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耿的龍嘴張開,兩個小家伙從他的嘴里滾落,一頭是火焰的紅,一頭是帶著黑斑點的金紅。
短短幾天,小家伙的翅膀已經不再是出生時候的透明,翅膀的薄如蟬翼變得有了皮肉的實質。
雷戈的龍嘴也張開,一個金黃色中帶著白色條紋的家伙出現了,這個家伙的顏色鮮艷,金黃色耀眼,白色條紋很淡,但能看得清晰。
三只小不點很美,是龍神的杰作。
三只小家伙滾落地面,扇動翅膀站起來,發出了他們的聲音,這聲音不再是出生時候人們聽到的嘰嘰聲,而是帶著金屬質感的啾啾聲了。這種鳴叫聲,介于嘰嘰聲和糾糾聲之間。
魔山翻身站起,就向三個小不點走去。
三只小龍,體型如小貓咪。脖子和尾巴是身體的數倍長,稍遠看過去,就看不見他們的身子,仿佛他們除了腦袋,就只剩下了長長的脖子和一條長長的尾巴。
“卓耿,雷戈,讓開。”魔山用龍語說道。
對于卓耿和雷戈,魔山從來都不敢掉以輕心。萬一一口龍焱噴出,他就榮耀了。和龍這樣的魔法生物在一起,擁有一個不焚者體質是占據有絕對優勢的。
龍具有很高的智慧,卓耿和雷戈自然不會攻擊魔山,但龍就是龍,萬一呢。
卓耿和雷戈走開,他們的領袖偷羊賊就在這里,而魔山是偷羊賊的駕馭者。駕馭者等同于龍騎士,但并不是龍騎士,這一點是有區別的。
沒有魔山對偷羊賊的精心呵護,偷羊賊已經死亡了。在偷羊賊的生命正飛速衰竭的時候,魔山來到并出現,他拯救了偷羊賊。在那個特殊的時間里,偷羊賊更需要魔山。
當一條龍失去了天空和戰斗,她的生活本身就成了自戕的過程。
龍是屬于天空和戰斗的,而不是屬于一個山洞。
魔山的龍語已經嫻熟,并且到了自創出一些詞語的時候了。這種自創音調屬于瓦雷利亞語調,需要經過和偷羊賊的數度磨合試探和做出手勢,讓偷羊賊最終領會到新詞語的用意。這和訓練小獸聽話的試錯過程極其相似,只是對象變成了更具智慧的龍。
有偷羊賊在魔山身邊,就算卓耿對魔山實施偷襲也是不能得手的。曾經在大海上,卓耿襲擊魔山,就被偷羊賊的一口龍焱搶先擊中,然后龍尾跟著襲擊,把卓耿打進了大海中去。
少年龍在成年巨龍面前,每一種能力都相差很遠。
但魔山依然還是先讓卓耿和雷戈避讓遠一點。
他要親近小龍,萬一自己不小心背對了卓耿和雷戈,那就極其危險。
卓耿、雷戈和飛去了多恩的韋賽里斯,千萬別背對他們,這會被三條龍視為最嚴重的挑釁,這就是三條龍的逆鱗。曾經的多恩王子昆廷·馬泰爾因為一個喊聲很自然的回頭,背對了他們,然后就被龍焱燒成了灰燼。
卓耿和雷戈退開一旁后,魔山來到了三個小家伙的前面。他蹲下,伸出了巨掌,三個小家伙膽子極大,并不懼怕魔山,金黃色帶著白色暗紋的小家伙第一個沖魔山發出了啾啾聲,然后跳上了魔山的手掌。那鋒利的龍爪用力抓住了魔山的手掌,令魔山感覺到了鋒銳,但力量還是太過于弱小,不能劃開魔山的手掌肌膚。
魔山心里滿溢出喜悅,克里岡家族也有了自己的三條龍了。他伸手一摸,才想起自己沒有食物。
龍喜歡吃熟食,小龍自然也不會例外。肉食是他們唯一的食物。
“偷羊賊,進食!”魔山說道。他沒有回頭看身后的巨龍。
他如果回頭,很可能會變成卓耿誤以為背對著他們。
雖然偷羊賊就在魔山身邊,魔山還是不肯留下任何的破綻。
對龍要有敬畏之心,威猛的魁梧巨漢心細如發。
偷羊賊發出了輕鳴回應魔山。在魔山充滿了愛憐逗弄金黃色小家伙的時候,偷羊賊的龍目不停炫彩,就好像人族的會說話的眼睛。
魔山伸出另外一只手,攤開,放在另外兩個小家伙的面前,其中一只伸出龍嘴啄了下來,啄在魔山手掌邊緣的家伙樣子很兇猛,另一只則避開,沖魔山發出警告的啾啾聲。他可能認識到自己還不是這個龐然大物的對手。
啄魔山手掌的小家伙是和母親同樣金紅色的小龍,他的翅膀上帶著黑色的斑點;而警告魔山別靠近他的小龍則是火焰紅。魔山可不會客氣,他笑道:“你們都跟我來罷,給你們好吃的。”
要和龍親近,得到他們的好感,第一就是喂養,給他們食物。
三只小龍這時候連噴出一口青煙都達不到,更別說噴出火焰了。
這時候的小龍是最容易被征服的,也絕對的威脅不到人的生命。誰把他們喂養長大,誰就會很自然的得到他們的認同,從而成為龍騎士。
魔山巨掌伸出,一掃,就把兩只小家伙一起抓在了手里,兩只小家伙的龍嘴啾啾叫著,四只龍爪拼命撲騰,鋒利的刀爪在魔山的手上劃出了白痕。
龍的性格之猛烈,可見一斑。
但另外手掌中的兄弟就并不這樣,仿佛他天生就親近魔山。金黃色的小家伙偏著頭,很好奇的樣子看著他的兩個兄弟,一顆小腦袋偏來偏去,金黃色的寶石一樣的眼睛里炫出光芒,好像他不明白為什么自己的兩個兄弟會如此折騰。
巨掌中的兩個小家伙發覺無法掙脫,發出了帶著憤怒的啾啾聲。然而,母親巨龍并不來解救他們,而是轉身走開,向領地的邊緣走去,那里,塔瑪拉和灼人部的子民們帶來了食物。
巨龍的食量驚人,魔山在這里安排的留守人員都超過了一百人。也只有巨龍的進餐才需要超過一百人的專門人力的留守放牧與服侍。
魔山帶著三只小家伙走向塔瑪拉,一邊出言安慰另外兩個始終不肯安靜的小東西,卓耿和雷戈站在兩塊黑色流質的巖石上,偏著頭看著這‘一家四口’走向美食。他們一起發出了龍吟,翅膀一振,憑空飛起,向食物處落下。
魔山把三只小家伙放上自己的肩膀,金黃色的小龍伸出長長的尾巴纏繞在魔山的脖子上,以維持自己的平衡。火焰紅的爪子牢牢的勾進了肩膀鎧甲的連接處,而金紅龍則撲騰著翅膀保持自己的平衡。
魔山從塔瑪拉的手上接過烤得香噴噴的山羊肉,他撕開成小蟲狀,先給聽話乖巧的金黃龍,再給不停啾啾叫著的火焰紅,最后才給不停啄著他的鎧甲的金紅龍。
那性格最不安分的金紅龍一接到食物就安靜了,他最后得到食物,卻是最先吃完,然后又是啾啾的叫著,又是啄鎧甲,發出啪啪啪的聲音。
魔山笑道:“就你最貪食,老實點。”他并不把手里的食物給金紅龍,而是依次給金黃、火焰紅,最后才輪到金紅。
巨龍偷羊賊一邊吞咽撕扯肥羊,一邊看著他的‘駕馭者’喂養她的三個孩子。魔山把烤肉撕得很細,條狀,適合三只小龍的吞咽,就好像小鳥吃小蟲。
“你最乖,我就給你取名為仕女吧。”魔山說道。金黃色帶點白色暗紋的小家伙,魔山估計她的父親是韋賽里斯。他把食物遞到變得安靜而專心的火焰紅的面前,“你是個漂亮的小家伙,很有風度,我就叫你騎士吧。至于你這個金紅色的家伙,看你翅膀上的黑色斑點,估計你的父親是卓耿,你長大后肯定是一條兇猛的龍,那就叫提魅好了。”
提魅是灼人部紅手長老的名字,提魅的兒子也叫提魅,把其中的一條龍取和紅手長老一樣的名字,是紅手長老對魔山的請求。
魔山答應了提魅老人,他把和母親的顏色一致的金紅小家伙取名為提魅。
至此,三條小龍都有了自己的名字:最安靜乖巧善解魔山意的女生仕女;最漂亮有風度的火焰紅騎士;最和母親的金紅色顏色一致的暴躁小哥提魅。
仕女、騎士和提魅!
魔山的親衛營的戰馬走到了一半路程就很難再上山,龍的威壓也令戰馬懼怯,于是眾將士們下馬,徒步上山。艾莉亞和梅麗珊卓走在隊伍的最前面。別看梅麗珊卓嬌艷如花,她的步行能力令人吃驚的強大,一路走來,眾人都已經見汗,但她并沒有任何的氣喘,也沒有細汗出現在鼻尖額頭。
當眾人終于走到半山腰,他們看見了偷羊賊、卓耿和雷戈,還有魔山和他肩膀上的三頭美麗到極致的小龍。這一幕令所有人都心中異樣,國王成了坦格利安家族后的又一代‘龍王’。坦格利安家族憑三條巨龍數百士兵起家,打下了整個大陸的王權,統治了這里三百年,如今,這里終于是換了真正的新一代的龍國王了。想要靠龍的力量再次重奪鐵王座的坦格利安家族的后裔,目前看來,那是再也沒有什么機會的了。
就是一餐早餐的時間,魔山就讓三條小龍接受并喜歡上了自己。不管是仕女,騎士還是提魅,都接受了魔山的食物賄賂。魔山是第一個親手喂食三條小龍的人,他輕而易舉的就令三條小龍接受了他。
教育,就是要從娃娃最小的時候抓起。
在龍的領地的外面,眾將士們把魔山圍了數層,大家七嘴八舌,爭著欣賞魔山肩膀上的三只小家伙。巨龍偷羊賊和卓耿·雷戈在領地內,伸長脖子看著這些鬧嚷嚷的人族,他們目光炫彩,神情驕傲,可能在他們的眼里,這些歡天喜地的人族都是傻子。
艾莉亞看得心癢難耐,她伸出手想要撫摸一下仕女,原本任憑人們圍觀的仕女的龍嘴猛地啄向艾莉亞的手背,要不是艾莉亞縮手很快,手背就會被啄中。
艾莉亞縮手閃避,仕女仿佛知道自己得勝,發出了高亢的啾啾聲。騎士和提魅一起附和,三條小龍站在魔山的肩膀上,一起伸長脖子‘唱歌’。
“我就不能摸她一下的么?”艾莉亞美滿臉的驚奇問道。那不可一世的龍,小的時候,竟然不過是小貓咪大小,他們眼中的傲然和凜然仿佛是天生的,不容有人褻瀆。
魔山伸出巨掌:“仕女,上來。”
仕女跳到了魔山的手掌中,魔山另一只手輕輕撫摸她:“伏低,可以嗎?”
伏低是龍語,是高等瓦雷利亞語言。
仕女在魔山的數次輕聲請求下,在魔山手指的細心引導下,她可能明白了魔山的意思,她乖乖的收起了翅膀,伏低在魔山的手掌中,就好像一只沒有羽毛的小鳥。
“安靜,好嗎,仕女。”魔山繼續用龍語說道。
即使是嬰孩龍,面對陌生人的接近,他們的敵意和戰意都發自天性的旺盛。
魔山把食物放到艾莉亞的手指上,艾莉亞把手指上的毛蟲狀的烤肉慢慢湊近仕女的嘴,仕女發出了救救聲,突然伸頭,快速一啄,就把食物搶在了嘴里,她站起身,扇動翅膀,頭高高昂起,把食物吞咽了下去。
艾莉亞看得心花怒放。
好幾次這樣的耐心喂食后,艾莉亞的手指終于觸碰到了仕女的翅膀。進而更進一步,觸碰到了仕女的腦袋、身子、最后手指伸出,仕女的龍爪抓住了艾莉亞的食指,扇動翅膀站在了上面。
艾莉亞心中頓時涌起想擁有仕女的渴望。
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龍屬于魔山,龍是最高等的魔法生物,除非自己是魔山的家人,否則想都不要想。
“塔瑪拉,回去收拾好房屋,我要在這里住一段時間。”魔山喝道。
“是,紅手陛下。”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稱呼,從古至今都沒有過。塔瑪拉也不知道是不是該這樣稱呼魔山,在她的心里,魔山是他們的紅手,但他又是國王,那么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敬意呢?塔瑪拉就稱呼魔山為紅手陛下。
梅麗珊卓說道:“國王陛下,你要在這里住一段時間?”
“是的,我要陪伴著仕女、騎士和提魅,直到他們能勉強飛起來。”
“珊莎和雷納德的婚禮呢?”艾莉亞沖口而出。
“我已經收到科本大國師送出來的渡鴉信,王后陛下已經放渡鴉去西境,告訴珊莎和雷納德,婚禮時間向后推遲一段時間。”
“你要在這里住多久?”艾莉亞想到了無面者。魔山如果住在這里的話,無面者是很難在這里動手的。人數越少,無面者變成其他人的面目來接近魔山的幾率就越小。艾莉亞精通無面者的變臉術,她自然能一眼就看出哪一位是無面者喬裝的。
“一周或者是十天,就看仕女、騎士和提魅的成長速度了。我希望他們很快就能聽懂我說的全部龍語。我希望三位小家伙們能做到一切行動聽指揮。”
“龍語?”
“是的,我不知道小龍是不是需要學習龍語,也許他們到了一定的時間就會天性般自通,但究竟會是怎樣,我需要時間來嘗試。”
龍語,是人和龍交流的唯一人族掌握的魔法語言,是高等瓦雷利亞語言的音節組成的。
新一代小龍需要學習和適應這一種龍語嗎?
魔山不知道答案,但這不是問題,他只需要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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