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議會的大門被推開,獵狗身披白袍出現:“科本學士,阿利克學士求見。”
御前議會廳,沒有得到特別的批準,任何人不能擅自進入。
守在大門口的御林鐵衛是獵狗和巴隆·史文爵士。
太后瑟曦把科本收為心腹不久,科本為她解決了一個她認為的大麻煩:法麗絲夫人。為了給科本一個愉悅的做狗的感覺,瑟曦開恩:“讓阿利克學士進來。”
阿利克·比爾是科本的助理學士,專門負責管理紅堡的渡鴉。科本的助理學士三個,還有兩個學徒,每個人都有自己專門的事務分工。至于舊城派出來頂替派席爾的大學士薩姆·柯利福,瑟曦并不知道為什么這么長的時間還沒有來到君臨。但她不關心這個問題,只要科本聽話,有本事,瑟曦不會關心其他的任何陌生學士的事情。
“參見太后陛下。”阿利克學士第一次走進重臣議會廳,他受寵若驚,神情謙卑,先向太后瑟曦微微欠身鞠躬,這令國王喬佛里心里頗不舒服,但因為藍禮死掉,喬佛里心情不錯,也就不計較這該死的家伙的無禮。
阿利克又向國王陛下致意,喬佛里嘴角上翹,帶著微笑:“學士,什么事?”
“收到一封加急信件,國王陛下。”
“給我!”
阿利克微微躊躇,他得到的規則是:加急信第一時間交給科本學士,由科本學士再把信交給對應的人。
皇宮渡鴉信,可并不是只有寫給國王和太后的,還有寫給其他大臣的,科本負責把每一封信送到正確人的手里。
阿利克看一眼科本,科本對他眼神示意,于是,阿利克把信恭恭敬敬的交到了國王手里。
喬佛里拿到了信,卻對信本身并無興趣,他盯著阿利克:“學士,我才是你的國王。你收到信為什么并不是第一時間交到我的手里?”
阿利克一窘!
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在座的重臣們個個都是當朝的最有權勢的人,阿利克不過是管理渡鴉的助理學士,其實就是一個打雜的小傭人。
“陛下。”瑟曦說道,“有很多信,是大臣們寫來的家信。”
喬佛里轉動椅子,讓椅子腿在地上發出難聽的摩擦聲:“母親大人,我知道你想插手每一件政務,但是寫給王宮的信,不是該第一時間送到國王的手里的么?如果信上有家國大事,我拿不定主意,我自然知道召開御前議會,或者向我們英明的太后陛下請教。”
喬佛里對母親插手管理政務的事情非常不滿,對藍禮被殺的消息他并不是第一個知道而心里不快樂。
閱讀信件本身對喬佛里并無吸引力,還不如解剖一只懷孕的母貓猜母貓肚子里究竟有幾個崽來得刺激,關鍵是,瑟曦這么做,令他感覺不到國王的重要性,他才是國王!
瑟曦皺眉,椅子腳在地上摩擦的聲音非常刺耳,令人難受:“國王陛下,還是先看看這封信吧。”
和生氣的喬佛里是無法溝通的,只能轉移他的注意力。
瑟曦在父親泰溫的面前都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強勢,曾經她以太后陛下的口吻,命令駐扎在十字客棧的泰溫公爵帶兵來君臨勤王,保護君臨免受拜拉席恩家族的大軍攻擊。泰溫還在小惡魔提利昂和大弟凱馮·蘭尼斯特面前抱怨過瑟曦的‘太后陛下的命令’,當時魔山也在場。
但她只要一面對喬佛里,她就強勢不起來。母親對孩子的情感是一個很復雜的東西。
小惡魔早就看穿這一切,喬佛里之所以敢為所欲為,不把母親放在眼里,就是因為他知道母親不會真的傷害他,但換了是魔山或者小惡魔,喬佛里就會懼怕,因為這兩個家伙有可能真的傷害他。
喬佛里把信扔在母親瑟曦的面前:“你既然喜歡插手一切,給你看好了。”
小惡魔忍了又忍,沒有出言呵斥自己的外甥,他剛又打了一個大勝仗,挫敗了瑟曦的‘絕妙好策’,拿下了瑟曦的‘心腹’貴族坦妲夫人,瑟曦還在舔她那失敗的傷口,就先給她兩母子留一點顏面吧。
瑟曦看了一眼喬佛里,對阿利克學士說道:“下去吧。”
“是,太后陛下。”阿利克學士向太后,國王,首相等人一一致意,然后快步走出。他的后背,已經全是冷汗。
要是國王一個不悅,下令把他砍了,他就死定了。他相信太后陛下和科本學士并不會為他的死皺一下眉頭。
瑟曦拆開信件,看完,面無表情,深呼吸:“國王陛下。”瑟曦刻意先提到喬佛里,這樣能令喬佛里覺得自己受到了重視,喬佛里越來越敏感這一點,“各位廷臣,北境史塔克家族的臨冬城,被鐵群島的席恩·葛雷喬伊給占領了,全堡的人淪為了戰俘。“
議會廳一下子就安靜了。
喬佛里也停止了折磨皮股下的椅子。
喬佛里、小惡魔、魔山、小指頭、科本、杰斯林等廷臣無不安靜了下來。
大家都看著瑟曦,表情吃驚。
席恩·葛雷喬伊是艾德·史塔克的養子,十歲起就在臨冬城生活,和羅柏、瓊恩、珊莎、艾莉亞等人一起長大,共同生活了九年整,他竟然帶兵拿下了空虛的臨冬城,掏掉了史塔克家族的老巢。
瑟曦毫無表情,繼續:“陶哈家族的托倫方城,也被鐵群島的鐵民給拿下并屠城。北境人的沿海城鎮,通通被鐵民給洗劫了一遍,放火燒了大量的村莊。狼林里的葛洛佛家族的深林堡,也被巴隆大王的女兒阿莎率領鐵民給拿下了。“
還有一句話她沒有說——鐵群島的領主大人巴隆·葛雷喬伊已經稱王。
她怕激起喬佛里的‘又要帶兵去攻打鐵群島’之類的豪言壯語。在魔山沒來君臨之前,英勇無敵的喬佛里就準備帶領兩千守備軍去苦橋生擒藍禮。孩子勇氣可嘉,只是對局面預估稍顯不足。
喬佛里英俊的臉上綻開大大的笑容,他猛地站起來,笑道:“好!好好好!我就知道史塔克家族會遭報應的,現在報應果然來了,我要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珊莎,讓她知道,她父親的逃走,也無法挽回史塔克家族的命運。傳令給巴隆公爵,讓他把北境的戰俘通通送到君臨來,我要把北境人全部吊死。”
瑟曦應道:“是,陛下。”
喬佛里已經沒法在御前議會里坐下去了,他太開心了,迫不及待想看見珊莎:“我要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珊莎,讓她也開心開心。臨冬城里還有誰呢?哦,還有她的弟弟瑞肯和布蘭,哈哈,只希望席恩別把布蘭和瑞肯一刀殺掉,要是我,就一定慢慢折磨那個瘸子。”
喬佛里在議會廳里留下一長串大笑,揚長而去。
小惡魔說道:“太后陛下,我的人已經去營救詹姆·蘭尼斯特了,在他們沒有回來之前,珊莎不能亂動,這樣才能確保我們手里有籌碼。”
“要是國王陛下開心過度傷害了珊莎,要是首相大人的營救失敗,詹姆爵士就有苦頭吃了。”魔山冷冷說道。
瑟曦臉色猶豫:”喬佛里還是個孩子……他不會對珊莎……他不會傷害她“
小惡魔說道:“太后,我們都知道喬佛里是個什么樣的孩子,他懂禮貌,肯上進,有修養,我是怕萬一……”他盯著瑟曦,直到她老姐的臉色變青,“魔山大人,你是君臨的最高軍事長官,我覺得,你有責任派人去看看珊莎,并有必要震懾一下國王的那兩只狗。”
魔山看著杰斯林——這個強行擄走了太后七個心腹還能坐在議會廳里的守備隊總司令:“杰斯林大人,請你去看護一下珊莎,以免我們的國王一時過于興奮。如果御林鐵衛曼登·穆爾、馬林·鐵蘭動手傷了珊莎,告訴他們,我一定會去找他們。”
“是,魔山大人。”杰斯林起身,向太后陛下恭敬鞠躬,離開。
魔山不用自己的侍衛,埃林是艾德·史塔克原來的侍衛隊長,投降魔山后,被冠上了叛徒的惡名,珊莎對埃林、馬爾溫等一幫舊侍衛都深惡痛絕,見到他們都是扭頭就走。
瑟曦變青的臉色慢慢恢復平靜:“魔山,你需要看看這封信嗎?”
瑟曦故意不把信遞給首相大人,她給魔山。
“好!”魔山接過信,展開。這個動作令廷臣們都是微微色變:魔山會認識字?
魔山的目光透過信,看到了西境的烙印城去。
西境。烙印城。
城里人喊馬嘶,北境人在集結,軍令已經下達,退出西境,返回北境,奪回臨冬城。
北境的托倫方城、臨冬城、深林堡三個地方同時淪陷,北境沿海一帶,被鐵群島的巴隆·葛雷喬伊派出的鐵民燒殺掠奪,肆意蹂躪。
消息傳到河間地,西境,節節勝利的北境人軍心大亂,士兵們擔心家里的父母姐妹,妻子兒女的安全;貴族們擔心自己的城堡被洗劫,財富被掠奪,糧食物資被搶光,家族里的男人被虐殺,女子被劫走做鹽妾。
軍心惶惶,北境人從上到下,再無戰意。
羅柏當機立斷,下令出擊的騎兵全部回歸烙印城,將取烙印城到金牙城的大道,火速退出西境,回歸北境,殲滅鐵民,穩定大后方。
艾德·史塔克也如夢初醒,他在離開君臨的時候,得到過示警,救他的人托人告訴過他,兵力不要南下,應該北上,如果羅柏已經南下,一定要派得力干將駐防臨冬城,不要離開。
臨冬城雖然有教頭羅德里克駐防,但席恩·葛雷喬伊用了個小計策,圍住托倫方城不進攻,令托倫方城向臨冬城求救,羅德里克立即帶著臨冬城僅有的數十侍衛去營救托倫方城,于是席恩兵分兩路,他自己親率一路鐵民,偷襲臨冬城得手。
而羅德里克爵士還在帶著侍衛們趕赴托倫方城的路上。等他得知臨冬城失陷的消息后急匆匆的回來,另一幫鐵民乘機追殺,羅德里克大敗,僅有數名侍衛和他本人逃脫。
這幫鐵民得勝后轉身攻擊托倫方城,托倫方城被鐵民攻占。
席恩·葛雷喬伊用計,連下兩城。同時,葛洛佛家族在狼林里的深林堡也被阿莎拿下。消息傳開,整個北境震動,老百姓和貴族們人人自危。
羅柏·史塔克站在烙印城馬爾布蘭家族的主堡樓頂上,看著滿城到處在集結的騎兵隊伍,北境貴族們的旗幟飛揚,軍令聲此起彼伏。
他的內心非常挫敗,滿腔痛恨。他當做親兄弟的席恩·葛雷喬伊回去鐵群島為他說服巴隆公爵為北境的盟友,誰知道這位親兄弟卻乘機率領鐵民襲擊北境,并拿住了他的兩個兄弟布蘭和瑞肯。
羅柏這個時候唯一的想法,就是盡快回到北境,拿住席恩,當面質問他為何背叛了自己的效忠誓言,然后親手把席恩吊死!
羅柏內心充滿了焦慮和悔恨。母親曾提醒過他不要相信葛雷喬伊,他為這個問題問過父親,父親贊成他和葛雷喬伊家聯盟。
事實證明,父子兩人的判斷都錯了,母親凱特琳·徒利的擔心是對的!
葛雷喬伊家族,不可信任!
隨軍學士急匆匆來到:“羅柏大人,有急信。”羅柏拆開渡鴉信,上面只有幾個字:艾德·史塔克公爵,鑄幣廠。
信沒有落款。
在軍隊中,只有羅柏和文德爾·曼德勒知道艾德·史塔克在軍中。寫信的人也知道艾德·史塔克在軍中,那么,這個寫信的人是誰?
信的內容只有鑄幣廠這個詞語。
“黛西·莫爾蒙,去找文德爾·曼德勒過來,我在書房里等他。“
“是,大人。”
文德爾·曼德勒急匆匆走進主堡大門,身邊跟著一幫家族侍衛,個個披風拖地,頭盔面罩,長劍戰靴,走路如風,剽悍之極。
這些精挑細選出來的騎士和自由騎手,如此整肅剽悍,引人注目,是因為要保護一個很重要的人:艾德·史塔克公爵。
艾德·史塔克同樣披風、頭盔、面罩。和這幫侍衛一樣的裝束,沒有人知道居于侍衛中的那個魁梧漢子就是北境公爵艾德·史塔克。
羅柏從樓頂上看見文德爾進來,立即下樓,走進書房。
很快,文德爾敲響了門,進來。
“請我父親進來,爵士。”
“遵命,大人。”
艾德·史塔克以文德爾侍衛的身份進來,門一關上,羅柏就站起來,兩父子緊緊的抱在一起。文德爾站在一旁,為兩位史塔克做護衛,他守在書房門的里面。門外,是文德爾家族最忠誠的騎士和自由騎手們。
“有封信是專門寫給您的,父親,我覺得您需要看看這封信。”羅柏拿出信。
艾德取下頭盔,接過信,信上只有一個詞語:鑄幣廠。
史塔克家族有個優良傳統:不殺俘虜。當大瓊恩·安柏撤離卡斯特梅的時候,鑄幣廠的工人被全數當做了戰俘帶到了烙印城。
“卡斯特梅的鑄幣廠不是泰溫·蘭尼斯特的,鑄幣廠的人關在哪里?”艾德看完信,把信點燃。信卷曲,然后變成了黑色的灰燼。
“就在我們的腳下地牢里面。“
“他們只是普通平民,放了他們。”艾德說道,“西境貴族中,誰知道鑄幣廠的事?”
“達蒙·馬爾布蘭伯爵。”
“和他關押在一起的人有誰?”
“薩姆·柯利福,一個學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