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活到八十歲哎八十歲
喝飽一肚子的青亭酒哎青亭酒
一個處女陪著我哦嗨喲處女陪著我
我這才死在暖床上哎嗨喲死在暖床上”
一個破鑼似的聲音在夜晚里放聲高歌。
唱歌的人是個侏儒,頭大脖子小,短手短腳,跟他騎著的矮馬很配。
他身邊的一個精瘦如刀的黑漢子皺著眉頭,時不時咒罵一句,他在諷刺侏儒的歌聲太難聽。但侏儒渾不在意,自我陶醉在他破公鴨的嗓音中。
在這兩個人的身后,跟著一大幫亂糟糟的人谷地山民也是谷地的原住民。這些人的武器什么都有,木棒、木叉、木頭柄的石斧、缺了刃口的短刀、沒有劍鞘的長劍、前面刀尖彎曲如鉤的柴刀,長柄鐵斧……
他們的穿著也是亂糟糟的,有的人的頭上只扣著一個前面部分的頭盔,有的只有胸甲,有的右手臂上綁了一塊護甲,但左手臂卻沒有;還有不少人光著腳,腳上滿是老繭;很多人的頭發亂糟糟的好像幾年都沒有洗過,一些人的身上散發著一股特殊的氣味,那是區別于汗臭和屎臭的特殊氣味,侏儒為這氣味起了個名字:山臭!
一幫難民般的戰士,有的身材高大,面相兇惡;有的瘦骨嶙峋,眼神猥瑣,就好像夜晚偷偷溜出來找食物的老鼠……
唱歌的侏儒倒是從容不迫,意態閑適,他對外面谷口的嗚嗚嗚嗚的號角聲和尖銳的鐵哨音毫不在意。
負責防守谷地軍的主將是金牙城的里奧伯爵。
里奧萊佛德已經穿戴整齊,披掛上馬。他回頭看,沒能看見附近的克里岡騎兵和步兵跟著一起上來,這令他咒罵了一句他嗎的。
“布陣!”里奧伯爵大喊。
為了防止谷地軍從谷口出來,西境軍一到十字客棧,就渡過綠叉河,在谷口上修建了數米高的一段土墻,攔斷了谷口出來的道路,并安排了士兵晝夜巡邏,土墻上也安排了士兵駐守。
當谷地軍出來,那段土墻是擋不住的,所以在土墻的后面,里奧萊佛德率軍駐扎于此。和里奧軍相鄰的,就是魔山的克里岡軍的營地。
甜嘴拉夫德在聽到第一聲號角就派了波利佛來找到了軍營外烤火的魔山,魔山給的軍令是按兵不動,于是,里奧軍集合完畢,布好陣勢,旁邊的克里岡軍營毫無動靜。
這令里奧伯爵非常憤怒,但現在不是和魔山計較的時候,敵軍已經轉過山坳,高舉著火把,向谷口而來,戰斗一觸即發。
里奧伯爵吹響了軍哨,發出了準備的命令。
騎兵亮劍,步兵長矛,弓箭手全部張弓搭箭,靜等敵人進入攻擊距離。
土墻上,望的士兵看見了敵人在前面停了下來,然后,有數個人騎著矮馬向這邊而來,其中一個人的嗓門特別大,在唱著戰士們都很熟悉的‘戀愛的季節’,這是流行在西境的一首愛情歌曲,基本上人人都能哼上幾句。
提利昂蘭尼斯特是個聰明人,在接近西境軍的防御陣地的時候,他怕自己在黑夜中被誤傷,就把‘八十歲的愿望’改成了西境的流行歌曲:戀愛的季節。
那破鑼似的大嗓門的辨識度很高,那是只有小惡魔提利昂蘭尼斯特才有的難聽嗓音。提利昂具有任何場合敢高聲唱歌不怕被嘲笑的精神,這一點很多人都比不上。但為了絕對的保險,在進入射程的邊緣,提利昂還是主動喊出了自己的身份。
小惡魔是個謹慎的人,這種跟性命有關的事情,一定要滴水不漏。
“注意,注意,是提利昂爵士。”士兵大喊,“不要放箭!”
土墻上的百夫長也聽見了喊聲,他跑到中間位置觀看,雖然看不清楚對方的樣貌,但那聲音無疑是提利昂蘭尼斯特。
“是提利昂爵士!提利昂爵士回來了!”百夫長傳令,“弓箭手放下弓箭。”百夫長吹響了鐵哨。
土墻上和土墻后面的長弓手們一起放下了弓箭。
魔山和安蓋依然在烤火,綠叉河的流水嘩啦啦的響徹這片原野。
“大人,聽他們的歡呼,果然是小惡魔回來了,大人是怎么知道的?”安蓋滿眼的驚訝。
魔山答非所問:“小惡魔其實是個可憐蟲,不過他是個好人,跟你一樣的好人。他很聰明,說話如刀子,但其實心不壞。你如果想有個朋友的話,小惡魔就很不錯。”
“我可不是騎士。”安蓋說道。
對一個普通的平民身份的百夫長來說,去和小惡魔這樣身份地位的人交朋友,很不實際。彼此也根本不可能真正的交往,地位太過懸殊了,最少也得是個騎士。
“他是個鄙視貴族的家伙,并不以自己是蘭尼斯特家族的人而看不起任何人。他唱的‘戀愛的季節’這首歌曲,是他的妻子教會給他的。”
“他的妻子?”
“是的,他合法娶的一個妻子,一個農夫的女兒。”
“農夫的女兒?”安蓋失聲道,“他一個爵士,蘭尼斯特家族的人,娶一個農夫的女兒?”這種事情很破天荒。
“對啊,這就是小惡魔的天真和善良,貴族和平民,在他的眼里沒什么差別。”
“他和農夫的……有了孩子嗎?”
“沒有。他的妻子被泰溫公爵誣陷成了一個妓女,并叫了一營的士兵了她,同時強迫提利昂在旁邊看完全部過程,并讓他最后一個上了他的妻子。每個士兵都給了一枚銀鹿,提利昂因為是蘭尼斯特,泰溫公爵叫他給了一枚金幣。上妓女是需要付錢的。”
安蓋目瞪口呆,看著魔山有如泥塑。
“泰溫公爵的心是黑色的,任何人在他眼里都是可以交易的物品。善良、憐憫、關愛、親情、同情等等品格都跟他完全絕緣。直到今天,小惡魔提利昂還被蒙在鼓里。所以我說,別看他很囂張跋扈的樣子,其實他一直是個非常可憐的人。聽他唱的‘戀愛的季節’,他到現在心里都還有他妻子的影子。他的內心其實是個很善良的人,并不是惡魔。”
安蓋調整了一下坐姿,魔山對他說的話太過‘文明’,令他有些些的不適。他熟悉了滿嘴臟話大嗓門罵人的魔山,巨劍駿馬,神勇無敵,無惡不作,殘暴兇殘,但篝火前面的魔山竟然在跟他文縐縐的談‘善良’的話題,這讓他從里到外都有別扭感。
“魔山大人,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我……什么都知道……”魔山看著安蓋,平靜說道。
安蓋心中吃驚不小:“……大人……是……綠先知?”
“我可沒有這么說過。”魔山不否認不承認,“這次的戰爭,希望能別死太多的無辜的人吧。”
“呃……是的……大人……”
魔山希望經過今晚的對話,自己在戰場上,不用擔心會從后面飛來一箭正中自己的腦袋。安蓋的忠誠度,他沒有十足的把握。
魔山看向自己的軍營,回頭看著安蓋,要完全收服一個神箭手的心,花點心思是值得的:“安蓋,我的那些將軍都是人渣,你是不是這么想的?”
“我知道他們都是人渣。”魔山說道,盯著安蓋。
安蓋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呃,大人,但他們都聽你的。”
“是啊,所以我沒有殺死他們,你在心里是不是也認為我是個人渣?”
魔山說道:“好吧,我承認你和我們不同,如果我們非要找到一個共同點的話,那就是我們都喜歡妓女。”
魔山笑了。
安蓋一下子放松下來,也笑了。魔山盯著他看的眼神令他緊張和畏怯,但一說到妓女,魔山一笑,他就一下子的放松了。魔山在和他開玩笑啊!
“大人,我的一萬金龍就是在妓女身上花光的。”安蓋嘻嘻笑道。
“是啊,可以聘請一支雇傭兵的一萬金龍啊,一筆也可以讓你富貴一輩子的巨款。今晚,為了我們男人共同的嗜好,我給你找了一個很不一樣的營妓。營妓中最好的一個。”
安蓋大喜:“謝謝大人。”他忍不住扭頭看向自己的帳篷。
“別急,等一會就會有人把她送到你的帳篷去,我已經付過錢了。”
“謝謝大人!”安蓋眉開眼笑。他是個短短時間里花光一萬金龍的大俠。
“這是個戀愛的季節。”魔山一語雙關,但他知道安蓋不會聽懂這最后一句話。
今晚,營妓頭牌將引起一連串的故事。這個妓女有個改變了未來維斯特洛大陸歷史的名字:雪伊!
每當大小戰事起,很多容貌姣好但地位低下身份卑微的女子就會選擇做營妓,這是賺錢快也最容易暴富的路子。如果運氣好,遇上出手大方的爵士,發筆橫財的機會很大。
雪伊身材嬌小,年僅十八,笑容甜美,人很漂亮。一雙深邃的大眼睛和一頭烏黑靚麗的黑發尤其迷人。她被一名營妓長官送進安蓋的帳篷的時候,安蓋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