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曼和彌賽已經是兩個金發碧眼的漂亮少年,男孩女孩的臉部輪廓都很俊雅。只是兩人的臉上都是臟灰,身上穿的是粗布破爛衣服,粗看就和這里臟孩子們無異了。
托曼和彌賽拉起身,向母親這邊走來,突然兩人同時站住,看向母親身后。
孕婦轉身,看見了這一片地的數個有名的流氓嬉皮笑臉的向她走來。
其中一個矮子說道:“嘿,斷臂惡漢的女人,有多斯拉克軍官看中了你。他不嫌棄你肚子大了,他追到了這里來,要你快去見他。”
另一個光頭摸著自己的腦袋,滿臉的淫笑:“你這細皮白嫩的,跟著一個斷臂的雇傭兵,可惜了你這張臉啊。”
為首的流氓笑道:“那威風軍官是國王的騎兵隊長,平時我們都只能遠遠的看他一眼,今天他能來這里,和我們哥幾個說上了兩句話,這是我們從未有過的榮耀。女人,跟我們走吧,你只要討得那隊長的歡心,從此住進王宮,吃香的喝辣的,開開心心的把孩子生下來,嘖嘖,你今后想生多少都行啊。”
一個眉毛上有一個豎疤痕的流氓敞著衣服,露出滿胸膛的黑毛:“女人,我聽說多斯拉克人連馬都搞,你跟了他們,從此有好日子過了。”
這句話引起了一共四個流氓混蛋的哄堂大笑。
“母親,你過來。”托曼很冷靜的說道。他伸手握住了腰間的短劍劍柄。
拖曼口中的母親,就是曾經假扮瑟曦的康妮。康妮,瑟曦身邊的貼身侍女。
拖曼就是拖曼蘭尼斯特,彌塞拉則是彌塞拉蘭尼斯特。獨臂雇傭兵是他們的父親詹姆蘭尼斯特。
詹姆有空就會對托曼進行嚴酷的格斗訓練,托曼這段時間成長得很快。
逃難的歲月就好像戰爭,能最快的催化一個孩子的成熟。
彌賽拉的臉上畫了很臟的灰,以掩飾她的美貌,從而避免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但她五官的美麗卻并不好掩飾,只要仔細看,就會發覺她的五官很標致。當有流氓接近,彌賽拉就總是側過身子,不讓人注意到她的臉。
骯臟的粗布衣服把她的身材掩飾得很好,不會刺激到流氓混蛋們的猥褻之心。
“吉多、杰拉德、阿列庫、里昂,你們不想死的話,滾開,我就不會把你們剛才的話告訴我的丈夫阿瑟。”孕婦厲聲喝道。
詹姆化名阿瑟!
“告訴阿瑟?那個斷臂雇傭兵?他風光的日子過去了,誰敢和國王的騎兵隊長作對?你以為他敢?”為首的吉多大笑道。
“女人,我們平時都是讓著他,今天不一樣了,你被國王的隊長看中了,你的阿瑟,也就再也威風不起來了。快跟我們走,我們要去向大人交差。”矮子吉拉德笑道。他的目光,不停的在彌賽拉的身上溜來溜去。
母親被人搶走后,這個女兒,不管多臟,總是個雛兒,多半還是個處女。以前是怕那獨臂雇傭兵阿瑟,現在則根本無所畏懼了。有國王的騎兵隊長撐腰,誰還敢惹他們四人。
四個流氓肆無忌憚的走向康妮。
康妮臉色變了,不停后退。
托曼擋在了康妮面前:“請你們離開,我就不會把今天的事情告訴我父親。”
他的話引起了又一陣哈哈大笑。
為首的吉多吹了一聲悠揚的口哨,三名流氓立即分開,成扇形向康妮三人圍過去。
吉多笑道:“女人就帶回去交給多斯拉克人,這小妞,雖然又臟又丑,但也夠我們哥幾個樂呵樂呵一段時間了。”
光頭阿列庫笑道:“吉多,你們要這小雌兒,這少年歸我了。”
“阿列庫,你又要把你的大幾把塞進男孩的皮眼了?”吉多大笑道。
“不,是嘴巴,我這東西夠長,要從他的嘴里塞進去,穿進他的喉嚨,直達他的胃。”
眾流氓又是一陣興奮的大笑。
托曼抽出了短劍。
短劍很鋒利,詹姆微著短劍換了一個毫不起眼的劍柄。
“別逼我們,我會殺人的。”托曼咬牙切齒的說道。但他的聲音里有著明顯的顫抖,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害怕。
眾流氓又是一陣大笑。
咻咻咻!
四名流氓一起抽出了刀子。
他們見識過獨臂雇傭兵的厲害,也見識過獨臂雇傭兵平時對這男孩的劍術訓練,男孩的短劍太過明亮,看起來太過鋒利,他們自認還沒有空手能擋住短劍的本事。
“上!”吉多揮舞手里的一根鐵鉤喝道。
吉多的喉頭上突然就多出了一截箭矢的箭頭,箭頭上帶著碎肉的血絲。
吉多喉嚨咯咯作響,或者并不是喉嚨,而是嘴里發出的奇怪聲音,他滿臉的驚駭,眼睛瞪圓,雙膝彎曲向前,趔趄了一、二、三步,雙腿一軟,跪了下去。頭向前傾,帶動身子栽了下去。
一根長長箭桿插在吉多的后頸上。
血液從他的嘴里。鼻孔里、脖子上流出來。半邊臉壓在泥土上,半邊臉歪扭著,一只死不瞑目的眼睛瞪著彌賽拉,彌賽拉和這只可怕的外凸的死魚眼睛對視,發出了一聲驚人的尖叫。
眾流氓無不驚駭,愕然,回頭,看見先前的多斯拉克騎兵隊長站在遠處,手里抓著一只弓。
“我叫你們請這位女人回來,不是叫你們來羞辱欺負她。”戴米安約克隊長喊過來,“今天是國王陛下巡視碼頭和海軍,我不想多殺人,你們都給我滾。”
眾流氓心驚膽戰中,聽到了一個滾字,如獲大赦,連忙一窩蜂向海邊跑去。只有向海邊的路,才不會經過多斯拉克人身邊。
“全部站住,給我回來。”戴米安約克隊長的聲音又猛然的響起。
眾流氓如中了魔法一般停住。
“把你們同伙帶走。”
三流氓戰戰兢兢的回來,一起動手,把吉多的尸體抬起來,依然不敢從多斯拉克人的身邊走過,向海邊方向而去。
戴米安約克隊長向孕婦走過來,托曼把短劍插回劍鞘,但手緊緊按住了短劍劍柄。
多斯拉克人剛才的一箭,令托曼心驚。
彌賽拉側身躲在母親身后,不敢給多斯拉克人看見自己的正臉。
關于多斯拉克人的野蠻、殘忍、殺戮和血腥的傳聞,彌賽拉在這片貧民窟里聽到了太多的故事。剛才吉多的眨眼被殺,也已經驗證了傳聞的可靠。彌賽拉對多斯拉克人充滿了畏懼和深深的戒備雖然剛才多斯拉克人的箭救下了她和托曼還有康妮。
戴米安約克隊長來到孕婦面前:“女人,你不要怕。剛才在城門口的時候,我們縱馬驚倒了你,國王陛下命令我前來道歉,并把這袋錢幣給你們。我在此向你道歉,這錢袋不是我的,是國王陛下賞給你的,他希望你母子平安。”
孕婦不敢接話,也不敢接錢袋,她不敢相信。
托曼和彌賽拉也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他們本來擔心是魔山派了多斯拉克人來抓捕他們。
“女人,拿著。我可沒有時間在這里多待。”戴米安約克隊長有些不耐煩了:“我還要回到碼頭去護衛國王陛下,快給我拿著!”
康妮定定神,伸出手接過了錢袋:“祈愿諸神保護國王陛下,祈愿諸神把祝福送給大人。”
“希望諸神也把好運送給你和孩子們。”戴米安約克隊長笑道。
這名多斯拉克人來得快也走得快,仿佛只有一個心跳時間,他就快速的走過了拐角,如一陣風,很快就看不見了。
康妮、拖曼、彌塞拉的目光被幾棟破爛的亂石房擋住,看不見那那多斯拉克人了,但風中傳來了馬嘶聲。馬蹄聲得得的飄過來,越去越遠。
康妮和托曼、彌賽拉都有做夢的錯覺。
看看地面,吉多倒下的地方還有血跡。
“我們快回去,你們的父親說要帶我們離開這里。”
“母親,我們又要去哪里?”
“東方!”
“這里已經是很遙遠的東方了。”少年托曼大人似的嘆了口氣。
“向東走,繼續向東走。你們的父親忌憚魔山,不想被魔山知道我們在這里。”
“母親,聽人們說,魁爾斯訓練海軍的目的就是繼續東進。他們要打到亞夏去,甚至更遠的東方。”
“是的,我也聽說了。”
托曼和彌賽拉一左一右的攙扶起母親,回家。
“嘿!”一只手從后面在一名雇傭兵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這名皮膚漆黑的雇傭兵回頭,看見了眼前的一枚金幣。
有全副武裝的將軍兩根手指上夾著一枚金幣舉在他的面前。
這名將軍身邊跟著數名侍衛,全部全副武裝,頭盔上插著高高的顏色鮮艷的翎毛,個個神情傲慢,不可一世。
這名將軍的鎧甲上繡了一只金色的海怪。
“大人。”雇傭兵被人打擾的不滿氣焰立即消失,陪笑道,“大人要小人做什么,請盡管吩咐。”
這名雇傭兵比這名大人的身材可魁梧多了。但這名將軍氣度不凡,他是魁爾斯海軍副司令席恩葛雷喬伊。
他奉國王陛下的命令,前來找到單手抱起孕婦的獨臂雇傭兵。
魔山沒有對席恩說出心中的疑惑:他看見了獨臂雇傭兵,那身形有些眼熟,令他想起了一個故人。
一個孕婦,一個獨臂,都是很好找的兩個人。
他們的外表,標志性太強了。
來到碼頭一問,很多人都能想起見過這樣的兩個人。巡邏士兵中,就有親眼看見獨臂雇傭兵登上颶風號的情形。
席恩說道:“有一個獨臂雇傭兵上了你們這艘商貿船,我要你和你的兄弟們上去把他從船上丟出來。這一枚金幣是請你們喝酒的,事成之后,我會再給你們每人一枚金幣。”
站在颶風號商貿船下吹牛聊天的雇傭兵一共有三個人,都是身高體健的家伙,看他們的模樣,個個都很不好惹。
黑皮膚的雇傭兵取走席恩手指間的金幣,笑道:“大人,你要我們做其他的事情可能不行,但轟人下船的事情,我們最擅長。”
另一個紅頭發寬額頭的雇傭兵笑道:“大人,那個獨臂雇傭兵是上船去找我們的船長的,他說希望能得到一個雇傭兵的工作兩位兄弟,你們別動,我一人去就行了。”
“你們最好三人都上去,那個獨臂的雇傭兵,我聽說可能有點不好惹。”席恩笑道。
“哦!大人,我也不好惹。“黑皮膚的雇傭兵說道。他舉起手,止住兩位兄弟的說話,“我一人就行了。”黑漢轉身上了跳梯。
“你們兩位最好上去,我怕他被獨臂人丟下來。”席恩笑道。
兩名雇傭兵哈哈一笑:“大人,你放心,你請的酒,我們喝定了。”
“我也很樂意請你們喝一杯。”
颶風號的船長室里,船長是一名穿著考究的漢子,臉上和下巴刮得精光,衣服也穿得一絲不茍,頭發上也抹了香油,一副貴族的氣派。在他的雙腿上,坐著一名年輕的女郎,說著一口魁爾斯通用語,一邊用小拳頭捶打著船長的胸口。
打情罵俏!
看這女子的裝飾氣質,是女院女子無疑。
獨臂雇傭兵出現在門口,他不是別人,正是詹姆蘭尼斯特。他一眼就看出船長并非真正的貴族,而這女子,百分百是來自女院的風塵女子。
跑船辛苦,每到一地,船長和船員們最喜歡去的地方,第一是女院,第二是酒館,第三是賭場。船長有錢,就把女子帶到船上取樂。
詹姆敲了敲敞開的門。
船長和女子的目光一起落在了詹姆的身上。
“大人,我是傭兵,需要一份工作。”
“滾!”船長說話簡單明了。
詹姆卻一動未動。
“我劍術很好,忠誠有膽量,以海神的名義發誓,大人只要雇傭我,在必要的時候,我愿意為大人獻出自己的生命。”
跑海的人,最敬畏的就是海神。他們相信以海神的名義發的誓言是最真摯的。
在大海上,沒有人敢以褻瀆海神的方式來說謊。
“我已經有了雇傭兵。”
“我可以不要傭金,賞我一口飯吃罷,大人。”詹姆說道。
“你只有一只手,士兵,走吧,快離開這里。”船長說道。
“我的一只手,抵過你最好的雇傭兵的兩只手。”詹姆淡淡說道,“管飯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