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懷揣著兩吊錢,心事重重地走在梧桐里的巷弄里,李狗子、余二兩人恭恭敬敬的跟在他身后。
“第一步棋,走穩了。”
“接下來,就是拉攏人心,在青龍幫和八門幫的爭奪中攝取最大利益!”
“關鍵還是搞錢!”
“有錢才有人!”
想到這里,張楚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懷里的兩吊大錢。
大離國的幣制,一百個大錢為一吊,一吊合一兩白銀,十兩白銀合一兩黃金!
不過黃金白銀,大都掌握在錢莊和那些大戶手里,尋常老百姓手里流通得最多的,還是大錢。
而一個大錢,能買兩個白面饅頭,以購買力來計算,差不多相當于軟妹幣兩塊。
兩吊錢算下來也不過四百塊軟妹幣,但真論起來,絕對比一萬塊軟妹幣經花!
張楚先前搞的那個雜碎湯麻辣燙生意,一天結余不過五六個大錢,都遭人眼紅,差點被人打死!
梧桐里的窮鬼,一天能混到兩三個摻了谷糠的窩窩頭,都是十分美好的一天了……那樣的窩窩頭,一個大錢,可以買五個。
想了半天,張楚回過頭看向身后的兩個嘍啰:“李狗子、余二,你們的地盤在哪里?”
李狗子是個缺了顆門牙的年輕漢子,而余二,則是左手少了一根大拇指的中年男人。
李狗子聞言,上前一步,呲著一口黃牙:“楚爺,俺們的地盤就是隔壁那巷子。”
張楚順著他的手看了一眼,心中有數了。
梧桐里的巷子都差不多,一樣的破爛、污濁,他也沒有過去看一眼的意思。
“每個月能收多少月錢?”
李狗子:“回張爺的話,運道好,每個月能有五六十個大錢,運道不好,就只有三四十個大錢了。”
“真窮啊!”
張楚在心里暗暗的感嘆了一聲。
這也在他的預料之中……梧桐里這些窮鬼能有多少油水?真有大油水,劉五也不可能這么痛快的劃給他!
當然,他加入黑虎堂,也沒指著靠收保護費糊口。
他要的,是黑虎堂的虎皮!
“你們以前是跟哪位大爺的?”
李狗子:“楚爺,俺們以前是跟張猛,猛爺的!”
張楚聽著李狗子的話,目光卻是掃了旁邊的余二一眼。
跟了一路,都是李狗子在答話,這余二是一句腔都沒答。
真是個沉默性子?
還是別有心思?
他思考了一會兒,從懷里摸出一吊錢,解開繩子數了五十個大錢遞給余二:“老二啊,這些錢,你送到猛爺手上,就說是我張楚孝敬他的!”
余二意外的看了張楚一眼,點頭:“是,楚爺!”
待余二離去后,張楚隨手將剩下的五十個大錢賽到李狗子手里,“狗子,拿這些錢,去買四十個大錢的窩頭,剩下的十個大錢,你自己留著,順便給我請個郎中過來……你比余二年輕,腦子活泛,我看好你!”
憑白得了十個大錢,李狗子樂的嘴都快裂到耳根子了,“多謝楚爺,您以后就是俺親哥!”
十個大錢!
很多了!
別看他們以前每個月能到手五六十個大錢,可大頭都是張猛的,落到他和余二手里,一人能有那么十來個大錢,他們就該偷笑了!
地痞流氓?
梧桐里的地痞流氓,混得也就和其他地方的苦力漢差不多!
張楚見他這副模樣,心里失笑的同時,再次感慨沒文化的可怕。
人有文化,拍馬屁都是鞠躬盡瘁、肝腦涂地。
沒文化,拍馬屁就只能說一句:你以后就是俺親哥。
……
天放晴了。
污濁的巷弄中間支起了一口大鍋。
大鍋底下大塊大塊的柴火,燒得噼里啪啦作響。
鍋里架著一個大蒸籠,絲絲縷縷的熱氣兒在金色的陽光下匯聚。
菜葉子微帶苦澀的香味兒在巷弄里飄蕩著……
一個個面容枯槁的人影,從低矮破敗的窩棚里爬出來,慢慢的圍到大鍋周圍。
但沒人敢靠近大鍋。
李狗子扛著一條齊眉棍,站在大鍋前面。
李狗子當然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他身后的黑虎堂!
梧桐里的窮鬼,誰不知黑虎堂!
不知道的人,都已經變成死人了。
大鍋后面,有一個臨時搭建起來的高臺。
洗漱一番,換上了一身干凈衣裳的張楚,緩步登上了高臺。
雖然他臉色依然蠟黃,但一身干凈整潔的衣裳穿在身上,總算是恢復了幾分前世瀟灑不羈富二代的貴氣。
貴氣這東西,很奇妙。
看不見摸不著,卻真實存在!
而且絕不是一朝一夕便能養成的!
張楚無疑是有的。
雖然還比不上那些真正傳承了好幾代的大家族貴公子,但至少已經脫離了暴發戶身上的草莽味兒。
而這,足以將他和梧桐里這些窮鬼拉開差距。
張楚站在高臺上,負起雙手,掃視了一番后,開口道:“有人認識我,有人不認識我!”
“我叫張楚!”
“黑虎堂白紙扇!”
“以后這條街,歸我管!”
“也就是說,大家以后都在我手底下討生活!”
“這些窩頭,是我送給大家的見面禮!”
“從今往后,但凡有不想挨餓的,盡可以來找我張某人!”
“張某人大本事沒有,但至少能給大家一條活路!”
“狗子,發窩頭吧!”
李狗子立馬扯著喉嚨大吼道:“你們這些短壽的雜碎,還不快謝謝楚爺仁義!”
眾多梧桐里窮鬼愣了一會兒,才三三兩兩道:“多謝楚爺仁義!”
聲音有氣無力,聽不到多少感激。
張楚也不以為意,他知道,這里的住戶雖然命賤,但也沒賤到為了兩三個野菜窩頭就對人感激涕零。
……
黑虎堂外。
脫了上衣,光著膀子的劉五扎著馬步,一手抓著一個水桶大的石鎖打熬著臂力,大塊大塊的肌肉隨著他的動作不停地起伏。
深秋時節,已有了幾分寒意,然而劉五身上卻升騰著絲絲縷縷的熱氣。
余二畢恭畢敬的站在遠處。
片刻之后,劉五扔下兩個石鎖,慢吞吞站起身,徐徐呼出一道白氣。
白氣尺余長,凝而不散,宛如實體!
余二這才走過來,躬身道:“堂主,楚爺送了半吊錢給猛爺,說是給猛爺的孝敬,還花了半吊錢,買了些窩頭發給地盤上那些窮鬼。”
劉五失笑,“倒是個懂規矩的!”
余二不敢多言。
過了幾息,劉五又道:“他的底細,打探清楚了嗎?”
余二點頭:“金田縣人氏,三年前來錦天府,家中有一病重老娘,一直靠為人代寫書信謀生,前幾日,做過一個小生意,被牛爺的人給砸了攤子,險些打死!”
“哦?程大牛的人?”
余二點頭:“是!”
劉五笑意濃厚:“有點兒意思!”
“你回去罷,有異常消息再回報給我!”
“是,堂主!”
余二垂首退了出去。
……
微弱的油燈,給低矮破敗的屋里添加了些許光線。
張楚領著郎中從屋里走出來,低聲問道:“許大夫,我娘的病如何?”
老郎中撫著花白的胡須道:“老夫人風寒入骨,傷及五臟六腑,以藥石之力外加足月靜養,或有回天之力!”
張楚微微松了口氣,有的治就好!
他隨手將二十個大錢塞入老郎中的手中:“勞煩許大夫開方,我好照方抓藥!”
老郎中掂了掂手中的大錢,微笑道:“應該的。”
張楚:“狗子,送許大夫回去,順便將藥抓回來!”
李狗子提著齊眉棍低頭進來,“是,楚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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