鐵板;活動的大小尺寸和圓筒內部尺寸完全吻合的帶柄木塞。
圓筒;薄鐵板;帶柄木塞。
非常簡單的東西,但組合在一起,卻是泰溫公爵和波特大學士第一次見。
這個東西的制作師就在他們身邊。
來自克里岡村的托布·莫特,君臨城赫赫有名的武器和機械大師。大師的身邊站著拘謹的來自克里岡村的婦人亞莉克,還有來自君臨城的已經和波利佛騎士結婚的小姑娘艾絲特和她的爺爺布茲。當然,泰溫的小女兒簡妮·維斯特林也在這里,就在父親的身邊。
他們這一行人在公爵的廚房里。
圍觀這個圓筒物件的還有公爵的廚師、傭人和侍從。
一旁的木盆——因為‘以木代鐵’的政令,公爵家里的鐵盆也換成了木盆——木盆里的面團已經揉好,在克里岡村的煮面師傅亞莉克的指導下,面團里面第一次加入了雞蛋、植物香料、雪鹽和專門調制的克里岡村的佐料包。
在大家安靜的目不轉睛的注視下,托布大師把剛剛清洗了一遍的薄鐵板放進同樣剛剛清洗了一遍的木質圓筒,他把圓筒豎起來,亞莉克把兩團拳頭大小的面團從圓筒的上口放了進去,托布拿起了帶柄的木塞,木塞圓形,尺寸和圓筒的內徑完美吻合。
托布大師把木塞放進圓筒后握住長柄用力推下去,圓筒的下口,一根根的大小粗細一致的條形面從鐵板的小孔鉆出來——來自遙遠的高了幾個東方文明等級的黑科技精細化食物——掛面——生產出來了。
圍觀的人全部都屏息靜氣。
托布大師把木塞用力推向底部,面條一根根的源源不斷的從小孔里鉆出來。
亞莉克用一根長竹筷居中挑起掛面,防止掛面因為過長而挨到地面。
又是兩團面團從圓筒上口放進去,托布大師重復同樣的動作,面條不斷變長,亞莉克抬高掛著面條的長竹筷:“公爵大人,這樣生產出來的面條可以無限的長,到了一定的長度,用剪刀剪斷,把掛在長竹筷上的面條放到太陽下曬干,就是干的掛面,可以儲藏起來,只要不受潮,能夠放很久,不會壞。”
掛面的掛,就是來源于面條是掛在長竹筷上。
“公爵大人,濕面也可以直接丟進鍋里煮食。”托布恭敬說道。
泰溫鐵板一般冷如冰霜的臉明顯緩和,這是非常罕見的。
波特大學士都暗暗為公爵的罕見柔和而心情愉悅。
“克里岡村的掛面就是這樣生產出來的?”公爵問。
“回公爵大人,并不是。克里岡的掛面是純機械手動搖桿生產出來的,生產速度和產量是這種圓筒掛面的十倍以上,掛面機械全部是鐵質。這種手工的家庭式圓筒掛面,是格雷果大人下令,要我專門為公爵大人單獨設計出來的小機械。”
“家庭專用?”泰溫說道。他的口氣也很緩和,這也很罕見。威嚴的他身上有了一絲令人愿意親近的氣質。
“是的,是公爵大人家庭專用。”
“這種面的味道很好?”
“曬干后可以生吃,脆,香,硬,舌尖和口腔都有美好的回味。”亞莉克說道。
“好。”泰溫公爵說道,“波特學士,叫事務官給托布和……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亞莉克,公爵大人。”亞莉克忙站正,低頭,屈膝。
“波特學士,安排事務官給托布和亞莉克各兩枚金龍的獎勵。”
托布和亞莉克連忙道謝!
公爵的廚師和傭人上來,廚師學著把面團放進圓筒,推動活木塞,面條果然從圓筒底部鉆出來,傭人在亞莉克的指導下,用第二根長竹筷挑起快要挨到地面的面條,她抬高竹筷,面條就掛在竹筷上面——掛面!
這套東西的構成非常簡單,生產方式也非常簡單,但其中蘊含的智慧和精巧,令波特大學士非常佩服。
很簡單的東西,但非常實用。
“你們的格雷果大人呢?”泰溫公爵問起了魔山。
“父親大人,格雷果爵士和北方的貴族們談一談回購我家土地的事情,他很快回來的。”簡妮輕聲說道。
泰溫看著簡妮。以前泰溫公爵看人都是盯,目光是釘子,但這次是用的看,眼神中沒有犀利。
“他不會趕不及回來吃中飯吧。”
“不會的,父親大人。”簡妮禮貌優雅。
公爵點點頭,眼神柔和,家庭手工掛面的小機械和生產過程令他心情不錯。
“我們去書房吧!”泰溫公爵看一眼布茲老師傅。
“是!”簡妮、布茲、艾絲特、托布、波特學士五人異口同聲,畢恭畢敬。
婦人亞莉克以掛面師傅的身份留在廚房傳授廚師煮掛面的技術。
*
書房,是泰溫公爵修心養性和商量絕密的地方。
一行人走進書房,波特學士輕輕關上門。
門口外有七級臺階,侍衛們都遠離臺階站崗。
泰溫公爵的書房里并沒有書,墻壁上的裝飾只有一副非常精美的絲質圖畫,畫上是一個絕色的女子,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看著大家,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她叫喬安娜·蘭尼斯特,是泰溫·蘭尼斯特的堂妹,也是他已經去世二十五年的妻子。
泰溫公爵端坐于書桌后面,腰板筆直。剛才在廚房里的那一絲罕見的柔和消失無影,殘酷無情的冷漠又回到了他的臉上,也從他的眼神里傳遞出來。
“布茲師傅,東西拿出來吧!”公爵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