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倫堡里面人喊馬嘶,所有的軍團都在集合,將向十字客棧的綠叉河東岸去扎營,并與泰溫公爵的兩萬大軍會合。
公爵來的書信得知,北境軍兩萬余人馬已經越過了頸澤,進入了河間地的地盤,目前正在孿河城瓦德佛雷侯爵的領地內行軍。
泰溫公爵要魔山和亞摩利洛奇率軍趕去會和,并派魔山為先鋒,亞摩利洛奇為魔山副將。
一大早,克里岡騎兵、克里岡步兵、勇士團、亞摩利洛奇爵士的三百余騎步混合軍隊都在忙著收拾東西,列隊出發。
魔山騎著高頭大馬四處巡視,他來到正在整理馬鞍的安蓋身邊:“安蓋百夫長,亞摩利將軍也許回不來了,這真遺憾。”
這句話很突兀,等安蓋抬起頭看的時候,魔山已經騎著馬走開。
剛才魔山的話就好像并未響起過。
但安蓋知道自己聽見了什么?
魔山大人的話是什么意思,很突兀的開始,很突兀的結束,并且不給安蓋詢問的機會。
安蓋想殺死亞摩利,這一點安蓋表示得很明顯。他沒掩飾過對亞摩利的敵意。對亞摩利有敵意的小隊長和百夫長很多。
安蓋的目光隨著魔山的移動而移動。
騎兵隊長鄧森的鐵哨吹響,這是騎兵隊伍集合的哨音。
安蓋翻身上馬,雙腿一夾,戰馬小跑起來。他的手上還牽著另一匹馬的韁繩,一人雙馬,克里岡騎兵的標配。另一匹馬的馬鞍上掛著好多箭囊,還有一張備用弓。
魔山大人的話是有什么深意呢?
難道,魔山大人故意派亞摩利洛奇去清繳索羅斯和貝里伯爵,其實是要他死?
安蓋想到這里回頭,看見魔山高大的背影在走向克里岡步兵營。
如果真如魔山大人所說那就太好了,這幾天,軍中有關亞摩利洛奇的惡行傳言實在太多,他的殘忍令安蓋難以置信。
魔山大人有心殺死亞摩利,這是個不能泄露的秘密,但他為何會單獨的很突兀的告訴安蓋一人?
安蓋陷進了沉思!
魔山大人只有完全信任他,才會告訴他自己的秘密。安蓋很想亞摩利死,魔山大人就告訴安蓋,亞摩利已經回不來了!
一處不高的山脈下,一處村莊外。
“你的首領貝里說的話我可以相信嗎?”亞摩利抽出短劍問小馬。
“貝里伯爵是個真正的騎士。”小馬傲然說道。
他雖然被抓住并受到了折磨,但有關索羅斯等人的情況他一個字都沒有吐露,他只是承認了自己的奸細身份。
“我也相信貝里伯爵是個真正的騎士。”
寒光一閃,亞摩利的短劍削斷了綁在小馬雙手上的繩子:“走吧,回到你的首領身邊,我們將在橡木鎮見面。”
“你真的肯放了我?”
“只有放了你,貝里伯爵才會現身橡木鎮和我決斗。”亞摩利笑道,“去告訴貝里,我一定會殺死他,這一次,沒有復活。”
“你殺不死貝里大人。”
“我不會再犯下第一次吊死他的那種錯誤,告訴貝里,我這次殺死他后,會用火把他的尸體燒掉。”亞摩利微笑道,“索羅斯將永遠無法再復活貝里。我殺死貝里后,再把索羅斯給殺掉,嘿嘿!”
小馬看著亞摩利,并不轉身,而是后退著走。
“放心,我要殺死你的話,你早就死了。”亞摩利短劍入鞘,“快走吧,孩子,別給我改變主意的機會。”
小馬轉身,向前面跑起來。
亞摩利招招手,侍衛為他呈上弓箭。
亞摩利試了試長弓,張弓搭箭,笑道:“別不小心射中了他的腦袋。”
小馬轉身,看見了亞摩利正彎弓搭箭的瞄準他。
小馬猶豫了半個心跳時間,突然發力狂奔起來。
亞摩利和他的身邊騎士哈哈大笑。
“小馬,這就對了,但還是跑得不夠快啊!”亞摩利大喊道。
小馬拼命跑起來,不再回頭。
亞摩利看了看頭頂旗幟的風向,又瞄了瞄身邊樹葉的擺動,他開弓,瞄準,確定了小馬的跑動頻率,手一松,咻的一聲,利箭如流星,劃出一個完美的弧線,嗖的追上了小馬,噗的一聲,長箭插在了小馬的身邊,把小馬驚出了一身冷汗。
試弓和準頭,并幫助亞摩利找到箭感!亞摩利感覺不錯!
小馬更快的奔跑起來。
死亡的威脅令他爆發出了求生的潛力。
亞摩利不慌不忙,第二次張弓搭箭,拉弓如滿月,箭去如流星,黑影一閃,噗的一聲,這一箭正中小馬的一只小腿。
小馬慘叫聲傳來,栽倒在地。
“好箭法!”亞摩利身邊響起一片喝彩聲。
亞摩利洛奇把弓交給身邊侍衛,笑道:“好了,我們慢慢跟著這個家伙,讓他帶著我們找到索羅斯和貝里。”
石橋村是橡木鎮的必經之路,也距離橡木鎮很近。
亞摩利奉泰溫公爵之命燒殺河間地子民引誘艾德史塔克前來的那次行動,亞摩利就針對的是石橋村和橡木鎮的燒殺。
他們不遠不近的慢慢跟著小馬。小馬拖著傷腿走進了石橋村。
村莊到處都是一片瓦礫。
不過還是有大部分房屋得到了重建:小酒館、鐵匠鋪、小圣堂、村民住房、水磨房等等
亞摩利的戰馬走上了石橋,流水從橋下流過。一艘小漁船順流而下,船篷烏黑。小漁船從石橋下經過,船頭剛冒出來,一個人手持短弩站在船頭,他扣動了扳機,咻咻兩聲,短箭正中亞摩利洛奇的戰馬,一箭釘進馬頭,一箭釘進了馬脖子。
戰馬猛地人立而起,把亞摩利洛奇掀翻,撲通一聲跌落水中。橋上的隊伍頓時大亂,噗噗噗,又是幾根弩箭從船上激射過來,幾名侍衛的咽喉、胸膛、頭部、胳膊中箭,翻身落水。
“敵襲,布防!”沒有上橋的士兵們立即長劍硬弓紛紛亮了出來,幾根箭矢射向漁船,漁船順流而下,已經漂遠。
亞摩利洛奇身穿鎧甲,落水后直線沉底。
他運氣不錯,石橋下的小河并不很深,士兵們紛紛脫掉鎧甲跳下水,把亞摩利洛奇撈了上來。爵士已經暈厥,經過一陣按壓胸口,他噴出幾口黃水后蘇醒了過來。
這次很不幸,亞摩利的家族騎士死了三個,一個自由騎手胳膊受傷。等亞摩利恢復過來重新上馬,烏篷小漁船早就看不見影了。
亞摩利派出斥候去前面追尋小馬,斥候回來報告,小腿有箭傷的小馬找不見了。
前面不遠就是和貝里約好見面的橡木鎮。
亞摩利決定先在石橋村的小酒館里歇息一下,吃個飽飯再進入橡木鎮。
貝里是個迂腐而高傲的伯爵,以騎士誓言要求自己,以他的品格,貝里不會失信。
小酒館自然是重新修起來的,新桌子新凳子新的茅草房屋頂。這個小酒館曾經被亞摩利的士兵一把火給燒了個精光。
士兵們先進去搜查了一番,前后相鄰的房屋也檢查了,沒有異樣。小酒館還配備有馬廄,正好讓小酒館的小工喂一下戰馬。
一小罐酒被老板抱了出來。老板還是以前的那個老人,飽經風霜的臉上透露出樸實和畏懼。
亞摩利很喜歡看見這樣的表情。
酒倒了出來,侍衛把酒端給亞摩利洛奇,爵士并不喝,他做出手勢:“老人家,我請你喝一碗酒,酒錢我出。”亞摩利拿出一枚銀鹿丟在桌子上。
老人于是把一碗酒喝了個涓滴不剩:“大人,我可以進去廚房做飯菜了嗎?”
亞摩利點點頭,又揮手讓兩名士兵去看著老人做菜,防止老人在飯菜中動手腳。
剛才他在石橋上受的驚嚇可不小。對方要是對準他射,他已經死了。一定是貝里要親手抓住他并審判他,才會射馬不射人。只是他身邊的幾名騎士就沒有這么好運。
剛才酒已經喝過,無事,那就可以放心喝酒。
眾多的士兵喝一小罐酒可不夠,士兵們就自己去柜臺里抱出酒壇,大家坐滿了小酒館的桌子,二十名士兵負責警戒,其他的兄弟則開始按照亞摩利定下的規矩,一人最多兩碗,不可多喝。
飯菜上來,熱氣騰騰,大家爭先恐后吃飯。吃到一半,就聽見哎呦一聲,有人栽倒在地。亞摩利起初還以為是大家樂兒,并未在意,兄弟們也在起哄,跟著就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除了亞摩利爵士這一桌的侍衛外,其余的兄弟都一個個栽倒在地,口吐白沫,手腳痙攣。
鏘鏘鏘!
亞摩利一共人一起抽出了武器,負責警戒的二十名士兵也抽出了腰間佩劍。亞摩利親自搶進廚房,那老人和酒館學徒工等人早已經不見了影兒。
“快走!”亞摩利喝道。
一行人搶出酒館,有士兵忙著去馬廄牽馬,二十多匹馬卻同樣被人毒倒,雖然沒死,卻已經無法站起來。很顯然,馬料里也被加了佐料。
亞摩利并不是個粗心大意的人,他之所以還是中了道,源于他對索羅斯和貝里的騎士品格的信任。貝里向他下了決戰書,在橡木鎮的決斗之前,他并不認為貝里會有其他的動作,尤其是酒菜里動手腳,更是真正的騎士所不屑的可恥行為。
亞摩利發覺自己高估了貝里的騎士精神。
如此一來,他一共僅剩二十人,和貝里的人手旗鼓相當了,并且他們全部失去了戰馬。
亞摩利決定返回赫倫堡,調集更多的人手前來。
亞摩利是個決斷力強的人,立即向石橋撤走。
石橋的橋頭,另一面,站著五名長弓手,他們都騎在馬上,彎弓搭箭,對準了石橋。橋下小河里,數條船在打漁,但很難確定這些人究竟是漁夫還是貝里的戰士。
亞摩利能認出五匹馬都來自他的隊伍。
亞摩利要搶過這座石橋,將面臨五名長弓手的正面射殺,并且,步行是追不上戰馬的速度的。
“你們的貝里大人呢?”亞摩利站上這一邊的橋頭喝道。
“貝里大人在橡木鎮等你。”其中一名長弓手輕松說道,面帶笑意。
這五名長弓手,都是君臨守備隊里的士兵,因為實在看不慣同袍們的烏煙瘴氣,一直心有怨氣,在索羅斯和貝里決定反叛喬佛里不肯宰殺勞勃國王的私生子和年輕的母親們的時候,他們選擇了追隨。
“盾牌!”亞摩利喊道。
他決定強攻。
于是,四面盾牌推在了亞摩利洛奇的面前,在盾牌的防護下,二十人搶上石橋。
咻咻咻咻咻!
五名長弓手采用的吊射箭技,長箭越過盾牌,從天空落下,落進盾牌后面的人群。
慘叫聲響起,有人中箭。
河中,幾條漁船也劃動過來,漁夫掀開斗笠,手上拿起了弓箭。
數條漁船向石橋上射箭,好幾個士兵被射中,掉落河中。
亞摩利下令反擊。只是這一反擊,前進的速度就慢了。
石橋村里面,從鐵匠鋪、小圣堂、水魔房、村民居房里走出來索羅斯、貝里、艾德瑞克和被人扶著的小馬,他受傷的腿已經包扎好。
貝里的追隨者們紛紛現身,僅僅是石橋村里面就有三十多人的隊伍,已經超過了亞摩利的人數。更多的村民在石橋的兩頭聚集,鋤頭釘耙柴刀扁擔都一起拖了出來,群情激憤。有的村民污言穢語的罵了起來。
亞摩利等人被堵在了橋上。
而河中和橋頭,弓箭還在不緊不慢的瞄準他們射擊。橋上,時不時有士兵中箭。
“嘿!貝里爵士,和我決斗,我贏了,你讓我帶著我的人離開輸了,我接受審判。”
“這很公平,我接受!”貝里說道。
于是,貝里舉起手,河中和橋頭的弓箭一起停止。
“命令你的士兵丟下武器,我們將在紅神的見證下公平決斗。”貝里說道。
“好!”亞摩利下令,二十余士兵只得丟下刀劍,放下弓箭。
貝里讓開橋頭,亞摩利等人退回去。人們立即把亞摩利等人圍堵得水泄不通。
亞摩利在石橋村和橡木鎮做的血案村民們都刻骨銘心。
貝里說道:“動手!”
于是,索羅斯帶頭,領著村民和兄弟們,一起動手,把手無寸鐵的亞摩利的士兵們全部綁了。
亞摩利的額頭冒出冷汗:“貝里伯爵,索羅斯大人,這不是你們的騎士精神。”
“我不會再讓你的任何一個士兵回去。”貝里冷冷說道,“我要確保沒有人會再把士兵引到這里來進行對村民的報復。”
貝里的脖子上還有被繩子勒出的深深痕跡。雖然貝里復活了,但是他身上受的傷并不會因此消失。
“你有失騎士榮譽,貝里伯爵!”亞摩利刻意把榮譽和伯爵的字眼提高了音量。
“對于野獸,我不會和他講榮譽。”
“那么決斗呢,你也不敢了?”亞摩利爵士冷笑。
“我當然會和你決斗,如果你無罪,紅神自然會讓你獲勝!”貝里慢慢抽出了長劍。
亞摩利也抽出了長劍:“如果我贏了,怎么說?”
“放你走!”貝里冷然說道。
“放我走?我一樣會引兵前來屠滅這個石橋村。”
“如果紅神真的要讓你獲勝,那必然有他的深意。我信任紅神,你今天回不去了,亞摩利伯爵,你死期已到。”貝里輕松的挽了個劍花,活動了一下步法。
石橋村,街頭,無旗兄弟會和村民們圍成了一個大圈子,緊張的盯著圈子里兩個慢慢轉圈的人:貝里伯爵和亞摩利爵士。
亞摩利突然大吼一聲,上步,猛劈貝里的頭。寒光一閃,劍風嘯音。貝里并不招架,側身閃過,手腕轉動,劍花綻開如花朵,輕巧靈敏。亞摩利旋身斬,長劍猛砍貝里的腰。貝里滑步退開,并不順勢反擊,反而退開兩步,拉開距離。亞摩利旋身斬變直刺,快如閃電,猛刺貝里胸膛。
貝里手腕一翻,當的一聲大響,輕松隔開亞摩利的直刺,滑步到了亞摩利的左手邊。他金發漂亮,身法瀟灑,目如璀璨的星辰,英俊逼人,笑道:“亞摩利,你的步法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