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之嘆了口氣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最近這天氣反復無常,說變就變,以往從未有過如此頻繁的變化。”譚子聰邀請他在室內唯一的一張長條凳上落座,兩人并排坐了。
方平之微笑道:“有日子沒見過譚老弟了,聽說你們最近在雅布賴山戰事頗緊,老弟能來這里,想必是那邊的戰事已經有了結果。”
譚子聰心中暗罵這廝哪壺不開提哪壺,可方平之畢竟是軍方的人,又是現在實際掌權者馬永平的拜把兄弟,以他現在的身份是開罪不起的,嘆了口氣道:“慚愧啊,那幫大清余孽詭計多端,若是光明正大的對陣,他們絕不是我們的對手,可是他們盡用些見不得光的卑鄙手段,偷襲,設伏無所不為,我們一時間也無法將這幫滿清余孽清除干凈,想要清剿還需假以時日。”
方平之心中是看不起譚子聰的,他是兵,譚子聰這幫人卻是匪,如果不是馬永平決定和匪譚天德合作,他們是壓根不可能坐在一起的,不過也正是得益于這幫人的幫助,他們方能在短期內控制這一區域的局面,成功篡奪顏拓疆的軍權。譚子聰剛才的那番話實在是貽笑大方,兵不厭詐,自己沒本事,又怎能埋怨別人手段卑鄙?戰場之上只論輸贏,不計手段。
方平之嘴上還是非常客氣的:“譚老弟說的是,那幫滿清余孽只不過是一幫烏合之眾,他們當然不會是你們的對手。”
譚子聰跟著點了點頭道:“方大哥怎么到了這里?”
方平之道:“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煩,說起來還和你們的事情有關。”
譚子聰頓時關心起來,方平之簡單跟他說了一下,顏天心從城內逃走本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羅獵和吳杰兩人從新滿營內一個救人一個劫人,這種事是不能說出實情的,新滿營這么多人居然奈何不了他們兩個,說出去實在太過丟人。所以方平之只說是滿清余孽勾結顏拓疆的舊部,里應外合將人救走了。
譚子聰不明真相,雖然方平之已經大打折扣,可譚子聰卻聽得心情沉重,他們最近跟顏天心的人馬打了不少仗,可他們幾乎沒有占到便宜,在人數和裝備占優的前提下,居然將紅石寨的老巢都給丟掉了,雖然譚子聰仍在人前打腫臉充胖子,可心底也明白他們失敗的事實。
譚子聰的老爹譚天德之所以選擇和馬永平合作,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想利用馬永平的實力,而馬永平眼中,譚天德為的這幫土匪可以幫他做一些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情,雙方可謂是各得其所。
譚子聰最近的幾次搶劫,多半都是得到馬永平的授意,如果此事能夠做好,他們父子也可以因此向馬永平借兵,從而實現奪回紅石寨的大計。可譚子聰出師不利,在人數占優的局面下居然被人擒住,還成為了塔吉克人的人質,若非鷹隼悄然跟蹤,這次恐怕連性命都保不住了。
這些丟人的事情,譚子聰當然不會坦然相告,低聲告訴方平之,自己抓了一位塔吉克族的美女。他對方平之的脾性還是了解的,知道方平之好色成性,果不其然,方平之聽他說過之后,馬上就動了心,提出要親眼看看。
譚子聰本想讓人將瑪莎從隔壁提過來,可方平之此人很愛面子,顧忌被手下人看到,此時傳出去會讓自己的名聲受損,于是提出親自過去看看,他自有打算,譚子聰的話未必可信,如果那塔吉克女子當真美麗動人,就收了他這個人情,讓譚子聰悄悄給自己送過去,如果譚子聰有所夸大,那女子只是庸脂俗粉,自己剛好謝絕,這種事情必須悄悄進行,絕不能讓那幫部下知道。
兩人站起身來,方平之抬手去開門,譚子聰搶著去開了,卻現方平之的手臂之上沾滿鮮血,驚詫道:“方大哥受傷了?”
方平之低頭看了看,嘆了口氣道:“不是我的血,馬將軍去黑龍寺辦事,有名士兵突然就瘋了,咬掉了一人的耳朵,那名被咬傷的士兵剛好是我過去的下屬。我今日上午出門之前特地帶人去探望他,想不到他病情加重,居然奄奄一息,我這袖子上的血就是被他一口噴上的,因為急著出門搜捕,還未來得及換。”
譚子聰奉承道:“方大哥真是盡職盡責。”他主動開了門,兩人一起向隔壁房間走去。
外面的風沙越來越大,羅獵表面上在躲避風沙,其實在悄悄觀察周圍的形勢,最后來得那支軍隊帶來了汽車和摩托車,這為他們的逃離創造了絕佳條件,只要他救出德西里幾人,就可以搶奪汽車逃離這里。
顏天心向他身邊靠近了一些,低聲道:“外面風沙很大,士兵大都進了房屋和院子,外面的防守并不嚴密,咱們有機會下手。”
羅獵低聲道:“再等等。”他看出在外面駐守的士兵也已經熬不住風沙,縮在一起,應當在商量著派少數人留值,其他人進入房內躲避暫時躲避。
馬匹和駱駝全都被牽入了院墻之中,幾名士兵將韁繩栓在圍欄上,避免坐騎于風沙中走失。他們完成手上的工作,就會進入房內躲避風沙。
風沙中傳來駿馬惶恐的嘶鳴聲,突見一匹駿馬轟然倒地,幾名士兵不知生了什么,慌忙圍攏上去,那駿馬雖然倒在地上仍然在不停掙扎,一名士兵抱住馬的頸部,臉部緊貼在馬的脖子上。
士兵們看到眼前一幕不由得有些奇怪,其中一人道:“何老六,你做什么?”
那名被喚作何老六的士兵仍然趴在馬的脖子上,肩膀聳動,似乎在不停用力。幾名士兵以為他想要將那匹馬從地上拉起來,心中暗嘆這廝夠唇,以為自己神力驚人嗎?那匹馬何等沉重,單憑一人之力又怎能將它從地上抱起?
其中一人走了過去,來到何老六的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何老六,算了……”
他的話還未說完,何老六猛然將頭轉了過來,只見何老六口鼻子上滿是鮮血,雙目血紅,兇光畢露。幾名士兵此時方才看清倒地馬匹的脖子上多了一個血洞,仍然有鮮血不住往外流出,難怪剛才這駿馬叫得如此凄慘,難怪它會突然倒地。
幾名士兵看到何老六如此模樣均覺毛骨悚然,一人道:“何老六,你瘋了嗎?你怎么咬馬的脖子?”
何老六放開了那匹馬的脖子,駿馬四條腿伸直了不斷抽搐,眼看已經無法活命了。
何老六踉踉蹌蹌向前走去,幾名士兵厲喝道:“給我站住!你給我站住!”
何老六似乎聽懂了他們的話,停下腳步,揚起沾滿鮮血的雙手,突然雙膝一軟,跌倒在了地上。
幾名同伴看到他突然昏厥了過去,這才松了口氣,就在他們商量是否要上前看個究竟的時候,何老六陡然從地上騰躍而起,宛如惡狼一般撲向距離他最近的士兵,一把將那士兵抱住,張開嘴巴照著士兵的面門一口咬下。
事倉促,幾名士兵都沒有來得及反應,被何老六咬中的那名士兵慘叫了一聲,他剛才就一直在地方,手里握著手槍,被何老六咬中面門,劇痛之下再也顧不上什么戰友之情,槍口對準了何老六的胸膛,呯!的開了一槍。
羅獵看準時機正準備行動,被這聲突如其來的槍響嚇了一跳,槍聲來自他的右后方,院子的西北,羅獵的第一反應可能是走火。僅有的兩名負責監視他們的士兵此時也被槍聲吸引了過去,對羅獵他們而言這卻是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
羅獵向顏天心使了個眼色,他準備先將那輛汽車搶下,汽車內只剩下一名司機。
譚子聰伸出手去托住瑪莎的下頜,強迫她扭過臉來,好讓方平之看得更仔細一些,瑪莎猛然向他吐了唾沫,譚子聰躲避不及,被啐了一臉,不由得勃然大怒,反手狠抽了瑪莎一記耳光,將瑪莎打得摔倒在地。
方平之嘖嘖嘆道:“譚老弟怎么這樣對待瑪莎姑娘?”這廝一臉壞笑來到瑪莎身邊,伸手想要將瑪莎扶起,瑪莎怒道:“不要用你的臟手碰我!”
譚子聰從腰間拔出手槍,厲喝道:“給臉不要臉的賤人,居然對我大哥無禮,信不信我一槍崩了你。”
瑪莎抬起頭,毫不畏懼地和譚子聰對視著:“你如果還是個男人就開槍!”
譚子聰其實只是嚇嚇她,好不容易才劫到的美女如果就這樣殺了實在太過可惜。方平之擔心瑪莎惹毛了這廝,慌忙伸手握住譚子聰的手臂道:“老弟,不要動刀動槍,千萬別嚇著了瑪莎姑娘。”
此時外面傳來槍聲,方平之和譚子聰都是一愣,譚子聰主動請纓道:“方大哥,我出去看看什么情況。”
方平之點了點頭,這廝也是個見色起意的主兒,看到瑪莎的第一眼就被她的異域風情所迷,心中已經拿定了主意,說什么都得找譚子聰將此女留下,外面的那聲槍響應當是走火,老營盤巴掌大的地方全都是他們雙方的人馬,雙方是合作關系,不可能生沖突。至于那幾個早就在這里躲避風沙的老百姓,還不可能翻起太大的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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