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遠的聲音平靜,海鷹語字字傳入了海鷹國總統的耳中。
他看著這方陌生的大地,滿眼是不可思議:“你是說……”
“是的。”路遠看著海鷹國總統:“我是說,這里是地球,這里是地球上的星空,這里是地球上的大地。”
“你如今所見的地方,便是地球。”
少年的聲音在這片黑暗的大地上回響,真空并不傳聲,但是卻能夠進入海鷹國總統的耳中。
“你是什么意思?”海鷹國總統看著路遠,他當然不想相信現在的這一切,不過路遠選擇在這里等待他,就是為了說這件荒誕不經的事情嗎?
他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太陽將會在不久的未來熄滅,當太陽熄滅之后,人類將會在寒冷中逐漸凋零。”
“你所看到的這一切,都是未來的地球。”
路遠平靜說道,這原本是明日未臨游戲中的設定,但是此時少年當作真實的未來來描述,也同樣充滿著信服力。
“在人類的未來,太陽熄滅,萬物冰封,空氣凝結為冰,天空將飄落十年不休止的氮雪。”
路遠看著海鷹國總統。
“這就是你制造明日未臨這個游戲的理由嗎?”總統看著路遠,他似乎第一天才認識了這個人。
“你有什么證據嗎?”總統問道。
路遠搖了搖頭。
“我沒有證據,至少沒有能給你看的證據,不過近些年來太陽的異常變動,相信總統先生都看在眼里。”
“同樣的,無論是核聚變技術也好,機器人制造也好,乃至于天南之都的結構與各模塊的功效與總體模型,我都放在了這個游戲里面。”
“你們想要。”
“就盡管去拿。”
少年說完這一句話,就緩緩消失在大地上,只留下海鷹國總統站在原地,看著天際的黝黑巨大的星體殘骸,以及那顆耀眼的紅月,半響沒有說出一句言語。
直到許久之后,他才嘆了口氣。
“寒號鳥。”
“寒號鳥。”
“寒號鳥是你路遠。”
“那么路遠又究竟是誰?”
路遠松開了緊握的拳頭,從沙發上睜開了眼睛。
其實海鷹國總統選擇進入明日未臨,對于路遠來說也算是一個突發事態,他可沒有時間進入游戲艙來給海鷹國總統做新手引導,事發突然,他直接啟用了交通委來接入明日未臨。
不過現在路遠已經早非吳下阿蒙。
因為他所立下來的一系列功績,也因為他成功取得了荒龍國高層的信任,無論路遠所說的話是真是假,關于太陽熄滅的事情只要有一個字是真的,那么路遠就是完全不可取代的人,并且必須由路遠證明他路線和想法的正確。
“有點累。”路遠開口說道。
對著天花板。
隨即,有一雙冰涼柔軟的手按住了路遠的額頭,靜靜給他做著按摩。
蘇眉的按摩輕柔而精準。
“你學過了?”路遠問蘇眉。
蘇眉點了點頭,然后又搖頭:“只是我有交通委罷了。”
蘇眉沒有學過專門的按摩,但是有交通委的輔助,她可以精準認穴,可以把握力道的大小,就好像原本空白的世界里,她多出來了一條又一條只有她看得到的輔助線,做什么事情當然是事半功倍。
不過,擁有交通委的蘇眉,選擇將精力用在這種小技上,而不是努力為路遠分憂解難。
是因為蘇眉清楚地知道,路遠并不想讓她這樣做。
當然——蘇眉自己也不是很想出去沖鋒陷陣,拋頭露面,只有在萬不得已的時候她才會這樣做,就好像當時在海鷹國那樣。
“我想不通你為什么要這樣做。”蘇眉一遍給路遠輕柔地按摩,一邊說道。
男孩枕在女孩的大腿上,少女身上有紫羅蘭的淡淡香氣,在路遠的口鼻間縈繞。
“什么怎么做?”路遠問道。
有點明知故問。
“就是。”蘇眉的動作沒有停:“明明海鷹國已經是敵人,你還向他們分享技術和情報。”
“什么是敵人?”路遠反問道。
“敵人就是敵人,哪里分什么是敵人?”蘇眉說道:“海鷹國一直都對我們抱以敵意,那么多次如果不是運氣和謹慎,我們都已經身陷囹圄乃至于死無葬身之地,但是剛剛情況好轉一點,你卻主動給對方善意,乃至于那些重要的科技。”
“并且——這些事情,你沒有對別人說吧。”
“當初蘇漢庭不也是這樣做的嗎?”
“你現在所做的事情,又和蘇漢庭有什么區別?”
將自己所擁有的知識,泄露給自己的敵人,這不就是內奸?這不就是叛國?
雖然說路遠想要向全世界分享知識的想法,最初的時候就給孫浩教授說過,但是那個時候就被孫浩教授嚴厲教育過了。
并且在發生了這么多的事情之后,路遠還如何能夠實現自己最初的想法,畢竟他現在和海鷹國的關系,已經是那樣的惡劣。
以德抱怨的事情,并不是路遠所喜歡做的。
況且,以德報怨本身就是一個謬論,因為那位圣人當初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回答是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唯有以直報怨,以德報德,才是正確的為人處事的道理。
“我說了。”路遠輕輕說了三個字。
蘇眉咬了咬嘴唇:“你說了什么?”
“我會給海鷹國以及其他這個世界所有國家技術和情報的事情,我給他們說了。”路遠說道。
這個他們有很多指代,但是這個時候,只有一個指代。
“他們為什么會同意?”蘇眉問道。
“因為我講了一個故事。”路遠說道。
“什么故事?”
路遠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同舟共濟的故事。”
“太陽將熄,凜冬將至。”
“地球就是太陽系的一葉孤舟,所有的人類都是這個孤舟的乘客。”
“如果舟船平靜的時候,我們大可在這條小舟上不斷上演不就是你吃了我,就是我吃了你的故事。”
“但是如今波濤將至,舟船欲傾,若不再同舟共濟,我們難道真要自相殘殺到最后一刻?”
路遠看著天花板,還有蘇眉的雪白的下頦。
“你還記得,那些凍死在濱海市,凍死在海面上的海鷹國士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