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曦的頭微微后仰,人美艷光輝,充滿了魅力。
“詹姆,金龍銀鹿和銅星,你覺得魔山會給誰保管呢?”
詹姆一窒,隨即他冷哼一聲。他知道魔山的強勢,更知道貝勒大圣堂在七國的地位。七國子民貴族,不管是誰,誰敢去褻瀆貝勒大圣堂,那是七國人最尊崇的神居住的地方。
舊鎮的學城有權為國王安排大國師,但貝勒大圣堂的地位還在學城之上。王室家里的婚嫁、喪葬,都得在貝勒大圣堂里舉行;國王登基、鐵衛授爵、王國政務大事的宣告,甚至包括地位尊貴的罪犯的斬首,都要貝勒大圣堂里的總主教在場向神宣告才具有法律效力。
貝勒大圣堂就代表了神本身。在子民和貴族的心中,尤其在信民的心中,那是至高無上的地方。
詹姆突然驚覺:魔山開設為了斂財的銀行,竟然把貝勒大圣堂捆綁在了一起。
為什么事前并沒有覺得這樣安排的巧妙?有了貝勒大圣堂的支持,推行紙幣的信譽力,自然而然高于了王室。
只是從律法上,魔山需要得到國王的允許。國王現在還小,那就需要得到攝政王的允許。瑟曦就是攝政王。
詹姆看著瑟曦,這位自視很高的攝政王令他著迷,無法自拔,而魔山,在做每一件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之前,是不是其實都暗地里通氣過瑟曦?
他是在通過某種秘密的方式掌控著瑟曦嗎?
詹姆背脊上冒出了冷汗。
他看著瑟曦驕傲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如果示警瑟曦小心魔山,瑟曦一定會更加看不起他。
瑟曦對詹姆的輕蔑開始外化,詹姆知道原因,瑟曦要他放棄御林鐵衛,把梅斯提利爾趕下來,坐上國王之手的位置。然后和魔山討價還價,做回西境守護,并繼承父親的公爵爵位。
但詹姆對政治斗爭、當官掌權、貿易斂財偏偏毫無興趣。
詹姆聳聳肩膀:“好吧,我們只要利益,錢幣當然會是銀行保管。”
“錢幣會放在貝勒大圣堂里進行保管,但王室有權派人進入銀行做事,也有權力派出自己人進入黃金儲備庫進行賬目管理。”
“這是魔山說的?”
“是的,魔山對我建議過。”
“如果真的這樣做,好像我們根本不用擔心任何事情,就只管等著賺錢就是了。”
“是的,魔山為了讓王室放心,已經考慮到了一切。”
“一切!”這個詞語令詹姆心里又是一跳。
魔山安排好一切?這句話怎么聽怎么令人不安。
“魔山這樣做不好嗎?如果你覺得不好,我可以拒絕。”瑟曦盯著詹姆說道。
詹姆聽得出這是瑟曦的反話,瑟曦并不會拒絕魔山。她在故意這么說。
“那就先拒絕吧。”
“拒絕很簡單,那么誰來解決我們的國庫收入?讓提利爾家族出錢出糧?梅斯提利爾已經開始抱怨了,他覺得君臨城應該通過貿易、種地、稅務來保證國庫支出,解決大家的生活,而不是靠河灣地永不停止的運送糧食進城。”
“讓瑪格麗提利爾和托曼拜拉席恩完婚吧,你這樣一直拖延著,提利爾家族肯定是有怨言的。“
“瑪格麗想控制住托曼,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她是托曼的未婚妻子,瑟曦。瑪格麗對托曼好,托曼愿意和她在一起,這是我們該支持的。”
“不,我不能容許再有第二個凱馮。”
“你想得太多了,瑪格麗并無野心。她不會是第二個凱馮。”
瑟曦盯著詹姆,看了好一會:“你想來一杯酒嗎?”
她已經厭倦了和我談宮廷大事,也厭倦了和我談家事。詹姆感覺心里那一根刺向深內心處又刺進了一分。
“瑟曦,我們要獲得提利爾家族的支持,就得支持托曼和瑪格麗的婚事。”
“我支持啊!”
“但你遲遲不回答提利爾家族婚禮的時間。”
“我想選擇一個好日子。好日子到了,貝勒大圣堂的總主教大人自然會提前通知我的。”
這是再也無人相信的膚淺托辭。時間已經戳穿了瑟曦的面具。
“給我吧!“詹姆向瑟曦伸出手,”讓我給你倒一杯酒。“
瑟曦輕輕一笑,把酒杯遞給詹姆。
詹姆為瑟曦倒來酒,柔聲說道:“瑟曦,你把托曼和瑪格麗的婚禮時間確定下來,我就支持你入股貝勒銀行,并把票投給魔山。如果梅斯首相反對,我負責說服他。王室和王國都需要安定,我們不能再內部折騰了。攝政王和首相內斗,太后和未來的皇后內斗,家事和國事都是無法處理好的。你冷靜下來,好嗎?”
瑟曦接過酒轉身,背對詹姆輕輕品酒,她知道不能解除婚約那就只能舉行婚禮,提利爾家族已經對拖延無期表示出了煩躁和敵意,矛盾在王宮里無形的滋生,可一想到瑪格麗和托曼的親密無間就令她心中妒火中燒,無法容忍。
昨天,在飯桌上,托曼就公然反對她的意見,并提醒瑟曦他才是國王。這令瑟曦心里很刺痛,她想起了喬佛里,喬佛里最喜歡說的一句話就是‘我才是國王’,然后他就在自己的婚禮上被奧伯倫馬泰爾毒殺了。
托曼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瑟曦心里頓時升起了一股巨大的不祥,猶如晴空上突然布滿了烏云。她捕捉到了瑪格麗眼睛里閃過的一抹喜悅,這令她當場就想挖出瑪格麗的眼睛,但她僵硬的坐著,什么都沒有做。瑪格麗假惺惺的讓托曼向她道歉,這令瑟曦更加惱恨,因為托曼竟然真的聽從瑪格麗的話向她道歉了。
托曼聽瑪格麗的話,這一點令瑟曦完無法接受。
“好吧,詹姆,我答應你,婚禮的日子你去貝勒大圣堂里和總主教大人確定,然后你去通知提利爾家族做好準備吧。”
“是,瑟曦!”詹姆柔聲說道。心里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瑟曦終于松口了,這令他如釋重負。提利爾家族已經威脅不會再向君臨運送糧食,在矛盾進一步激化之前,瑟曦做出了讓步。
“我去刮胡子,洗澡,晚上來陪你。”
瑟曦嘴里卻泛起苦澀,她回身,看著滄桑的詹姆露出燦爛的笑容:”好,我在臥室等你。“
詹姆離去,瑟曦一動不動,目光看著空中的某處,她對瑪格麗的威脅感覺得很清晰,這個女子,工于心計,正把托曼拜拉席恩從她的身邊奪走。瑟曦無法容忍瑪格麗把托曼奪走,托曼是她的兒子,瑪格麗只能服務于托曼,而不能控制托曼、指使托曼,托曼只能聽母親的話,絕不能只聽另外一個女子的話。
可惡的提利爾家族,瘸子維拉斯提利爾妄想強行娶她,而小玫瑰正陰謀的把托曼從她身邊名正言順光明正大的搶走。
得阻止這種事情的發生,誰能來幫她?提利爾家族最怕誰?誰才是最好用的刀?誰才是一個令人畏懼的惡人:魔山!
魔山那威猛絕倫的形象在瑟曦面前顯出,魔山的那雙眼睛令敵人膽寒,此時正注視著瑟曦,恭恭敬敬:“魔山,我要你替我殺了瑪格麗提利爾,她是第二個凱馮,你已經殺了一個凱馮,那就再殺一個凱馮吧。”
“遵命,太后陛下。”魔山開口說道。
“你要用什么辦法殺死瑪格麗?”
“出其不意,自然死亡,最好的手段,當然是用里斯之淚,無色無味,無聲無息。死了也不會如扼死者那樣眼睛充血、手抓喉嚨,青筋冒出,毒發的時候,就是無聲的窒息,人的表面看起來就好像睡著了。”虛空中的魔山說道。
“好主意。”
“里斯之淚很昂貴,不是王權富貴之人,也根本買不起,太后陛下有門路嗎?”
瑟曦輕輕點頭。
“我在王宮里生活了十八年,知道該在城里去找誰買里斯之淚。”
“哦,那人是誰?”魔山問道。
“那人是一名巫師,和火術士智者關系親密……”
“太后陛下。”一個聲音突兀的怯怯的響起。
這聲音雖然很輕,卻如霹靂,把瑟曦從自己的囈語般對話幻想中拉回到現實里來,眼前的魔山如一個泡沫,無聲破碎,消散,無影無蹤。瑟曦定定神,回歸現實的理智。
“你進來為何不敲門?”瑟曦淡淡說道。
侍女噗通下跪,身子和聲音都在發抖:“太后陛下,奴仆敲過門,但沒有太后陛下的回應,奴仆怕太后陛下需要我們,大家在外面商量了好一會,決定讓我進來看看太后陛下需要什么服侍。”
“我要服侍,自然會叫你們。你進來后聽見了什么嗎?”
“奴仆什么都沒有聽見,太后陛下。”侍女磕頭,誠惶誠恐。
瑟曦微微皺眉:“起來吧,扶我出去。”
“是。”侍女站起來,眼睛看著地面,戰戰兢兢,過來扶住瑟曦的胳膊。
走出太后舞廳,外面還有一共五名侍女,其中兩名是瑪格麗提利爾送給太后陛下的乖巧伶俐知書識禮的高庭侍女。
一行侍女簇擁著太后慢慢走進了臥室。
瑟曦說道:“凱伊,去請科本大國師過來,我有事情找他。”
“遵命,太后陛下。”一名侍女躬身后退,退出數步后,才轉身離去,那頭,一直微微的低著,看著地面。
“你們都出去吧,今晚不用你們在外面候著了。都回去,各自回房休息。彼此不要再打鬧說話。保持安靜。”
“是,太后陛下。”侍女們一起答應,魚貫而出,閉緊了嘴,各自回自己的臥室休息。
好一會兒后,響起了敲門聲,瑟曦打開門,進來的是詹姆,他刮干凈了胡須,換了新的黃金鎧甲,新的黃金劍帶,劍帶上,依然掛著他的黃金長劍。
詹姆的精氣神為之一變,滄桑還有一絲的影子藏在他的眼神里,而俊美瀟灑、風流迷人才是他回歸的本色。
這才是令瑟曦著迷的詹姆!
“我吩咐過你不要穿鎧甲的。”
“我是御林鐵衛,不穿鎧甲,恐怕令人生疑。”
“你怕了?”
詹姆微微尷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自然是不怕,但是人言可畏。蘭尼斯特家族的榮譽已經支離破碎,能避免一下總是好的。詹姆想低調偷食,而瑟曦卻越來越膽大。如果泰溫公爵還在,還能約束瑟曦的行為。泰溫一去,凱馮一死,現在還能約束瑟曦的,就只有瑟曦自己了。
瑟曦猛地抱住詹姆,她等他再次到臥室里來的時間等得太久,兩人長紋在一起,久久無法分開,直到再次響起了敲門聲。詹姆的動作立即變得僵硬,而瑟曦卻渾不在意,退后兩步,整理妝容、理順頭發、抹平揉皺的衣服:“開門,我的鐵衛。”
詹姆深呼吸,用手指梳理自己的金發,迅速恢復冷峻的神情,然后緩緩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笑容可掬的大國師科本。
科本對詹姆爵士微笑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太后陛下,您找我?“
“大國師,您的地下醫學室里還需要人嗎?”
“是的,太后陛下。”科本的一雙老眼立即閃閃發亮。
“我有一個侍女名叫斯諾絲塔茜,你認識她,對嗎?”
“是的!”
“我把她給您了,現在就去帶她走。”
“多謝太后陛下!”科本喜形于色。
詹姆回來后,曾耳聞大國師在地下室里用活人做醫學試驗,手段殘忍。詹姆也認識斯諾絲塔茜,那是太后身邊的一個侍女,年輕秀美,盡職盡責。今晚他和太后在太后舞廳的時候,斯諾絲塔茜和五個姐妹就守候在大門外。
“發生了什么事?斯諾絲塔茜怎么了?”詹姆沉聲問道。
“沒事。”瑟曦回答。
“晚安,太后陛下。再見,詹姆爵士。”科本大國師何等精明有眼力,立即告辭走人。
“等一下,國師,你今晚要給魔山發一封信,告訴魔山我要他速回君臨,他上次向我請求的事,我同意了。”
“是,太后陛下。”科本右手掌放在左胸,微微低頭。
瑟曦伸手關上房門,她裊裊婷婷走向里面的臥室:“詹姆,今晚你該關心的人是我,而不是什么斯諾絲塔茜。”她還沒走到床前,人已經脫光。
斯諾絲塔茜,就是進入太后舞廳大門的侍女,當時瑟曦正沉迷在自己的對話幻想的囈語中。瑟曦身邊的侍女中有瑪格麗送的人,瑪格麗身邊也有瑟曦送的侍女。
瑟曦擔心斯諾絲塔茜萬一聽到了自己的對話囈語,萬一不小心泄露給了瑪格麗的侍女聽到,后果不堪設想。她毫不猶豫,立即讓科本去把斯諾絲塔茜帶走,絕了后患。
詹姆解下劍帶掛在墻壁上的掛鉤上,脫掉黃金鎧甲,丟在地毯上:“瑟曦,斯諾絲塔茜怎么了,你為什么突然把她交給科本學士。”
“詹姆,你再多說一句斯諾絲塔茜,我就割掉你的舌頭。”
“是嗎?”詹姆大踏步走向臥室,迅速脫光自己,“我等不及你來割掉我的舌頭了。”
科本敲開了斯諾絲塔茜的房門,露出親切的微笑:“斯諾絲塔茜,太后陛下把您交給我了,跟我走吧,今晚換個地方休息了。您會覺得愉快的,我保證!”
斯諾絲塔茜整個人頓時僵硬如木雞,她的眼睛里充滿了驚駭,就好像面對的是一個來自地獄的可怖惡魔,恐懼攫住了她的心,她的身,她的靈魂,她想大喊,卻無法發聲,她想逃跑,卻無法動彈……
“走吧,寶貝,很晚了,我還要回學士塔給魔山大人送出渡鴉信呢!”科本學士親切說道。
不管怎么看,科本他都是一位德高望重、謙和有禮、親切善意、富有愛心的鄰家老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